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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著有《白色城堡》、《我的名字叫红》、《雪》、《伊斯坦布尔——记忆与城市》等一系列作品,曾获奥尔罕·凯末尔小说奖、法兰西文化奖、都柏林文学奖、德国书业和平奖等,2006年,因其小说“在追寻他故乡忧郁的灵魂时,发现了文明之间冲突与交织的新象征”获诺贝尔文学奖。 在帕慕克创作的文化语境中,苏菲主义起着重要的作用。苏菲主义是一个伊斯兰神秘主义教派的教义统称,它的核心教旨是“人主合一”:真主是宇宙万物存在的本质与基础,世间万物皆由安拉“流溢”而出,万象世界不过是“镜子”般的“无”,只有真主才是“实在”的“有”,因此,人的存在意义就在于摆脱物质羁绊,抛弃肉体遮蔽,回归安拉,并最终与安拉合而为一。这一思想在伊斯兰世界产生了广泛、深远的影响,成为土耳其广大教众的精神皈依和伦理道德基础。同时,它也贯穿于帕慕克一生的创作中,是帕慕克文学作品中的重要特征之一,对帕慕克的小说的叙事结构、艺术风格、文化内涵等方面都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本文将从苏菲神秘主义这一宗教文化角度解读帕慕克及其一些重要作品,以厘清当代帕慕克研究中的一些问题与困惑,主要包括四方面: 首先,从伊斯兰宗教哲学家伊本·鲁什德的理念“双重真理说”入手,解读帕慕克的小说《白色城堡》,剖析文本与苏菲神秘主义思想间的呼应关系,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深究帕慕克笔下的文化杂合色彩与苏菲神秘主义文化之间的密切关系,对一些问题进行正本清源。 其次,以波斯诗人阿塔尔的“我即凤凰”思想为中心,从苏菲神秘主义和反苏菲神秘主义两个对立角度解读帕慕克的小说《黑书》,揭示帕慕克在面对传统文化时的矛盾态度,以及作者如何让两种对立的观念在小说中辩证互动,实现了对土耳其历史身份的表征。 第三,帕慕克笔下的爱情故事历来被认为是浪漫主义的、言情的。笔者从伊斯兰文化中男女之情与人主之爱之间的隐喻关系入手,以《新人生》、《我的名字叫红》、《雪》三部小说为例,揭示帕慕克爱情叙事中的浓厚宗教文化意义,以及它与作家帕慕克、土耳其的现实问题之间的微妙关系。 第四,将帕慕克的艺术风格——“呼愁”——作为独立研究对象,探寻它在帕慕克小说中的闪现与展露,揭示这一文化概念背后深厚的哲学意义与现实意义:奥斯曼帝国的陷落、西化改革的失败、身份的失落、无所适从的时代处境、身份探寻与自我虚无之间的悖谬……以期对帕慕克的整体审美思想和艺术理念作一定的阐释与认知。 本文无意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结论,帕慕克一生的创作都受到伊斯兰神秘主义的较大影响,同时,他也受到了法国存在主义、现代与后现代文学的深刻影响,当然,其中也不乏帕慕克个人的写作禀赋与灵光的闪现,笔者将竭力在文中澄清、理顺这些问题及其相互之间的复杂关系。如何给予帕慕克一个公允、客观的评价是一个值得深究的宏大话题。况且,帕慕克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作家,所以,在结论部分,笔者附上一些关于帕慕克的争论与异议,以期对帕慕克及其文学创作做出更为全面、整体的观照与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