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名特立独行。他以小说家名,但其小说总是被人当作诗或散文来读;他认真写小说,但哪一部长篇(如《桥》、《莫须有先生传》、《纺纸记》)都好像半途而废似的;他是现代诗化小说的开创者之一,但他的小说代表作《桥》却诗化得“晦涩”,解读《桥》比读一般的诗还要“难懂”。《桥》的解读堪称是一个艺术工程,读者仿佛行走在蜀道上,最有难度的工作就是在各个貌似不相连接的艺术成分之间构建贯通的“栈道”。本文即试图在《桥》里寻找并搭建另一座“桥”,完成这个贯通的栈道,走出这个“蜀道”。 第一部分:揭示“桥”在废名心中的多重意指,它既是现实中的“桥”,也是作者回忆里通往美好天地的“桥”,更是把自己以及人们“渡”向彼岸世界的“桥”。因此,以“桥”为中心意象的小说《桥》就相应地具有了多种文体的特征,既可以视为单纯记录往事的散文,也可以看作是传统乡土题材的小说,更可以被认为是作者有意识所创设的“理想国”,从中表达自己的人生理想。总之,是“桥”本身的多义性造成了《桥》文体的不确定性和理解上的复杂性。 第二部分:论文的主体部分。从四个途径在文本中搭建理解之“桥”。一、文体之“桥”。通过《桥》在散文、诗歌、小说之间以及在虚与实之间的游走,说明它所具备的文体特殊性,即以散文为其表现形式,诗为其内在韵味,而小说则是其本质。二、叙述之“桥”。从叙述时间和典故运用两个方面说明《桥》在叙述上的私密话语特质,尤其突出“个人小典”即“私典”的作用。三、人物之“桥”。通过分析可知,小林是作者的替身,废名的很多生活和思想、情感经历在小林身上有所表现;而琴子和细竹则分别是作者伦理化人生和诗性化人生的理想体现,或者说她们是代替作者进入到理想境界的人物。四、言语之“桥”。旨在说明人物性格造成其话语的断裂,从而导致文本的晦涩。 第三部分:人物失语的背后隐藏着作者的失语,而作者的失语归根到底是其理想的失落所造成的。废名意识到自己理想的空想性,所以他对建构一个所谓的“公共的花园”有所怀疑,其结果就是文本的最终悬置。《桥》终于成为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