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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现代作家太宰治(1909-1948)是日本战后无赖派文学的代表作家。他在短短十五年的创作生涯中,留下众多脍炙人口的作品,有“昭和文学不灭金字塔”之美誉。其中篇小说《斜阳》发表后,甚至还产生了“斜阳族”这一流行语。太宰治的小说表现了战后个体的消极、彷徨与堕落,反映了个体普遍面临的精神危机。他的作品中的抗争精神至今仍有强大的吸引力。太宰治始终在挖掘、批判并抵触现实社会的丑恶、人性的虚伪和人心的险恶,对真实、美德的追求成为太宰治的人生信条,也是他终其一生所贯彻的文学目标。从现代性的角度去审视太宰治作品中的日本传统文化,不仅可以探究日本传统文化的深刻底蕴,填补太宰治作品中关于现代性因素研究的空缺,揭示现代性与传统文化的冲突与融合的现象,而且还可以立足于当下,反思当今人类的生存困境。本文除“绪论”和“结语”外,由四个部分构成。绪论部分主要从日本文学传统与现代性的发展流变两个角度简述了本文的研究缘由与意义,介绍了太宰治小说的研究在国内外的概况,并就与本文论题相关的“现代性”“主体性”与“自我”等相关概念做了简要阐述,从而梳理出论文研究的主要思路。第一章从太宰治小说中塑造的“边缘人”入手,揭露这些人物在二战的背景下的生存困境。明治维新推动日本社会迅速现代化,二战的爆发彻底揭开了现代性加诸在日本社会和民众身上的众多问题。太宰治的小说集中反映了现代人在现代生活中的危机感、幻灭感和虚无感。他将自身的人生经历与顿悟投射于作品中,创作出一个又一个颓废堕落的人物形象,使其作品中充满了强烈的虚无感、罪意识和自杀倾向。太宰治通过主人公们堕落的形象,表达了他颓废的人生哲学和虚无主义的人生理念,并企图借此对抗战后的社会体制,求得精神上的自由和解放。第二章利用现代性的理论分析太宰治的小说。探究其中人物在现代性的语境下,产生的自我认同困境。个体在现代性的滚滚潮流下,跟不上时代,产生生存困境。这种困境是因为个体在名利价值观和形而上学终极追求之间,难以选择。最直观的体现为个体心智中的对抗。这样个体在体认内部经验消亡的强烈痛苦的同时,自我认同趋向消解,并在消解中,无限循环地体认这种痛苦。太宰治塑造的这些边缘人物,他们的一生就是在不断地找寻真实的自我,寻求外部的和内心的认同的过程。他们的反抗尽管是自我认同乃至自我救赎的失败品,但却是人作为一个群体,在抽象的形而上的层面上自我救赎。第三章分析了太宰治小说中表现的日本传统美学意识。美学意识在日本早有渊源,“物哀”“幽玄”“空寂”“闲寂”等等都是贯穿整个日本文学的审美主张。太宰治的小说中充满着细腻忧伤的感情,他的纤细的抒情方式和简洁的文学形式,都源于这种细腻情感所衍生的美学意识。他的小说深受日本传统美学意识的影响,其细腻的思想感情将“物哀”“幽玄”等审美主张发挥得淋漓尽致。明治维新以来,随着现代性推进的深入,日本传统美学意识的正统地位趋于消解,个体的自我认同陷入困境之中。太宰治以其独特的文风,厌世的基调反应了个体的迷茫,表现了深刻的人文关怀。第四章旨在对太宰治小说中个体的自我认同困境进行反思。战败后的日本经济萎靡导致社会动荡,民众贫困异常。政府镇压马克思主义,国家主义猖獗。日本作家为了逃避形而上的苦恼,躲进了日本传统美学意识之中。但这种向古典寻求帮助的行为,并非个体主体性发展的成果,而是处于周遭环境的高压下引起精神危机导致的后果。因此,战后的作家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在作品中表现了个体的自我认同和主体意识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的特殊发展。在现代性的语境下,以“私”文学为代表的日本文学传统,加之日本社会中西合流的特殊历史文化背景,使得日本文学中个体的自我认同在走向现代的进程中充满紧迫感。日本传统美学意识以“物哀”“幽玄”作为美的基调,淡化了意识形态的作用,从这一点来看它顺应国家主义和自由主义。面对战败后的日本,太宰治对当今社会产生了强烈的困惑,并丧失了基本对道德的基本认知。在哀叹贵族精神日薄西山的同时,太宰治也承担着古典世界崩溃造成的痛楚,由此一股密集的反俗感弥漫在太宰治虚构的小说中。结语部分总结全文。太宰治总是善于从生活的细微之处着笔,带有浓厚的现实气息,不具备深刻的象征意义。太宰治塑造的众多的人物形象中凝聚着太多太宰治的身影,无论是生平还是写作手法,两者都具有极大的相似性。而战后现代性的盛行,导致个体普遍陷入自我认同困境之中。以太宰治为代表的“无赖派”开始用堕落、颓废的方式反抗着社会,呼吁人性的自由和解放。太宰治是我们面向未来,勇敢前进之时所必须迈过的一个台阶,他的颓废,他的堕落,他的虚无都是人类试图控制现代性这头失控的猛兽所必须经历的“阵痛”。拘泥于太宰治我们不可能获得未来,但抛弃了太宰治,我们也不可能战胜现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