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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热尔图的小说,向我们展现了在大兴安岭密林深处生活的少数民族的独特世界,表现了他们原生态的生活、他们在现代社会体制下的困惑、他们发出的微弱的声音,乌热尔图用他的作品向我们传达了他对鄂温克民族深切的关怀和对民族文化在现代社会中日渐衰微处境的忧思。
一、乌热尔图通过对鄂温克人生活的书写,通过对鄂温克人形象的刻画,让人们看到了鄂温克人的独特生活和精神气质,而作者的寻根意识也在文本中得到了呈现。
1、森林中的鄂温克人形象。在森林中生活的鄂温克人,有一种无私的精神气质。乌森热尔图塑造了无私助人的鄂温克男人形象和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的鄂温克女人形象。人们在鄂温克人无私、淳朴的精神中看到了在现代社会中生活的人们所缺少的可贵品质,也体会了鄂温克民族独特的“精神之根”。
2、充满魅力的民族风俗和文化景观。一方水土养育了一个作家,同时作家对生养自己的那片土地又有一种表现甚至塑造的反作用。我们能在乌热尔图作品中了解到鄂温克人独特的风俗习惯和文化心理。他们敬畏自然,对大自然从来不无休止地索取;对动物充满了真挚的感情,甚至他们的图腾崇拜中都有动物的影子。乌热尔图对鄂温克人文风俗地再现,让人们看到了鲜活的鄂温克民族,感受到了这个民族的脉搏,作家本人也在对故乡的描摹中完成了自己的精神寻根之旅。
二、乌热尔图通过表现鄂温克族在现代社会中遭遇的现实问题和精神冲击,传达了对边缘族群在现代社会中的生存状态和生命体验的思考。
1、现实的樊篱。现代社会的一切不可避免地影响了鄂温克人的生活:工业的发展和对原材料的需求,让现代人已经把砍伐树木的脚步迈向了丛林深处。鄂温克人世代居住的森林被大面积砍伐,环境污染严重,鄂温克人面临着失去家园的痛苦。通过鄂温克人面对的问题,乌热尔图也向人们说明:人和自然并不是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只有善待自然,妥善的利用自然界中的资源,人类才能一代代繁衍下去。自然已经对我们敲起了警钟,如果我们还是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主宰者和创造者,对自然没有敬畏心理,那么迟早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除此之外,鄂温克人还承受着失去猎枪的痛苦。猎枪对于鄂温克人来说是生存的工具,但是在现代社会中却成为一种作案工具,这种矛盾让鄂温克人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猎枪,适应现代体制。失去猎枪后鄂温克人面对的生活上的困难和经受的精神上的痛苦,只有他们自己能够体会。猎人用极端的方式去排解失去猎枪的痛苦,让人们不得不思考:外界对少数民族的改变,是否应该更缓慢些。除了外在的冲击,鄂温克人内心也有矛盾和痛苦:他们为满足生活需要不得不猎杀动物,但对生命的尊重又让他们产生了深深的痛苦和内疚,在严酷的生活面前猎手们只能选择服从生活,因此猎人只能在这两难心态中不断调整自己的脚步。乌热尔图的作品传达了鄂温克人内心的声音,引起人们对边缘群体的关注。
2、精神的冲击。现代文明以其强劲的渗透力影响了鄂温克古老文化的方方面面,传统而古老的鄂温克文化在这种冲击下不由自主地慢慢改变。外面的世界给鄂温克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鲜,现代社会的价值观念也让鄂温克人原始的纯朴观念发生了一些变化,尤其是年轻人,几乎摒弃了鄂温克人古老的文化传统和思想观念。民族问题是一个国家永恒的话题,鄂温克民族在融入社会大家庭的过程中也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多民族交往过程中,要以平等、包容的态度对待民族间的异质文化,真正的从心里尊重和接纳少数民族,才能使各民族间的关系和平融洽。外界的动荡对鄂温克人也产生了影响。文革时期,鄂温克人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迫害,但乌热尔图并没有陷入民族主义的偏激和狭隘中表现鄂温克人受到的伤害,而是站在人类精神文化悲剧的视角去看文革十年浩劫,因而具备了更深沉的悲悯和更高的角度。乌热尔图的历史观并不是完全反现代主义的,保持民族文化并不意味着拒绝接受进步,只是在接受现代文明的过程中怎样保存好有价值的古老民族传统文化,这才是应该注意的问题。
三、宗教情怀下的民族文化忧思。萨满教是鄂温克人世代信仰的宗教,其教义强调万物有灵,并敬畏自然界中的一切生物。宗教是一种信仰,更是很多人的精神依托。在一定程度上,宗教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历史、文化的积淀和代表。萨满教已经渗透到鄂温克人的精神、心理和日常生活中去,深深地影响着鄂温克人的民族心理,接人待物的方式。萨满教对于生活在额尔古纳河的鄂温克族来说,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宗教信仰,更是他们历史和文化传承的纽带。然而现代科学和社会制度以其强劲的话语权冲击着古老的宗教文明,萨满教也在这种冲击下被归类为原始的非理性的迷信中,古老的宗教在现代社会中的地位越来越衰弱,甚至面临着要消失的处境。对此,乌热尔图是十分痛心的,他对文化及历史的态度是明确的:文化的形成都经历了产生,发展,成型的漫长演变过程,因此任何一种文化的衰落和消亡都是让人痛心的。人类、国家、民族的存在正是因为文化根基才得以保持历史的在场。因此,在世界趋同的快餐式文化盛行的时代,保存本民族的特色文化传统,维护文化多样性,是十分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