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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丽丝·莱辛(1919-)被认为是20世纪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在2007年11月11日,莱辛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当时87岁高龄的她成为历史上最年老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在诺贝尔所有领域获奖者中她是第三年长的。同时,她被瑞士皇家科学院描述为“女性经验的史诗作者,以其怀疑的态度、激情和远见,清楚地剖析了一个分裂的文化”。她也成为诺贝尔奖历史上第十一位获此殊荣的女性。
正因为莱辛在世界文学上的重要地位及巨大贡献,她的作品总是能够引起学者和读者的关注。特别是2007年获奖之后,人们越来越多地关注她的作品及写作风格。
《野草在歌唱》(1950)是她的处女作,这部作品问世时并没有像她的《金色笔记》(1962)那样得到读者和文学批评界的广泛关注,关于这部小说的文学评论也不是很多。目前国内外相关的学者大都是从心理分析或后殖民等角度进行研究,很少有人致力于分析其女主人公精神崩溃的深层原因,或揭示作者反对男权压迫的创作主题。本文从研究女主人公玛丽的悲剧人生入手,从女性主义理论视角研究分析其悲剧产生的原因,目的在于探求女主人公精神崩溃的深层原因,揭示作者反对男权压迫的创作主题。
《野草在歌唱》讲述的是在20世纪30年代的南非,一个白人女性被其黑人奴隶杀害的悲剧故事。评论家认为这本小说是二战后英国出现的优秀的作品,也是继席莱纳的《非洲农场的故事》之后最杰出的殖民小说。
米歇尔·温德·让科称这部小说是“一部关于情感的小说,”他谈到,这本小说没有像一般的现代文学作品那样进行人物自我剖析的界定——不管是从精神的,还是从社会的角度界定身份。莱辛没有采用现代主义作家的手法,相反,她在作品中探析马克思主义所主张的个人与生存环境及社会制度之间的辩证关系。
罗伯特·罗宾斯坦在《莱辛的小说视角:打破意识形式》一书中说:“玛丽的精神崩溃是她走出迷茫的途径”。莱辛在小说中表达了人的异常的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的冲突:比如人的支离破碎的思想、人格的自我分裂、精神崩溃以及不确定性。这些都是玛丽最后走向生命尽头的原因。
本文运用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理论与心理学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分析玛丽悲剧产生的原因:总体说来分为外在因素和内在因素。外在的环境、身边接触的朋友、亲人都会对她的生活产生影响。正如马克思主义决定论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个人意识、生活方式。在玛丽所生活的殖民地上,经济基础决定着男人、女人的社会地位,谁拥有了更多的财富,谁就有控制家庭的权利。玛丽对丈夫迪克的依赖、对克莱斯一家的恐惧及对黑奴摩西的矛盾心理都是由于物质的缺乏和经济的压力导致的,而这种外因又引起了玛丽内心的空虚、无助。本文也从精神分析理论(主要以荣格、莱思为代表)来探索导致玛丽死亡的内部心理因素。
在莱辛的很多作品中,她关心的焦点始终是人类的生存和命运,她坚信个体的重要性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被忽视,同时也应该处理好个人与社会的关系。在这点上她受到了心理学家荣格和莱思的影响。荣格把“潜意识”分为“个人潜意识”和“社会潜意识”。他认为如果牺牲了“个人”的意识而去附和“社会”的意识,去完成社会所规划的角色,这样的个人发展是不健全的。莱思的心理学则认为人能通过自我内心的经历,治疗自己的疾病。如果人在经历自我的过程中不断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和威胁,那他就会产生一种本体的不安全感,不敢面对自己,不愿意正视自己遇到的问题或矛盾。而小说中女主人公玛丽最后的死亡也正是这种心理的表现,她的经历使她的个人发展不健全,不断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最终她精神崩溃而走向死亡。
