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是来源于民间社会“底层”,并且一生都在情感上强烈认同民间文化的著名作家。相对于新文化运动和英国文化,现代作家中少有的惨淡生活境遇对老舍走上其独特的小说创作之路产生了更为根本和深远的影响。老舍是民间社会的代言人,贫民视点使得他的小说不仅仅具有了一种浓郁的“平民精神”,而且更深层次地表达了其与“底层”人民的价值观和情感世界相融一致的“平等感”。也正是由于这种贫民视点,使得老舍能从新文化运动和西方文化的热潮中脱颖而出,造就了老舍小说独树一帜的文化批判性。 在老舍的小说中,民间文化形态是一个复杂的文化多元体,它通过一系列的人物形象得以呈现,他的小说既展现了民间的现实基础,也表现了在这样一种现实土壤上产生的民间理想。民间理想的实用性和悲剧性与民间的现实基础紧密联系在一起,它们的共同作用形成了老舍小说的幽默内核和主要思想层面。 民间文化形态势必包含大量的形式成分。早期形成的民间审美积淀对老舍的审美选择和审美追求起了重要作用,在叙事模式上,老舍小说叙述明显受到传统话本小说的影响,不脱离说书人的叙述,古典白话小说中常见的叙述空隙,以及民间文学中的复仇和游侠母题等,这些构成了老舍小说中民间文化形态的形式层面。 同时,对民间文化形态的考查总是不能脱离社会革命的历史语境,中国民间文化形态与革命之间的复杂关系形成了老舍与中国革命和政治之间的“离合”:民间文化形态既在大众化和反个人主义诸方面与中国革命有着潜在的契合点,又和中国革命之间存在着无可避免的矛盾。因此,它们在历史上的基本和谐也只能局限于民主革命战争时期。在新中国成立后,由于革命的不断“纯洁化”,老舍和他的小说就不可避免地被推上了中国革命的审判台。 本文正是从以上几个方面展开,将民间文化形态作为老舍小说创作的原点,对老舍小说做出了较为全面的、新的剖析。通过分析可以看到,老舍小说形成的诸种风格、老舍小说与中国革命之间的复杂关系,甚至老舍本人的历史境遇,都从根本上归结于民间文化形态作用的结果。也正是基于此,本文获得了对老舍小说的创作意义更深刻、更准确和更完整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