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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球人口老龄化的背景下,养老问题已成为全球共同关注的焦点话题和亟待解决的社会问题。我国有着世界上规模最庞大的老年人口,而与此同时,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还不足以应对如此规模的养老压力,因此,在未来中长期,我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都将受到人口老龄化问题的制约。养老保险是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重要手段,经过近些年在养老保障制度建设上的积极探索,我国已经建成以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与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为核心的多层次养老保障体系,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然而,这其中还存诸如制度分割等造成的待遇水平差距较大等问题。对于城乡居民来说,现有的居民养老保险待遇水平太低,替代率远远低于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养老保障功能有限。此外,从养老观念看,老年人主要的养老期望是家庭支持,对依靠社会养老的期望很低。因此,对于城乡居民来说,无论是现实情境下的理性选择还是主观的养老意愿,以子女供养为基础的家庭养老依然是养老支持体系中的核心。在此背景下,对城乡居民养老保险与家庭养老的关系进行研究并据此提出政策建议,提高养老保障能力,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关于社会养老与家庭养老的关系,现有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如对家庭养老的研究聚焦在经济支持、居住安排等单一维度,忽视了代际支持的其他维度,如生活照料、孙辈照料等时间支持,并且少有文献关注双向代际支持,忽视了家庭养老中老年父母作为资源供给者的重要角色。基于此背景,考察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对亲子代双向代际支持行为(重点考察经济支持和时间支持)的影响,揭示养老保险对家庭资源再配置的影响,解释养老保险对家庭代际关系的影响及作用机制,并根据研究结论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为进一步完善制度设计、改善居民福利有重要的实践意义。此外,通过对亲子代之间双向代际支持的行为路径进行探究,可以为制定完善的家庭养老政策提供改进的方向,实现精准、高效的政策效果。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2016年),以60岁(含)以上的老年父母及其成年并完成学业的子女为研究对象,将关键变量缺失的样本剔除后,得到2837个父母样本数据,将父母样本数据与其子女进行一对一配对得到3577个父母与子女的配对数据并以此为主体研究对象,使用计量经济学、统计学、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等方法对以下问题进行探讨:第一,探究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对父母代际支持行为的影响;第二,探究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对子女代际支持行为的影响;第三,对养老保险与代际支持平衡展开研究;第四,在前文研究结果的基础上,结合主要研究结论之外的结果对养老保险与家庭养老展开进一步研究和讨论。本研究的主要结论包括:第一,城乡居民养老保险会对父母的代际支持行为产生影响。从经济支持维度看,养老保险对父母为子女提供的经济支持的影响存在城乡差异,在农村样本中,养老保险对父母为子女提供经济支持的概率和金额的边际效应为正,但是不显著;在城镇样本中,该边际效应显著为正。从时间支持维度看,在农村、城镇和全样本三类样本中,养老保险对父母的时间支持行为都有显著正向影响。进一步地,通过对作用机制进行探究发现,养老保险收入放松了父母的资金约束,降低了劳动供给,从而增加了对子女的时间支持。第二,城乡居民养老保险会对子女的代际支持行为产生影响。从经济支持维度看,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对子女为父母提供的经济支持的影响存在城乡差异:在农村样本中,养老保险对子女提供经济支持的概率显著为正,但是对经济支持金额的影响不显著;在城镇样本中,边际效应都显著为负。从时间支持维度看,在农村、城镇和全样本三类样本中,养老保险对子女的时间支持行为都有显著正向影响。进一步地,通过对作用机制进行探究发现,养老保险收入通过提高父母对子女付费能力,弥补子女由于提供时间支持而造成的劳动收入损失,从而吸引了子女更多的时间支持。第三,无论是从亲代视角,还是从双向代际支持角度分析代际支持行为,亲子代之间的代际支持都存在较大失衡,养老保险对代际支持失衡具有一定的改善作用,但这种改善作用具有异质性。两种视角下的代际支持失衡都会对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产生显著负向影响,并且主要体现在1个子女样本中。养老保险对代际支持失衡的改善作用主要体现在经济支持维度,且主要体现在只有1个子女的样本和农村样本中。第四,基于上述研究过程中的差异性结果,比如居民养老保险对代际经济支持的影响呈现出显著的城乡差异,是否因为城乡居民养老保险金水平的差异?子女数对子女代际支持行为会产生异质性影响,是否会影响家庭的养老保障能力?父母和子女的时间支持行为会因父母的婚姻状况产生差异性影响,等等,针对这些问题进行进一步研究。结果发现,首先,养老金水平越高,父母为子女提供的经济支持越多,子女为父母提供的经济支持越少;虽然养老保险收入会影响父母收到的经济支持,但总体上看,养老金水平的提高会增强老人的生活信心,进而提升生活满意度。其次,子女数的增加不一定能提高家庭的养老保障能力,子女的教育水平、子女之间的监督约束强度会影响子女的代际支持行为。再次,通过对父母婚姻状况的分组研究发现,老人在家庭中体现出重要的生产性功能:老年人不仅可以为配偶提供生活照料,老年人及其配偶还能为子女提供孙辈照料,因此不能忽视老年父母在家庭中的资源供给角色。在以上主要研究结论的基础上,本研究提出以下政策建议:第一,加大对城乡居民养老保险的财政支持力度,优化筹资机制,提高居民养老保险的待遇水平,提升居民的生活信心和主观福利,与家庭养老共同建立起对老年人养老保障的制度屏障;并且,逐步缩小与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差距,降低制度分割带来的负面影响。第二,加大对家庭养老的核心地位的宣传教育,借鉴国外优秀经验,对提供养老支持的子女提供补贴,提高子女提供养老支持的积极性,为老年人安享晚年提供制度保障。第三,加大对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的投入和宣传,尽早对中老年人的健康进管理和干预,提升老年人的身体健康状况,进而提升老年人的生产性功能;完善社区(村)的养老服务和设施,鼓励就地养老,为老年人发挥生产性功能提供条件。第四,加强财税支持力度,如个税减免、财政补贴等方式,鼓励和引导居民参加商业养老保险,构建协调发展的多层次养老保险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