主人公玛丽的悲剧的发生不是偶然,它是殖民地妇女生活的写照。她的一生被周围的一切所影响着,比如文化、种族、性别、经济地位等等,当然还有她周围的几位男性:她的父亲,丈夫迪克和黑奴摩西,他们对玛丽的身心都造成了影响。
恩格斯认为,如果女性要彻底地从男性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她们就必须要经济独立。玛丽儿时目睹父母为了金钱争吵,父亲的烂醉如泥,母亲的挣扎过活,使她对男性产生了厌恶之情,可以说从玛丽的童年到成年,她的生活都被经济问题所困扰着、支配着、影响着。同时,父亲的醉象也给了她对婚姻的第一印象。
但她终究控制不了自己的未来。当她30岁时因为不堪忍受朋友们背后的议论,不情愿地嫁给了迪克。即使迪克没有能力经营农场、玛丽对他彻底地失望,可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做家庭中的一个附属者。保守的思想,懦弱的本性,是她悲剧产生的根源之一。
当她处于无助之时,命运之神让她遇见了摩西。女人的本能让她发现了摩西的男性魅力,并且这种魅力深深地吸引着玛丽,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违背了殖民地的种族意识,玛丽潜意识里开始有了反抗种族主义的革命精神,可是最终还是被内在的、外在的因素所抹杀。这段主仆关系的描写可谓是小说中最复杂的部分,同时也是导致玛丽发疯的主要原因和把她推向生命尽头的主要动力。
作为一位女性作家,莱辛反映了女性生命中广泛存在的反抗意识,这种意识几乎可以在她所有女性人物的身上找到。
在男权社会里,女性或多或少地被周围的环境所束缚,她们认同自己在社会和文化群体中的低等地位。而男性也理所当然地掌控着宗教、政治、经济等其他文化领域、思想行为的主导地位。
最后,一切问题都应归结到父权制文化的建立。女性的解放不能仅仅地去迎合一些人的个人愿望而拼命地从男人手中抢权力,而是要改革现有的社会关系,这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也正因为它的艰难,莱辛在她的作品中更多地描写女性人物的犹豫不决、挣扎努力,这些显示出莱辛作品的穿透性和洞察力。
父权制文化形成了对女性的压迫,也扭曲了男性的性格和生活。当女性不情愿地去扮演阶级文化迫使她们扮演的角色时,这种男女之间稳定的模式将会被打破。只有当男人女人意识到重建他们之间的关系的重要性时,这个世界才会变得和谐和人性化。因此,女性的解放不是以毁坏她们与男人之间的关系为目的的,而是去挣脱与男人之间的束缚。即使她们有属于自己的独立个体,她还是要时不时地考虑男性的地位。就像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所说,“她要做她自己,其他人是她的相似对应物”,这种相互的接受和认可是可以建立的。
《野草在歌唱》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多丽丝·莱辛的处女作,细致地研究这部作品对了解她接下来的作品打下了很好的基础,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用女性主义思想理论来研究这部女性作家作品中的女性人物,是本文的写作目的。
作为一位女性作家,女性主义思想是莱辛的每部作品中永恒的主题。尽管她多次重申自己不是女权主义者,但她的女性主义思想在她的小说中、在她的每一个女性人物身上都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她认为在当今的社会,女性不应该通过与男性的斗争、对立来争取自己的权利,而应该用相互理解、和平地方式解决问题。
玛丽的悲剧的产生是一种必然。由于生活环境与周围人为的因素的影响,她放弃了追求幸福的权利和机会。种族、阶级、性别的歧视,物质资料的缺乏与经济压力都使她的精神世界变得越来越空虚、无助,这些正是莱辛想通过玛丽的悲剧传达给读者的,也是小说的主旨所在。分析解剖玛丽的一生遭遇和悲剧的成因,有利于我们更好地了解女性内心世界的变化,从而为我们今后对女性作品、女性人物的分析带来了经验与方法。
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心理分析法都是常见的文学评论方法,将二者与女性主义运用在一起来对《野草在歌唱》进行分析,有助于从新的角度分析文本,也是一个比较新颖的尝试,是本文的创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