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公爵的快乐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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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pening
  
  我住的城市,有很多的高楼。天空被分成一条一条的蓝,像静静流淌的河水。在城市的中心,两座大厦的中间,有幢低矮的小房,草檐,木墙,那就是我的家了。
  我叫桔子,和爷爷住在这幢小房子里。夏日的早晨,太阳会从大厦的背面,缓慢地转过来,屋子里一切陈旧的东西都会在这一刻莹莹闪亮。而我的爷爷也会在这时走出门外,坐在老旧的摇椅上,轻轻摇动,不厌其烦地讲着那个猫公爵的传说。而我会安静地坐在他的脚边,假装听他那个老掉牙的故事。
  我坐在这里。其实是在等待一个男孩的经过。他每天会背着一个大大的画夹,走过小院门前的人行道。那个男孩很漂亮,有双清澈的眼睛,只是他的眉头总是皱着,拧在一起,像团搅乱的丝线。我确定,他从来没有转头看过我。
  我问爷爷,那个男孩子为什么要皱眉头呢?爷爷说,去问猫公爵吧,他什么都知道。
  
  tharter one
  
  房子的后面有一小块空地,我用它做了花田,种上绿油油的兔耳草,散发着奇异的芳香。入夜。起了淡淡的薄雾。我躺在自己绿色的小床上,忽然听见花田传来隐隐的喧闹声。我悄悄揭起纱帘的一角,窗外,绿色的兔耳草,竟然开满了金色的花朵。一群长着蝶翼的小精灵,周身弥散着金色闪亮的光芒,唱着歌,轻盈地在花间舞蹈。
  我看呆了,没想到爷爷的话竟是真的——兔耳草的花田,猫公爵的精灵在舞蹈。就在这时,所有的小精灵都停了下来,围着中间一株兔耳草,轻轻扇动起蝶翼。忽然,那株兔耳草上,起了小小的旋风,飞散的花瓣和精灵们金色的粉末旋转起来,一瞬散去。竟现出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黑猫。
  我想,他就是猫公爵吧。
  精灵们的晚会,进入了高潮,所有的花朵都散着明亮的光晕,他们围着猫公爵不停地欢笑。当破晓的曙光在天边溶散开的时候。玩累的小精灵们都钻到兔耳草的叶子里,消失不见了。只有猫公爵忽然回过头来,对着在窗角偷窥的我,眨了下绿宝石般的眼睛。我一愣的工夫,他优雅地鞠了一个躬,“谢谢你这些漂亮的兔耳草。让我们有欢庆的盛宴。这里有只装着三个有趣魔法的锦囊,我送给你,希望你能找到你的幸福。”
  我连忙推开窗,大声问他:“能告诉我。门前走过的那个男孩,为什么总要皱着眉头吗?”
  猫公爵还是跳进了迷暗的晨雾,只是远远传来他的声音:“湖水皱眉。风是它不快乐的原因;男孩皱眉,画夹是他不快乐的秘密。或许,只有你才可以帮到他啊。”
  我猜不出猫公爵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只是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看到一只黑色的锦囊,小心打开。里面装着三颗光亮的水晶球,静静旋动。散着玄奇的光芒。
  
