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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科学对亚里士多德主义宇宙观的革命与系统科学对经典科学宇宙观的革命,分别造就了不同的科学宇宙图景。作为借助“四因说”反思科学宇宙观转变的一种尝试,论文主要讨论的问题是:在这两次科学宇宙观的转变中,新科学是出于什么缘由,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塑造其宇宙图景,从而完成科学宇宙观转变的?这两次科学宇宙观转变的背后隐含着什么样的多样性与统一性?借助“四因说”对科学思想史进行考察,可以看出在这两次科学宇宙观的转变中,新科学是出于自身信念与时代需要,以叛逆与继承的方式来塑造其宇宙图景从而完成科学宇宙观的转变的。叛逆意味着对传统权威的质疑、批判和颠覆,继承则意味着新理论有着深远的源流。亚里士多德主义所秉持的多元的质料因、定性的形式因、内在的动力因与目的因,无法满足近代科学数学和谐图景的信念与机械文明对运动现象数学计算的需求。因此,经典科学针对性地提出一元的质料因、定量的形式因、外在的动力因与目的因,完成了自然科学的数学化,塑造出一幅上帝以完美理性创制的完满自足机器的机械论宇宙图景。然而,经典科学僵化的质料因、只能对线性现象定量的形式因、忽视内在生命因素的外在动力因与目的因,漠视了生命与自然的价值,无法满足对非线性系统自发演化解释的需求。因此,系统科学针对性地提出活性的质料因、能解释非线性现象的形式因、以内在为主的内外交互的动力因与目的因,塑造出一幅生命机体根据自身目的相互协作、相互竞争从而涌现出有序性的机体论宇宙图景。基于自然科学数学化的信念,经典科学经常申言自己的柏拉图主义立场并且引入了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基于理解生命现象复杂性的信念,系统科学则经常引援亚里士多德的哲学理论来对自身的观点进行说明。因此,经典科学的宇宙观继承了毕达哥拉斯-柏拉图与德谟克利特传统,而系统科学的宇宙观则回溯了亚里士多德传统。科学宇宙观转变所隐含的叛逆与继承关系,体现了科学发展的多样性。叛逆造就了科学宇宙观及其宇宙图景更加丰富的内涵,继承反映了科学宇宙观在其源流上就具有多种传统。不同传统对“四因说”的选取与悬置有不同的态度:继承了柏拉图和德谟克利特传统的经典科学,在具体的科学研究中重视质料因、形式因与机械动力因,目的因与第一推动的动力因则被悬置起来,而回溯了亚里士多德传统的系统科学,在具体的科学研究中重视目的因、动力因、形式因,质料因则被悬置起来。经典科学与系统科学塑造出不同的科学宇宙图景,有各自的功能:机械论宇宙图景擅长于解释无生命机械现象,而机体论宇宙图景擅长于解释有生命机体现象。无论科学宇宙观的转变造就了怎样的多样性,它们都蕴涵一定的统一性。从质料因来看,变化的宇宙自然具有实在性,这是科学宇宙图景的前提。从形式因来看,变化的宇宙自然与其背后的本质规律具有相关性,这是科学宇宙图景的另一前提。从动力因来看,科学宇宙图景应该具有可预测性。从目的因来看,科学宇宙图景关注解释理论的有效性;这种对有效性的关注也体现出科学活动具有两种限度,一是科学活动会把自身研究情境限制起来,放弃终极追问,二是科学活动始终存在着黑箱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