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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罗德·品特(Harold Pinter,1930-2008)是英国当代著名作家,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人物。品特一生著作颇丰,涉猎诗歌、戏剧、电影等领域,尤以戏剧领域的成就最为人称道,于2005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分别创作了威胁喜剧、家庭戏剧、记忆戏剧、政治戏剧等戏剧类型。其中,记忆戏剧显得尤为特别,品特将关注的目光由外部世界转向人的内心世界,以记忆为书写内容和线索,挖掘人内心深处的非理性力量。本文将以品特三部不同时期的记忆剧《风景》《往日》《背叛》为研究对象,运用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和方法,结合相关记忆理论分析这三部戏剧中的记忆书写,从记忆书写中挖掘非理性意志的存在和作用,并总结由此带来的伦理困境以及品特记忆剧的伦理价值。第一章以风格转型时期的记忆剧《风景》为研究对象,分析这部戏剧中的记忆书写和对人物身上非理性意志的发现。《风景》全剧由达夫和贝丝夫妻二人各自的记忆独白构成,两条记忆线索并行其中,互不沟通。两条记忆线索的并置展现了达夫和贝丝对于生活和爱情的不同追求,达夫注重物质和肉体感官的享受,而贝丝更注重情感和精神性追求。基于这两种相异的追求,又在非理性意志的诱导下,达夫在身体上背叛了妻子,贝丝则在精神上背叛了丈夫。夫妻间的情感渐行渐远,只剩下婚姻的形式。在这部戏剧中,品特关注到了男女两性在婚姻爱情上的不同追求,同时也发现了非理性意志的诱惑对婚姻爱情的威胁。第二章以记忆剧创作中期的《往日》为研究对象,分析这部戏剧中的记忆与身份的关系,以及非理性意志对于婚姻的影响。记忆与身份问题是品特戏剧中普遍存在的关系问题,记忆可以建构人物身份,也可以解构人物身份。而安娜则是凯特的记忆建构出来的人物形象,她是凯特的非理性意志的化身。记忆同时解构了迪利和凯特的之前建立的身份,他们不再是负责的丈夫和温顺的妻子,而是重视物质感官的男人和隐藏个体欲望的女人,认知的错位使得夫妻关系变陌生化。他们的婚姻由此也得到重新审视,当初的结合主要是非理性意志下的冲动选择。第三章以品特记忆剧创作后期的《背叛》为研究对象,分析这部剧中的记忆书写和人物身上非理性意志的进一步张扬。在这部戏剧中,记忆不仅构成了戏剧文本的故事层面,也构成了戏剧文本的叙述方式。作为故事层面的记忆,它为我们展现了夫妻间的背叛、朋友间的背叛等多重背叛关系,从而揭示了品特戏剧中普遍存在的背叛主题。在叙述方式上,《背叛》采用了整体闪回兼外部闪回的叙述方式,省略了记忆主体,使整部戏剧像一个人的回忆过程,在时间上不断溯回。这样的叙述方式使得每一场戏形成对上一场戏的解释,为戏剧带来揭秘的效果。同时,由于外部闪回的叙述,外部的读者和观众已经知道了情节的结局,这样便产生了一定的间离效果,使看戏的人始终保持理智思考。这样的叙述方式将故事的开端置于情节的结尾,引导人们关注背叛发生的起因,即非理性意志。第四章由对三部记忆剧的分析统摄品特整体的记忆剧,分析非理性意志带来的显在的婚姻伦理困境和隐在的亲子伦理困境,戏剧人物面对这些伦理困境要么不做选择,维持现状,要么结束婚姻关系,暂时摆脱困境。品特的记忆剧在两方面传达出它的伦理价值:从个体层面来说,它体现了追求完整本真的人的伦理诉求;从社会层面来说,品特的记忆剧也寄予了他对重建社会伦理秩序的希冀,这也体现了他作为作家的社会责任担当。同时,品特的记忆剧对于当下的人们面对的伦理挑战也有思考价值。结语部分,整体回顾了品特记忆剧中的记忆书写。在品特的七部记忆剧中,记忆既是戏剧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戏剧的叙事策略。从记忆内容上,品特对于个人记忆的书写和对家庭婚姻伦理困境的展现是他对自我人生经历的回顾与审视,从当时的伦理环境来看,其中也包含了品特作为作家的责任担当;在记忆叙事上,从记忆剧创作的初期到后期,品特的记忆书写方式从简朴走向丰富和创新,这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品特记忆剧的内涵,实现了作品的伦理叙事效果。通过对记忆剧中的伦理困境的书写和伦理选择的分析,品特的记忆剧传达出了两方面的伦理价值:在个人层面上,它反映了个体追求完整本真的人的伦理诉求;在社会层面上,则蕴含着重建社会伦理秩序的希冀。而从更广泛的意义上,品特的记忆剧反映了人本体的生存困境。至于如何走出困境,品特并未给人们提供选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