  tharter two
  
  樱花开了。到处是粉白的花瓣,在风中静静地飘舞,这个城市最美的季节,终于来了。远远地。又看见那个男孩匆忙地走了过来。
  我拿着猫公爵送我的魔法。却还没有想好到底怎样用它。最后我做了一个所有女孩都会梦想的决定,让自己变得漂亮。
  魔法在锦囊里像是感到了我的心意,开始汩汩涌动起来,解开系住袋口的丝带,一枚光亮的魔法球,轻轻跃出了锦囊,在我的眼前,幻化出无数七彩的泡泡,轻柔地碎裂在我的身上。当最后一个泡泡碎开的时候。我被镜中的自己惊呆了:明亮的眼睛,淡棕的长发,橙色的衣裙。像太阳菊一样明朗。
  捧着画板,坐在树下,那个漂亮的男孩,刚好走过我家的门前。这次他看到了我。脸上多少有些惊讶。他走了进来,安静地站在我身后。我心脏剧烈的跳动声。怕会传到他的耳中。这时我才发现,紧张中自己胡乱涂描的画笔。竟然勾勒出一只卡通的黑猫,穿着黑色的夜礼服。我的脸色涨红,在心里暗暗责怪猫公爵自恋的魔法。我刚想用画笔涂掉那只坏笑的猫公爵。却听到身后男孩的声音:“别涂,很漂亮啊。”他伸手轻轻拿过我的画板,仔细地看着,“不喜欢,就送给我吧。”
  我点点头。他便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露出好看的牙齿,只是仍然微微皱着眉头,
  “我叫慕水。你呢?”
  “桔子。”
  “我要去上课了,以后能再见到你吗?”
  “当然了。”
  慕水对我挥挥手,转身跑走了。
  终于可以和慕水说话,心里甜甜的幸福,让我合不拢嘴。只是也有小小的遗憾,因为在他眼中这个漂亮的女孩,毕竟不是真实的我。
  慕水常常坐在我的院子里,等那个漂亮的“桔子”。可我知道,她不会再出现了,因为我不想让仅有的魔法,只完成三次无聊的幻象。慕水来的时候,我只能安静地躲在一边,看他一次一次失望地离去,又会有淡淡的感伤。
  
  tharter three
  
  慕水真的已经失望了,放弃继续等待的念头。那天他在院子里画画,终于发现了我。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他却轻轻拨开我眼前的头发,看着我说:“你好,愿意做我的朋友吗?”当愿望来得太快的时候,我有20秒的窒息。所有的表情好像都要在这一刻出现在脸上,看起来很“奇妙”。
  我喜欢他画我时认真专注的样子,似乎就连我每一个呼吸,他都不会轻易地放过。我在他的画纸上,全是卡通的模样,有时矜持。有时可爱。他喜欢的,竟是漫画。在他的画夹里,我看见了我画的猫公爵,他好像在对我邀功似的眨眼睛。慕水画夹中藏着的秘密。原来就是这一页一页的漫画。慕水不喜欢中规中矩的素描,而喜欢用画笔,像宫崎峻那样描涂幻想的世界。
  我和慕水渐渐成了很好的朋友,常常听他讲自己的心事。他的父母总是逼他学美术,学英文,学音乐……补习班多得让他喘不过气来。那天,他逃课了,靠在我的身旁,沉沉地睡去,像只安静的小猫。我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只是看着他疲累的样子,我暗暗地想,或许这是只有我才能带给他的安宁。
  
  tharter four
  
  这几天慕水总是呆呆地坐着,没有心情画画。我想知道为什么。却又不知怎样问出口。下午,慕水心烦意乱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爱的画夹也丢在一旁,而我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终于,他突然开口说:“知道吗?今天是宫崎峻漫画原稿展的最后一天,我好想去看啊,可是我每天都上补习班,门票也没有买到。”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浓浓的失望挂在脸上。
  看着慕水落寞的身影,我的心里,莫名地疼痛起来。忽然想起我的魔法锦囊,连忙兴奋地把它掏了出来。我只解开一点点缝隙,第二颗魔法球便顽皮地挤了出来。
  “变成漫画展门票吧。”话音未落,这个心急的小魔法,已经一个转身,变成了一张崭新的门 票,飘在我的眼前。
  我指着慕水离开的方向,焦急地说:“快,快去追他。”
  门票像听懂我的话一样,折起身子对我点了点头。“嗖”一声,飞出了门外。我想象不出慕水看到门票时会兴奋成什么样子,真期待他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同我讲宫崎峻的漫画。我想这个魔法一定会换来他开心的笑容了。
  傍晚起风了。太阳的光芒收得很快,被大片乌云遮去本该瑰丽的颜色。远远地传来训斥的声音。是慕水,他垂着头,走了过来。旁边一个人在对他大声斥责,听口气,像是他爸爸。
  “花这么多钱给你报补习班,你却逃课去看漫画。你看看你画的都是什么?”爸爸夺过慕水肩上的画夹,猛地摔在地下,里面的画稿,散了一地。我的心不由地揪在了一起。
  “爸!不要动我的画。”慕水慌忙蹲下身子,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慕水的爸爸看他仍执迷不悟的样子,真的发了脾气,一把抢下慕水手中的画稿,用力撕得粉碎。慕水不住地争抢,却也没有保住他心爱的画稿。
  慕水哭了。
  骤然吹起的大风,掀起漫天白色的纸片,所有的画稿在慕水的哭声中,碎雪般散开了。我看见碎掉的猫公爵,一片一片飞过我的眼前。
  “我的画稿,我的画稿……”慕水失神地坐在地上,泪水却静静地停住了。他慢慢地站起来,对着父亲说:“我讨厌你!”
  “啪”的一声脆响,慕水的脸上留下红色的手印。
  两个人都愣住了,片刻,慕水大声地喊:“我恨你——”
  慕水头也不回地跑走了。留下身后的爸爸,在风中瑟瑟地颤抖。
  看着这一幕,我的心像撕裂的画稿一样难过。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我以为用自己的魔法,会给慕水带来快乐,可是为什么结果却这样的事与愿违。
  这时,爷爷在门口喊着:“桔子,变天了,快回屋里来吧。”
  我跑过去抱住爷爷,委屈地掉下眼泪,“我只是想帮他,不知道会是这样。做过的事情还可不可以挽回?”
  “去问猫公爵吧,他什么都知道。”
  
