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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戏曲是具有历史延续性和空间地域性的艺术门类。作为重要属性之一,地域性也是中国戏曲种类繁盛、生命力持久的重要动冈。虽然之前不乏相关的戏曲地域性研究,但是它们很少系统地从人地关系的角度去研究戏曲与地域环境之间的互应关系,缺乏对其发展进程中的地域性影响因素、形成机制、时空演变规律等的系统把握和探究。本文试图通过跨越艺术学和文化地理学的研究,全面把握、深入揭示中国戏曲在特定的地域环境中的源起、形成、发展、演变以及区域整合与分异的过程和规律,即借助文化地理学理论系统而综合地研究戏曲在历史进程中的地域性演变的脉络,建立一个较为完整的研究中国戏曲地域性发展流变的框架体系,从而开辟了戏曲艺术研究的新路径,拓展了艺术与地理学交叉研究的领域,也丰富了文化地理学研究的内容。
首先,本文在对研究的相关概念、地域范围、研究现状及研究内容、理论和基本思路等加以厘清的基础上,分别研究了几类主要的自然地理和人文要素对戏曲的地域性特征形成及发展演化的影响方面。前者主要有水系、地貌类型以及气候等要素的影响,后者主要是方言、社会经济与生产方式以及宗教等要素的影响。在此基础上,从综合两者的文化区角度,分析了各种尺度类型的文化区与戏曲发展的地域性关系。
然后,本文打破以中国戏曲本体发展形态分期的传统,开创性地根据戏曲在不同历史演进阶段的主流空间发展态势进行分期,将中国戏曲发展史分为缘起期、形成期、创新期、扩散与整合期,分阶段探究戏曲发展的地域性态势。
缘起期是从原始社会歌舞中的戏曲酝酿到宋杂剧与金院本形成之前的漫长历史阶段。首先研究了不同的地域背景下,戏曲地域性缘起的过程及机制。其表现为在黄河流域是酝酿于中原王权政治下的庙堂祭祀、饮宴乐舞,以及农业文明实用功利下的国傩和乡人傩,规模壮阔、气势宏大。在长江流域则是在多元文化基础上,基于鬼神崇拜和英雄崇拜的巫风歌舞和傩仪表演,充满神姿、神韵的浪漫主义风格,也暗含戏剧萌芽的种子。然后对酝酿期的代表性小戏从自然条件与社会人文特色背景角度分析了其地域性发展过程、形成机制以及艺术特色的发展流变。最后,研究了缘起期的音乐地域性特色和演变过程及其与戏曲形成发展的关系。
形成期是从为成熟戏曲作准备的宋金杂剧、院本阶段到宋元北杂剧、南戏的最终形成阶段。这是中国戏曲“一次性发生”的形成期,此阶段发展的地域性在于南戏、北曲杂剧前期的分源而出和后期两者的互动交融。在研究宋、金杂剧、院本的地域性形成与流播的基础上,对北曲杂剧的核心和流播中心地进行了研究。然后重点研究了从《南词引正》中北曲腔调所反映的北曲的地域性流变,并分析南戏依靠有利的地缘和社会经济文化优势发展为传奇和各种南戏地方声腔而胜出的动态过程,由此反映北曲南戏的交锋、相融与兴衰。
创新期是指从元末明初至清初在南戏、北杂剧基础上演进而成的以四大声腔为代表的南戏和北方梆子腔的发展阶段。其中在南方的创新主要是循着中国文化中心南移至江南后,文化由东南核心地向内地扩散的路线进行的。论文着重分析了此阶段中国戏曲多样性的首次凸显,具体研究了在南方复杂的地理环境、多样的地域文化以及优越的经济条件下,南戏四大声腔的地域性发展源流、腔调艺术特色和流播范围。接着,本文研究了北方板式变化体声腔梆子腔诞生的时空背景、诞生源地、地域性特色和空间流播。分析了梆子腔在黄河流域一统天下,并向长江流域突进,形成了明显的梆子腔流播扩散的核心区、外围区与文化锋面区的动态流播过程。由梆子腔的层级性流播以及梆子腔所指涵义的演变可见其在地域流转中发展壮大的过程和体现其具有的强大包容性。
扩散和整合期是从清代康、乾时期至今,以梆子、皮黄、昆曲、高腔为主的四大声腔在中国东南农业文化区内的广泛扩散和整合阶段,反映了戏曲声腔的广泛扩散所导致的新戏曲声腔的不断整合与创新,是产生和保持剧种声腔多样性的基础,更是戏曲得以生机繁盛的重要原因。本章首先结合具体的声腔剧种研究了各种戏曲扩散类型对戏曲地域性发展流变模式和特色形成的影响,然后研究了戏曲整合中的地域性特色及演变,既包括成熟的大型声腔如高、梆、昆腔的整合,也包括大量的地方小戏中集诸多民歌唱调于一体的整合。最后,论文对当今中国戏曲文化进行了区域划分,划分主要依据是,比较一致或相似的戏曲声腔种类、类似的戏曲文化发展历史过程和较一致的文化区和自然地理环境背景,从而将中国戏曲分为两个大区、六个亚区和十个副区,并分别论述了各区的特色与形成机制,反映了戏曲文化的地域分异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