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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斯坦利·默温在当今美国诗坛德高望重,其诗作屡获大奖,从普利策奖到美国国家图书奖,几乎囊括了美国诗坛所有的奖项。默温也常被认为是美国诗歌史上最多产的诗人之一,自1952年出版的《两面神的面具》至2008年出版并再度获得普利策奖的《天狼星的阴影》,其诗集已有二十余本之多。默温是美国诗坛的一棵常青树,亦是当之无愧的大师级诗人,他的诗歌风格多变,从现代到后现代,从古典到开放,从含混深奥到充满禅思,其横亘半个世纪之久的创作生涯,引来批评界的广泛关注。 默温的诗歌创作可分为三个阶段。其早期的诗歌诞生于新批评派大行其道的年代,通过采纳中世纪诗艺形式以及古典神话题材,诗歌辞藻华丽、周正而晦涩;其中期的诗歌阶段始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此时默温树立了独特的开放式诗歌的鲜明旗帜,在创作形式、诗学观念以及诗歌意象等方面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该阶段的诗歌创作中,标点符号逐渐隐退,早期诗歌中古典唯美的主题早已消失匿迹,充斥其中的是战争危机、自然的生态危机、社会的政治危机以及现代人的精神危机等主题。默温晚期的诗歌阶段自诗人七十年代中后期隐居夏威夷后开始,诗人在毛伊岛种植濒临灭绝的珍稀树种、努力拯救夏威夷本土语言及文化、参禅信佛、潜心艺术。他的晚期诗歌呈现出一种禅宗式的宁静与亲近感,以及花开自在、无为而为的自然风格。默温的诗逐渐开始肯定人在自然世界中的位置,呼吁重新定义人与自然关系以及强调人在维护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系统中所应具备的责任。 默温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诗歌创作生涯中横亘着一条生态意识主线。诗人对于原初、自然世界的追求始终是其诗歌生涯中最为显著的特点。撇开创作技法及诗歌意象等因素,默温自1952年出版第一本诗集至今,一直密切关注生态问题。绿色生态思想体现在默温的末世生态视像、非人类中心主义的深层生态意识形态、自然生灵的内在价值观、生灵之间的相互依存生态观、社会生态观以及诗人的生态自我实现之中。本文立足于默温诗歌的文本细读,旨在通过对默温诗歌中自然因素的解读,挖掘默温诗歌与自然之间的无限关联。 除绪论和结论外,本文共分四章。第一章阐发了默温的末世生态诗学观。默温的诗歌深藏着一种灵视的生命特质,默温也被称作“美国的俄耳普斯诗人”、“当代灵视诗人”。本章审视“末世”主题在圣经传统及文学传统的表现,以默温诗歌中末世思想形成过程为脉络,梳理诗人末世生态思想从早期诗歌灵视视角的悲剧视像向中期诗歌绝望的末世视像的过渡过程。默温最终成功地将自己定位为生态末世的预言诗人,然而,他的末世视像不仅仅是对过往历史的追问、也不仅是对未来事件的预言,更多的是对人类及地球所处现状的一种描述。对默温而言,我们如今所处的时代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生态危机,而诗人已决心不负其末世预言诗人的使命,“为即将来临的灭绝”写作。 第二章重点剖析导致地球生态危机的根本原因——人类中心主义并阐述默温的非人类中心主义意识形态。本章分析默温诗歌作品中的神性动物、图腾动物以及自然物意象,这些意象呼应了默温自然诗歌中非人类中心主义要旨。人类中心主义是导致自然危机的罪魁祸首,与西方传统哲学的人类中心主义观截然不同的是,默温的诗歌体现出强烈的生态中心意识,肯定了所有生灵的内在价值及生灵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其观点与深层生态思想家不谋而合。 第三章将重点放在默温作品中自然与社会、自然与城市、自然与人之间的关系之上。作为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诗人,默温深知,社会性以及现代性对自然及自然与人之间的关系所造成的影响是其诗歌无法回避的主题。本章将探讨西进运动、天赋命定说所引起的社会生态危机、城市与自然的关系、现代社会中人所面临的精神生态危机。 第四章集中于默温的生态自我实现之表现。默温的自我实现包含了三个层面:首先,是对“位置感”的追寻;其次,是对夏威夷原始文化的吸收;再次,是对禅宗文化的悟道。这三者共同建构了默温诗学王国中无以伦比的生态空间。在末世生态的阴霾下以及在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中心思想的对抗中、默温面临着现代社会人的精神生态危机的困扰,他也一直在追寻自我和自然在身体及精神上的联系,这种追寻构成了诗人对生态自我认同的实现过程。 从悲剧的末世视像到抛弃个人主义,实现生态自我的升华,默温最终决定“在世界的末日这天/我想种一棵树”。当末日来临,诗人决心融入到与生态共呼吸的自然实践之中,这棵在末日被种下的树,自然自在地生长,见证末日的“日落”和飘在天空的“云朵”。这种充满禅意的自我实现,象征着末世的救赎与新生生命的开始,也实现了默温从末世到救赎的生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