随着转型期各种社会矛盾的凸显,近年来农民集体上访与农村群体性事件频频发生,且强度也更为激烈,成为国家与社会关注的重大社会问题。本文以浙东地区较为发达且贫富分化明显的峨村的农民集体上访为案例,呈现了其上访作为一种特殊的“出气”方式,主要是基于社会情绪的表达而非群体利益的表达,进而重点分析这种“气”的生成结构与诱发机制。首先,笔者对既有的文献进行梳理时发现,已有研究都集中在基于利益表达的集体行动的研究,缺乏对其他上访类型的关注,上访者多是赋有道德化内涵的弱者形象,缺乏村庄的整体性视角。那么,本文从村庄内部视角出发,以问题意识为导向,对基于社会情绪表达的农民上访进行研究,将是一个有益的补充与推进。其次,本文呈现了农民上访“出气”的过程,揭露出峨村农民上访的虚与实,表面基于维护村庄权益的上访,实为上访者借“上访”出气,底层“沉默的大多数”借“他们之上访”出气。再次,文章着重考察了“气场”的基础是底层群体在经济、社会、政治方面日益分化的村庄社会结构中所形成的“气”的累积。进而在村庄的政治场域中,“富人治村”使得贫富之间的矛盾与公私之间的矛盾纠结交错。他们在治理中表现出的“专断”式民主、讲求效益、有形无形的自我道德优越感及其强硬的工作作风与底层群体讲求道义、渴望平等的期待形成强烈的冲突,引燃了“气”的爆发。最后,笔者得出结论,上访者并非天然的赋有道德化的内涵,而是正反两面皆有的多元化的小农形象;而农民的集体上访只是一种发泄“气”的渠道,是一种基于社会情绪的表达。这也折射出了因经济分化导致的再度等级化的社会中,被甩出来的底层群众从平等走向不平等所面临的巨大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