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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八十年代的史诗创作分为三个时期进行论述.而每一个时期的创作,无论从文体还是内涵上讲,都是对前一阶段的一种超越.江河、杨炼以他们的创作掀开了文化史诗创作的序幕,并形成了朦胧诗的第二个潮头.创作初期,他们的视角还是社会政治视角,呼唤"人"的回归,思考民族的苦难历史.而随着创作观念的深入,他们以自觉的寻根意识回归突入民族文化深层结构,或者重新解读和再造民族神话,或执著于对历史文化遗迹内在精神的寻求,他们以极具代表性的作品——如《太阳和他的反光》、《诺日朗》、《半坡》等建立了自己的文化史诗模式,并深刻影响了整个20世纪80年代中国诗坛的文化史诗创作.深受江河、杨炼史诗模式影响而开始自己史诗创作的川地诗人们,在追随的过程中开始构建自己的史诗模式,以宋渠、宋炜和石光华等为代表的"整体主义"受到生命全息理论的启发,采取了形而上学式的对传统文化的反思模式,力求一种精神上的形而上的超越;以廖亦武、欧阳江河等为代表的"新传统主义"则以"文化幻像"创作,通过想象力的穿透性实现了一种超越具体文化实体限制的精神对接与重建,及至最后他们以第三代诗人的先锋意识解构和颠覆了江河、杨炼的文化哲学史诗模式,表现出对文化和历史的怀疑,江河、杨炼所苦心构建的文化宫殿被他们以汪洋恣肆的幻像创作变成了无所谓有无的文化幻像——甚至是文化废墟.他们似乎已经消解了史诗的意义,宣告了史诗时代的死亡.而海子作为80年代末唯一的浪漫主义诗人,则完全无视这个非史诗的时代,他以自己天赋的才华和圣徒似的虔诚与疯狂投入自己的史诗梦想中,他走了一条全新的史诗道路(他也曾经受到江河、杨炼的深刻影响)——向西方学习、向大师们学习,他的《太阳·七部书》可以说是一部充满神性光彩的乌托邦似的史诗巨制,这部未竟的大诗成为了20世纪80年代史诗的集大成者,也是终结之作.可以说,从寻求到超越——从江河、杨炼对民族文化的寻根到廖亦武、欧阳江河对寻根神话的幻象消解再到最后海子从诗坛天国的跌落,这表面上像是转了一个圈,实际上,在这一过程中,已经完成了新时期诗歌的一次复杂而深刻的转变.大而言之,我们可以讲,中国现当代文学正是在不断的寻求与超越的过程中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