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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第一章主要分析沈从文前后不同时间段、不同层面的还乡动机。前两节主要是围绕沈从文初到城市的“怀乡”书写展开分析,初到城市的遭遇使沈从文陷入了对自我身份、地位、教育的极度自卑和焦虑中,于是他对城市的抗拒和敌意日益滋长,从而把目光投向了湘西的温情记忆,通过对湘西的美好回忆,唤起“在家”的强烈诉求,寻找到一种归属感、存在感和优越感的补偿。后两节,则是由沈从文两次真实返乡体验分析其不同阶段的还乡动机。阔别故乡十余年第一次返乡,这对于沈从文来说,首要的是追溯过去自己在湘西的记忆和经验,检阅和重温个人的生活史。如果说第一次“还乡”动机更多是侧重写自我以及自己生命历程中的一些人事,那隔了四年后的再次还乡,其动机则更多是从个人转向了民族和群体,沈从文创作《湘西》,有着更深一层的现实用意和直接服务于抗战的目的。论文第二章主要呈现了沈从文还乡视域下所塑造的乡村形象。作者对湘西形象的不同塑造,前后经历了从“赋魅”到“祛魅”的过程。在第一、二节中,也就是沈从文真实回乡之前的“居城望乡”,多少有一种自卑又自尊的“乡下人”面对城市时故意兜售、炫耀诗意梦幻田园生活的意味,因此他把目光聚焦于乡村古朴恬静、人性淳美的一面,呈现了一个与农村相对的田园之“乡”。而之后的《湘行散记》又塑造了一个与城市相对的自然之“乡”,表明作家在有意识地构建文化湘西形象:未经雕琢和污染,生活方式是自然、古朴、原始的,乡民也有着未经规训的野性和粗犷,有着本能而自然的天性。而第三、四节内容呈现的乡村形象则是“反桃源”、“去神秘化”、“去妖魔化”的。之前充满诗意和神性的湘西,经由“湘西之行”,在作家隐秘的知识分子视角下终于世俗化了,便开始了“祛魅”的过程。论文第三章主要探讨的是沈从文的“抒情”。“抒情”贯穿了沈从文整个创作生涯,他的湘西题材散文更是浸透了浓浓的“乡土性抒情诗”的气氛。从山川自然到人间万汇百物,沈从文都是“有情”的,感于外物,缘情而兴,外界自然景象的铺陈都是对创作主体的一种情感、情绪的唤起和表达。自然景象与人事哀乐的参差对照,使美丽的更加美丽,悲哀的更加悲哀,沈从文以这种“美丽总是愁人”的抽象形式,表达自己深沉的悲悯和忧郁。当然,沈从文“有情”的书写更在于其深层次的文化理想、社会抱负、入世情怀,以及他对民族命运的强烈责任感。当寄托在湘西青年和当地贤能领导者身上的希望和期待落空时,沈从文更加感到忧郁和沉痛,他深知湘西未来的岌岌可危。沈从文“重建民族品格”的理想一步步走向幻灭,这也意味着他引以为豪的“湘西世界”在现实面前已经不堪—击,他的精神还乡也就此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