  tharter five
  
  夜里,下了很大的雨,停下来的时候,花田里的兔耳草都被冲坏了。看来,等不到猫公爵了。
  雨后的夏夜,星星一颗一颗地亮起来,我紧紧握着锦囊里最后一粒魔法球,不知该怎么办了。
  湿漉漉的慕水走回来的时候,我在默默地祈祷。他疲惫地坐在我身旁,一声不响地睡着了。我安静地陪着他。心中的内疚像他的紧皱眉头,锁得更紧了。天空泛起淡淡的蓝色,隐约看到一对身影,从湿滑的街道上蹒跚地走来,竟然是慕水满身泥水的父母。
  最后的魔法球从锦囊里轻轻地飞出来,在未明的晨曦里,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你听到我的心意了吗?那就去吧。”我轻轻地说。看它慢慢散成一团淡淡的雾气轻柔地覆在慕水的身上。现在,只有我能看见他了。
  慕水的爸爸搀着疲惫的妈妈坐在我们家门前的长椅上。我轻轻推醒慕水,让他看那双相偎的背影。
  “都找了一夜了,你去休息吧!”
  “不了,我再去找找。以前是我们太苛刻。我是他妈妈。都不知道他喜爱漫画。”
  “这次找他回来,应该向他道歉的。唉,儿子,你在哪儿啊?”慕水默默地看着,眼中泛起莹莹的泪水。我推了推他的肩头,轻轻吹开他身上的雾气,让他悄然现身到父母背后。
  “爸、妈,我回来了。”
  慕水的父母不可置信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儿子,三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早已准备好的“对不起”,却已经不用再说出口了。
  慕水和他爸爸妈妈离开的时候,悄悄转过头,对我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看着他们幸福的背影,我也幸福地笑了,自己最后的一个魔法,终于让慕水找到了真正的快乐。
  忽然看见对面的树上,站着穿夜礼服的猫公爵。对着我狡黠地眨了下绿色的眼睛,“喵”的一声跳走了。他知道,在这个夏天,我爱上了那个叫慕水的男孩。用装着三个魔法的锦囊,懂得了快乐的真谛。
  
  Ending
  
  我住的城市,有很多的高楼。天空被分成一条一条的蓝,像静静流淌的河水。在城市的中心,两座大厦的中间,有一棵150岁的老桔树。一个叫慕水的男孩,每天都会来到它的身旁,同树上一只最鲜艳的小桔子说话,为它画像。看到他画纸上那一只一只可爱的小桔子了吗?
  那就是我——桔子,而那棵150岁的老桔树,就是我老掉牙的爷爷了。
  责编/宿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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