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伍尔夫是二十世界文坛的一个重要的作家，她是意识流小说的开创者之一，但她更主要的文学贡献在于她在艺术上进行了大胆的实验创新，创作出了一部又一部的充满着诗情画意的小说。因此，笔者认为贯穿她一生创作的精髓不是意识流，而是诗意。从第一部《远航》到最后一部《幕间》，伍尔夫的小说无不流露出动人的诗意，而且她的《达罗卫夫人》、《到灯塔去》、《海浪》则是她诗化小说的代表。爱·默·福斯特一语中的地道出，“她属于诗的世界，但又迷恋于另一个世界，她总是从她那着了魔的诗歌之树上伸出手臂，从匆匆流过的日常生活的溪流中抓住一些碎片，从这些碎片中，她创作出一部部小说。”伍尔夫小说的诗化并不是偶然的现象，它是时代变迁、文学观念更新的必然产物。第一次世界大战打破了世界稳定的格局，也打破了人们心中的宁静，战争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也戕害了无数人的心灵，巨大的破坏引起了人们对现存的社会秩序的强烈怀疑，摧毁了长期以来他们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这是一个大变迁、大动摇的时代。小说家们首先震惊，继而迷茫，如何表现当时一代人的心灵创伤? 伍尔夫在对诗歌、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现代主义的意识流小说进行分析研究之后，她意识到这些文学形式都不能真实、充分地表现自己所处的时代和这一特定时期人们的内心真实。因此，她选择了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伍尔夫以她的诗人气质在诗歌的抽象性、宏观性、优美性上找到了突破口，她<WP=41>的诗人的个性决定她选择了一个新的理论道路——诗化小说的道路。所谓诗化小说并非用诗的格律、诗的外在形式(如分行排列)来写作，而是用诗的技巧、诗的语言、诗的透视来写小说。在理论探索的基础上，伍尔夫创作出了一部又一部具有诗歌特征的小说。在伍尔夫小说中诗化具体表现为诗的透视、抒情性、象征性。诗化小说的透视法是诗的透视法，而不是小说的透视法，它不是微观的、具象的，而是宏观的、抽象的，它不象小说那样着眼于刻画人物、叙述故事，而着眼于对人类命运的哲理思考以及对于梦幻与理想的憧憬，它是非个人性的。其次，伍尔夫的小说充满了浓郁的抒情气息，字里行间透露出她爱憎分明的情感，尤其是小说中大段大段的抒情独白就像一篇篇抒情诗，既表达了人物最细微的感受，又优美动人。同时，借用诗歌中写山水景抒个人之情的手法，烘托主观世界，句句景语皆为情语。最后，象征是诗的主要特征，伍尔夫将这一手法也移植到了小说创作中，作品中许多意象都具有象征的含义，使意境深邃、主题深刻，具有言已尽意犹存的审美特点。从第一部小说《远航》到最后一部小说《幕间》，伍尔夫的诗化小说在文学史上经历了几个阶段：在诗化小说刚一出版时，伍尔夫遭到了文学界中传统的一派的否定与批判；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淀之后，人们开始重新认识伍尔夫及她的诗化小说，慧眼识真的批评家认识到了伍尔夫作品中的闪光之处；最后，伍尔夫确立了她在文坛上的地位，使得英国文学发展史中整整一个时期与她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伍尔夫为诗化小说的出现立下了汗马功劳，她的杰出贡献“使得英国文学发展史中整整一<WP=42>个时期与她的名字联系在一起”。诗化小说为现代小说带来新的面貌、新的气息，它标志着小说在审美道路上大大跨进了一步，为小说的美化、艺术化作出了重大贡献，小说家们对诗意的自觉追求推动了小说艺术向更高层次攀登。同时，由于这种体裁的独特性，我们在鉴赏这类小说时，必须采取有别于常规小说的审美观和欣赏习惯，用英国评论家彼得·伯拉的话说“读她的作品，不能象读许多其他的小说那样，仅仅为了读故事而走马观花，而是要象读诗那样，仔细地去品味，这样，那些象征和叠句——决不是随意地而是精心构思和相互联系的——才能为读者所辨认，并铭记在心头”。但是，我们也应看到这种文学是一种唯美文学，带有很浓的沙龙味，它为较高文化层次的人所偏爱，而被多数普通读者冷淡，它曲高和寡，只能在象牙塔中生存，它走的是一条狭窄的艺术之桥，而且如果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将诗意推向极端，完全抛弃小说的因素，其结果只能是失去小说的文体特征，使小说最终走向衰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