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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美国诗人庞德( Ezra Pound,1885-1972)的长诗《诗章》(The Cantos)中有一首极为独特的诗篇,这就是根据一本以中国风景为主题的册页1所创作的《诗章四十九》(Canto XLIX),也就是为诸多研究者所津津乐道的《七湖诗章》(The Seven Lakes Canto)。基于对庞德诗学梦想和社会理想的进一步了解,细细品读《七湖诗章》的文字、意境和含义,我们不难发现,在这首属于庞德成熟时期的诗篇中,不仅有诗人创作理论和实践中的中国诗学思想之表现,甚至还有诗人内心深处所浸润的中国儒学思想的表达。我们以为,这两点恰恰是理解庞德《七湖诗章》,庞德诗歌翻译与创作,乃至庞德诗学思想的关键所在。因此,论文围绕着《七湖诗章》展开,深入探讨庞德诗歌创作的手法、意趣、指向,力图能够对庞德的诗学思想有较为完整和全面的认识。本文意在阐释《七湖诗章》不仅是庞德诗歌美学(翻译与创作)的经典范例之一,同时也彰显了庞德对于诗歌创作主体的张扬;不仅显示了庞德对中国文化的认同与想像,同时还表明了庞德用文学形式参与当代政治的决心与野心。
论文的标题:《“诗可以观”——论庞德〈七湖诗章〉》。在这里,“诗可以观”带有引号的,这不仅是要指明它是出自《论语》的直接引语,同时也意在表明它将在一种更为宽泛和灵活的意义上被加以使用。不论在哪一种意义上,“观”都是贯穿本文的一个关键概念。这样,引言将首先讨论“诗可以观”的含义及其与《七湖诗章》的关系;第一章将集中讨论诗人在诗歌中的位置和作用问题;第二章将主要分析诗人如何呈现观照对象,或者说观照对象如何呈现自身;第三章将说明诗人究竟想要通过诗歌传达一种什么样的思想;在结语中最终阐明本文所集中关注和着力挖掘的仍然是《七湖诗章》中的静中之动。
在《七湖诗章》表面平静的诗歌语境中,我们不仅可以发现诗人这一观照主体自身的主体意识,也可以感受到诗歌中被观照对象的强烈节奏(自然对象的“气韵生动”和词语自身的动词性和行为性)。它们不仅彰显了观照主体和观照对象相互连接和共同涌动的生命力,并且最终以诗意的方式公开说出了一种极度张扬的主体思想——一种多少有些天真和怪异的儒家政治理想。毕竟,庞德对儒家文化的迷恋是出自拯救西方社会的初衷。无论在描摹中国山水时中故作的“静观主义”姿态,还是在赞扬尧舜时有意表现出的对儒家社会理想的向往,庞德的目的无非是要以文人之眼能动地观看当代政治,寻找一种适用于现代西方的社会治理模式。也许,这正是“诗可以观“的原初含义和终极意义。更重要的是,依据这样一种理解,我们可能会对于庞德的诗学思想有更为深入、全面的认识,而这应该就是本项研究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