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府研发补助的增量效应:直接效果与影响机制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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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人类发展史,科技创新一直是一国国际竞争力的决定性因素。在科技赛道上,各大经济体纷纷进行科技布局以促进本国科技发展。科技研发活动作为新知识和新技术的主要来源,各国政府均利用科技创新政策给予支持。美国联邦政府认为科技关乎国家利益,将其作为一种能带来国家利益的“关键投资”,站在战略全局设计实施科技创新政策,先后启动“先进技术计划”,“技术创新计划”等促进高风险的研发创新活动;英国主张“一个成功的国家必须拥有强大且优异的基础研究”并持续出台科技规划,激励科技创新;德国长期出台政策引导类计划和面向人类需求的专项科技计划;日本实施“科学技术基本计划”支持科技研发;印度针对信息产业也出台了重点政策。诸如此类都展现了各国政府对科技发展做出了巨大的支持。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布局和实施了一系列研发资助计划(包括对企业的研发补助)促进科技创新,以提高中国科技创新能力。中国政府面向企业给予研发补助成为在全球具有典型意义的经济实体国家,政府研发补助是否能够促进企业研发活动,也是学界讨论的重要研究命题,政府研发补助究竟在何种程度上有效,以怎样的机制发挥作用,既是国际学者关注的研究主题,也算是国内学者纷纷研究的命题,还是政府进行政策评估所关心的议题。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特定的制度优势,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结合,在科技创新活动中表现出与西方国家不同的做法。虽然国内外对政府研发补助的作用有不少学术文献,但大都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一,主要考察某个特定政府研发补助的作用,并且这一类研究大都只将研发补助当作二分自变量处理(即是否获得补助)。其二,对研发补助的投入增量效应研究主要集中在验证研发补助是否促进研发投入,部分研究考察研发补助-研发投入关系的边界条件。其三,对研发补助的产出增量效应研究也集中在验证研发补助与创新产出之间的因果关系,且结论存在争论。此外,对研发补助-创新产出关系的边界条件的考察主要考虑行业因素和企业特征因素。综上可知,对政府研发补助的效应的研究还存在以下研究空间。其一,现有文献对研发补助与创新因果关系研究上极少考虑补助数额影响,且没有考虑政府资源的分配偏好,“政府喜欢补助什么样的企业以及补助多少为好”的问题没有得到很好解答。其二,以往研究集中在政府研发补助对企业创新投入的因果推断上,极少有研究探讨其中的中介机制。市场失灵理论指出企业研发投入不足可能因为企业遭受融资约束,没有能力进行研发投入。这为探讨研发补助与创新投入关系提供了融资中介机制思路,但现有研究主要停留在验证发达国家研发补助吸引外部融资的存在性(即信号融资效应),少有实证验证中国研发补助对创新投入影响的信号融资中介机制。其三,现有研究对研发补助与创新产出关系存在矛盾性结论,研发补助与创新产出之间存在怎么样的关系在理论和实践上没有形成定论。此外,有不少学者提出研发补助与创新产出关系的情境因素关注不足,尤其是研究企业内部因素的影响缺乏。填补以上研究不足,对于理论上更深层理解研发补助的本质和效应,在实践上对政策制定者和企业更好利用政策促进科技创新能力具有重要参考和指导。本研究依据公共物品理论、政策干预理论、信号理论、创新管理相关理论,从微观层面研究政府给予企业研发补助所产生的增量效应,分为三个内在逻辑递进研究子主题开展了理论探究和实证研究。首先,探究了中国政府研发补助的分配偏好以及对企业自有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的直接影响效应,运用倾向得分匹配方法解决样本选择问题,研究结果显示,政府对企业的研发补助对企业研发投入具有激励作用,对企业创新产出没有影响。其二,研究了政府研发补助对企业创新投入的影响机制,检验了中国政府研发补助的融资信号效应,政府给予企业发放补助意味着企业研发有价值,从而减少了企业与银行的信息不对称,增强企业债务融资可能,进而企业可有更多的资金投入研发;考虑中国特殊制度背景,同时分析了制度因素对补助信号效应的调节作用。结果显示中国研发补助信号效应存在,研发补助能够向银行传递企业研发项目质量正向信号,从而提高企业获得债务融资的概率。不同的制度因素对于信号效应大小和方向产生不同的影响。研发补助的信号融资效应有利于企业研发投资。其三,鉴于以上研究结论即政府研发补助对企业专利申请无显著促进作用后,进一步探究了政府研发补助行为的长期积累作用,即研发补助累计额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机制。论文还考察了对企业资源分配决策有影响的管理者心理特质对政府补助-创新产出关系的作用机理,并进一步做了实证研究。结果显示,政府研发补助对于企业专利产出具有倒U型影响。管理者过度自信会对企业专利支出产生正向影响,并且政府补助对于管理者过度自信的企业影响较小。本文主要创新点有:(1)采取了倾向得分匹配和广义倾向得分方法进一步验证了政府研发补助促进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创新性地论证了政府研发补助时资源分配偏好以及对企业自有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的影响差异。本文先考察了政府进行资源分配时基于制度逻辑的选择配好。以往的相关研究往往没有考虑到制度因素对资源分配的影响。其次,运用匹配思想考察政府研发补助的创新投入增量效应时,现有文献通常对研发补助进行二分处理,较少研究考虑不同研发补助数额对于企业创新投入的异质性影响。(2)揭示了中国情境下政府研发补助的信号作用及信号融资的中介机制。以往对于政府补助信号作用考察的文献主要聚焦于发达国家,对新兴发展中国家的研究相对匮乏。从既有文献来看,首次分析了中国的制度因素对于政府研发补助信号传递的影响,丰富了政府研发补助信号效应的研究;创新性地验证了研发补助-融资-创新投入的融资中介作用,发现政府研发补助对企业研发影响的新中介路径;进一步检验企业增加的融资能够增加企业研发活动投入。本文考察的中国实践对新兴发展中国家政府补助的信号作用有参考价值。(3)揭露了在以往文献中被忽略的政府研发补助的非市场交换的性质。不同于企业通过市场机制交换得到的资源,研发补助是政府提供给企业的免费资源,它不包含资源提供者的价值诉求或者租金诉求。基于此,创新性的从资源累计和资源分配两个理论视角,揭示了政府研发补助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倒U型影响机制,即在研发补助数额较少时对企业创新产出有促进作用,在研发补助数额较高时会阻碍企业创新产出,呈现倒U型关系,从而解决了以往文献中关于研发补助-创新产出关系的争论。此外,考虑到管理者特质对于企业资源分配的重要性,本文还首次阐明了领导者过度自信对于研发补助-创新产出关系的影响机理,以弥补对研发补助-创新产出关系的情景因素关注的不足,同时拓展领导者过度自信研究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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