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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人类社会的发展史,可以清楚的看出,之所以能够在一个世纪里创造出比历史上其他所有时期所创立的总和还多的财富,就是因为科技扮演了重要角色。理性一直是文明社会发展、进步引以自豪的精神支柱,20世纪以来,理性主义借助科学技术之手开始指点江山,然而理性主义并没有只把美丽的鲜花和幸福的果实带给人们,危机四伏、扭曲人生的近代工业技术文明,使得人们对理性产生了怀疑。应该看到,二战以后,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确实发生了许多变化。我们必须正视这些变化,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去考察这些变化,并从中引出新的理论说明,推进马克思主义的发展。面在这方面,马尔库塞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分析不仅为我们提供了一份有价值的材料,而且有些揭露和批判,还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马尔库塞作为著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他的主要成就在两个方面:一是对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的建构与完善;二是对资产阶级文化艺术的批判及对“审美的解放之路”的探索。后一方面的研究“完全融合在他对西方资本主义及当代发达工业社会的批判理论之中”。因而他的批判的文化艺术理论始终是以“政治斗争的必要性”作为著述的前提,与同时代的学院派的哲学、美学思想迥然不同。 马尔库塞认为,20世纪的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已经基本消除了经济上的贫困,科学技术成为一种新的社会控制形式,在科学技术的控制下,西方社会变成一个单向度社会,导致了人性的全面压抑,因此要进行另一种意义上的革命,即进行由于人的爱欲遭受压抑、人的本质遭致扭曲和异化所产生的革命。 在《单向度的人》中,马尔库塞描述了这个单向度社会是如何摧残人性的: (1)单向度社会中的幸福是一种“虚假的幸福”。因为在这样的社会中,人们只是追求物质享受,从而丧失了追求精神自由和批判思维的能力,一切超越、否定现存社会制度的思想及行为均受到排斥。 (2)“工具的合理性已经变成了一种政治的合理性”。科技融入到意识形态之中,并加强了对人心理、认识的操纵与控制。人们把受操纵的生活当作舒适的生活,把社会的强制当作个人的自由,从而丧失了对现在制度的否定性,导致人深刻的异化。 (3)技术在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已成为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它渗透到社会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人类生活的全部时空维度,人类的一切制度化、非制度化成就等等,都被置于技术的关照之下。技术的合理性显露出它的政治性,具有极大的危险性,其本质是统治的合理性,它在意识形态上是欺骗群众的工具。 因此,马尔库塞把技术看作是一种控制人、自然和社会的主要手段,在其统治之下,人处于压抑、异化、痛苦之中。马尔库塞认为现代工业社会是一个发达的“病态社会”和“富裕社会”,技术一方面造成物质生活的丰富,另一方面则造成攻击性、压抑和破坏。技术越发展,就越扩大对人的奴役。 马尔库塞指出:当代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就是通过商品大众文化输出其意识形态的。其方法就是通过大众媒体倡导一种消费主义的生存方式和价值观念,通过广告、社会舆论等控制和改变人的消费选择,这种消费主义文化同资本主义社会广泛存在的异化劳动相结合,使西方人更加倾心于在商品消费中去体现幸福,这实际上进一步强化了人的异化状态,也造成了资本主义精神的裂变。 马尔库塞着力剖析了科学技术的政治效应,即新型极权主义社会的产生。他揭示出这样一个新的事实:即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统治者极力宣扬技术统治论,为自己的统治的合理性和合法性辩护。新型极权主义社会主要不是体现为恐怖的政治合作,而是主要体现为非恐怖的技术合作,它打着普遍利益的旗帜来操纵人的思想和行为,用民主的面目掩盖其极权主义的性质,使人们在这种文化中丧失了历史主题应有的品质,从根本上退出政治领域。马尔库塞得出结论:工人阶级不再是现存资本主义制度的否定者,而成了现存制度的肯定力量,丧失了对这个社会的鉴别和批判的能力。这样,发达工业社会的人与现存制度的一体化. 马尔库塞认为,在后技术时代文化丧失了自身“否定性”的品格,对立由此也被抹平了。发达社会对人的操纵已经从政治、经济、文化方面深入到人的无意识领域,即生理层面。人与人之间的爱的感情被扼杀了,性生活越来越成为手段而不是目的,人的欲望被纳入了资本主义的生活轨道,社会对人的压抑不仅在理性领域而且还渗透到本能生活领域特别是人的爱欲,即对人本能的压抑。 关于如何进行这种旨在恢复人性的革命的问题,马尔库塞主张进行非暴力的反抗。单面文化在理想与现实的同化中诞生。物质条件方面的革命和意识形态的变革都是脱离实际的,革命从政治层面转到心理——生理层面,因为要改变这种状况,只有进行文化上的斗争、人的本能结构上的革命,从心理——生理层面直接入手,排除人心理上的压抑、人性上的扭曲、本质上的异化,才能实现人“本能结构的决定性的变革”,才能使人重新获得进行合理批判的能力。 马尔库塞整个批判理论最终的目标也就是要实现艺术批判和改造现实的目的。艺术作为“阻挠愿望的现实世界和实现愿望的想象世界之间的中间地带”,成为拯救西方工业社会危机的新的手段。美学成了马尔库塞实现他政治实践的最佳途径。恢复人们日益丧失的批判性思维,在此时,艺术就显示出独有的功能。 马尔库塞以审美作为拯救绝望的手段以及对抗异化的力量,艺术以其自身的超越性,以审美形式与现实拉开距离,开创一个不同于现实世界的艺术世界,但是这不是一个让人逃避现实的虚无飘渺的世界,马尔库塞是要以艺术来唤醒人们的批判意识,以艺术世界的存在来审视现实,进而改变现实。 马尔库塞希望用审美艺术来弥合社会发展所导致的人性分裂。在马尔库塞这里,审美更多的是与感性联系在一起,改变社会中理性占绝对优势的不合理现状,纠正技术理性过分发展导致的弊病。这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艺术的肩膀并不能支撑起如此艰巨的任务。用艺术来拯救社会,这种艺术至上论、艺术救世论只能是一种乌托邦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