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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灾害与人类社会的发展相伴而生,体现了人与自然的互动关系。目前,有关自然灾害史的研究日益兴起,其中的断代史研究成果不在少数。但从唐史学界来看,有关唐代自然灾害史的研究,远不及唐史研究的其他领域深入、广泛。在自然灾害史的研究中,尤以人类如何应灾最为重要,因为应灾思想、应灾措施与当时的政治形势、经济发展、社会文化密切相关,是有必要进行深入探讨且不可回避的研究课题,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就政治与应灾的关系看,唐代自然灾害的应对存在两个高峰时期:玄宗朝与文宗朝。玄宗朝是唐代鼎盛时期,国力雄厚,积极应灾,无可厚非。而文宗朝的灾害多发是气候转冷的结果,藩镇割据、阉党专权、党争的多重政治困扰也为应对灾情制造了不利条件,可是面对灾害流行的局面,文宗尽最大努力开展了灾害应对,值得称道。文宗之所以如此,出于他试图恢复太宗、玄宗创立的大唐盛世的执政理念,积极应灾是其执政理念的表现。玄宗朝在弭灾、救灾中创新、改革的许多应灾政策,在文宗朝得到了全面恢复,反映出玄宗、文宗两朝积极应灾政策中存在的深层次联系。 存在应灾高峰时期的同时,唐代还有两个应灾的关注点,即唐代的两京:长安与洛阳。在城市建设与经营的过程中,官方与民间对增强城市的应灾能力均付出了努力。两座城市都修筑有较为完备的供水、排水系统,对防御水旱灾害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城市绿化、园林修造提升了城市防风固沙、保持水土的能力。虽然在设计与建造过程中存在一些问题,但时人在城市建设中所具有的应灾意识,值得肯定。唐前期,形成了以两京为核心的应灾机制。为了减少灾害对关中、山东两大区域的影响,皇帝往复于长安与洛阳间,这一机制对灾害经济恢复、指导灾区救灾具有积极意义。相较于洛阳,长安始终是唐代的政治中心,城市的应灾功能最为完备,京兆尹是城市应灾的总指挥,应灾是否得力往往影响京兆尹的仕途。但由于唐后期关中地区水资源日趋紧张,森林覆盖率大幅降低,加之百万人口给长安带来的沉重负担,面对灾害侵袭,长安城已力不从心。在中原政治纷争,经济重心南移的背景下,长安城走到了它作为都城的历史尽头。长安与洛阳并称的两京时代,也随之结束。 就经济与应灾的关系看,唐朝廷所关注的以区域经济为基础的基本应灾区发生过转移。基本应灾区,在唐前期是长安所在的关中与黄河中下游的河南、河北等山东地区。至唐后期,由于经济重心的南移,广大江淮地区代替山东,成为与关中并列的基本应灾区。这一转移趋势,从朝廷的因灾赈济、遣使及地区水利建设等方面得以体现。基本应灾区的转移,与国家政治、经济形势的转变相伴。同为基本应灾区,唐前期的山东与唐后期的江淮获得的朝廷因灾蠲免、赈济形式则不尽相同,主要表现在原本应有朝廷承担的灾害损失,至唐后期,则成为朝廷与地方分摊。从区域应灾能力看,江淮明显高于华北地区。江淮拥有大量尚未垦殖的可耕土地,水利建设坚持兴利与防害并举,主要粮食作物水稻的产量高,这些优势是华北地区所不具备的。江淮应灾能力的增强是经济重心南移的必然结果。 中国历史上的灾害应对长期以国家、政府为主导,民众所发挥的作用有限,唐代便符合这一情况。唐代民间的应灾主要分为精神层面与物质层面两部分。精神层面的应灾以祈禳、占候为基本特征。值得一提的是,占候术正是在唐代逐渐走向民间,无疑对增加民众的应灾意识具有意义。物质层面的应灾,主要包括个体家庭的备荒作物种植,坚持采集、渔猎等;乡里之间以社为单位的灾时互助,以及宗教团体的灾时救助等。总的来看,唐代民间应灾与其他朝代并无太大区别,归根到底是中国长期处于小农经济时代的反映。 唐代自然灾害史的研究,是一个需要利用多学科知识进行研究的综合性课题,有利于唐史研究在发掘新材料、运用新方法的基础上,不断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