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同文化背景下,为什么不同集群企业和集群整体的创新能力具有巨大差异,为什么有些集群能持续创新而实现长期发展,而有的却因能力弱化逐渐走向衰亡?基于这些问题,本文从新经济社会学理论、创新理论、文化理论和集群知识观出发,对嵌入性、文化嵌入、集群学习和创新以及集群演进等相关理论进行了较全面的梳理和综述。在此基础上,运用扎根研究的方法,通过对浙江省绍兴、温州、永康和海宁等四个地区的集群企业和政府相关部门人员的广泛访谈,采取质性编码分析,提炼出了具有普适性的六个方面的区域文化特征,并发现了文化嵌入的两个维度。进一步,本文通过对现有文献的理论演绎并结合扎根研究的现实归纳,将文化嵌入对集群企业创新能力的作用机制进一步细化和完善,得出了本文的理论模型并提出了相应的假设。为了验证本文的理论模型和假设,本研究对绍兴和温州两地的集群企业进行了大样本的问卷发放,对收回的160份有效问卷进行了区域文化的方差分析、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回归分析,检验不同文化嵌入的广度和深度对集群企业探索性和利用性创新能力的内在作用。最后,在集群企业层次上实现了对文化嵌入静态功能分析基础上,本文还通过绍兴纺织集群30年发展历程的探索性案例研究,历时动态的分析其与集群整体创新能力的共演关系和作用结果,及这一过程中文化嵌入自身的演进特征。本研究的主要结论和贡献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通过扎根研究,本研究提炼出了区域文化的六个特征：冒险精神、情感信任、成就欲望、合作精神、长期导向和开放性,同时发现文化嵌入是一个多层次、多维度的构念,它嵌入的主体包括了对集群企业和集群整体两个层面,嵌入的客体包括了区域文化某一具体特征的影响(嵌入深度),也包括了区域文化所有特征的综合影响(嵌入广度)。并在文献研究和扎根研究基础上,进一步梳理和形成了具有较高信度和效度的文化嵌入量表,这对长期在经济地理学关于区域文化的实证研究做了开拓性的工作。(2)通过理论演绎和扎根研究的归纳,整合嵌入广度和深度两个维度的分析视角,剖析了文化嵌入对集群创新能力的内在作用机制。文化嵌入对集群整体的作用可以通过分析它对微观层次企业的作用作为落脚点,从静态的功能视角分析：文化嵌入通过影响集群企业的知识网络结构和外部学习行为,从而导致集群企业并进而引致集群整体创新能力上的差异。研究发现,不同区域文化特性的嵌入深度对集群企业的知识网络结构和外部学习行为带来各不一样的影响,而文化嵌入广度对集群企业创新能力的作用则需要考虑区域文化本身的内容特性。而单一视角的分析可能会导致结论错误。这是对文化嵌入理论的一个重大补充和发现。(3)从动态的过程视角出发,历时动态的分析文化嵌入与集群创新能力的共演关系和结果。通过对绍兴纺织集群的历时性探索案例研究,发现不但文化嵌入对集群创新能力具有内在的影响,行为、网络结构以及能力的变化也会对文化嵌入形成正反馈或负反馈,从而加强或弱化原有文化嵌入的广度和深度,导致文化的过度嵌入和脱嵌,出现文化嵌入与集群创新能力之间在集群发展早期的共演耦合和后期的共演锁定。即最初导致集群发展的文化因素也往往是集群衰亡的原因。其根源在于文化嵌入影响的结构和行为无法与集群发展不同阶段的创新能力演进需求变化动态匹配。这些发现,对于解释集群演进风险背后的深层次文化动因以及不同区域集群在各自文化背景下的发展轨迹、结果的差异具有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