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才女吕碧城活成“不婚族”最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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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过去的春节假期,最让返乡男女煎熬的,大概便是“催婚”了。尤其是单身女青年,更成为网络调侃的“重灾区”。去年民政部有个调查,说现在大部分单身女青年集中在大城市,北京最多,而且人数有增无减。
吕碧城(1883一1943)

  对女性来说,婚姻是人生的必须吗?中国近代一位著名的不婚族给出了否定答案。她叫吕碧城,中国女权运动倡导者之一,女子教育的先驱,民国大才女。20世纪一二十年代,中国文坛一直流传:“绛帷独拥人争羡,到处咸推吕碧城。”
  的不在资产及门第,而在于文学上之地位,因此难得相当伴侣。东不成,西不合,有失机缘。幸而手边略有积蓄,不愁衣食,只有以文学自娱耳。”这意思很清楚,她追求的是文学上的地位,无意妥协,不愿将就,因此难遇合适伴侣,好在手边还“略有积蓄,不愁衣食”。
  百年前,一个出自徽州山乡的女子有这等见识,可谓超越了时代——时至今日,还有多少女人,像小美人鱼那样,以为被一个男人所深爱,才能获得不灭的灵魂?
  吕碧城出生于1883年,安徽旌德人,两个哥哥夭折之后,父母身边便只有她和姐妹三人。1895年,吕碧城父亲因病去世,尸骨未寒,吕氏族人便如狼似虎地涌入家门,要将没有继承权的母女扫地出门。吕碧城的母亲不服,被族人囚禁了起来。这一年吕碧城12岁,放现在刚小学毕业,竟能想到写信向父亲的生前好友求援。在父亲朋友的施压下,吕碧城的母亲被放还。
  看似吕碧城赢了这一役,但更大的羞辱在等着她。她表现得太能干了,让原本与她定亲的汪家产生疑虑,觉得降不住这女孩,就提出退婚。那时,女人没有继承权,还不可太能干,通向世界的独木桥是男人。如果不够乖,就上不了这座桥。
  这是生活给吕碧城上的第一课。
  人人都以为吕碧城完了,然而故事还长得很。如何摆脱小地方的狭隘与偏见?当然是去大城市。她的舅舅正好在直隶塘沽地区(现天津塘沽区一带)任职,比起山乡徽州,塘沽更得风气之先,她想,那里或有一条出路。吕碧城在塘沽生活了7年,又向往更遠的地方。舅舅官署里的秘书太太说要去天津,吕碧城也动了念——她听说那里有新式学堂,想去看个究竟。
  她舅舅却忍无可忍,这个温厚的小公务员,收留了她们母女几人,但是他的格局就那么大,跟不上这心气才情都极高的外甥女。在当时,这种冲突比比皆是,新旧时代的较量,总是通过两代人的矛盾展现,比如后来的萧红和其父亲。
  吕碧城和萧红一样选择了出走,不同之处在于,萧红是跟男人一起出走的,吕碧城则不是。1903年,她孤身一人,拎着大箱子,逃票上了火车。在套路化的故事里,吕碧城应该遇到救美的英雄,刀子嘴豆腐心的霸道总裁,但她遇到的是一个女人——天津佛照楼的老板娘。
  这次相遇,在吕碧城的人生里总被轻描淡写,但我想来,总觉得那么美好,年轻的吕碧城到底靠什么打动了这位老板娘,不但给她买了火车票,还把她带到自家的旅馆安置下来?应该不是弱女子的楚楚可怜,而是那种勃发的,与新时代相得益彰的精神风貌。英雄惜英雄,也可在两个女子身上体现。
  在老板娘之后,吕碧城又遇上了第二个赏识她的人,《大公报》创办人英敛之。英敛之与之前提到的秘书太太相识,无意中看到了吕碧城写给秘书太太的信,被其飘逸的字体和不俗文采打动,便带着夫人来到佛照楼。虽是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三个人畅谈到深夜,他们大概谈到了女权等话题,吕碧城当晚挥毫写了一首《满江红》。
  第二天,英敛之将这首词作发表在《大公报》上,还以夫人之名写了跋语,称之为“极淋漓慷慨之致,夫女中豪杰也”。他又将吕碧城推荐给严复、傅增湘、方若等津门名流,一时间文化名流纷纷与吕碧城纸上唱和,《大公报》的杂录专栏,几乎成了她与她的唱和者的私家花园。不到几个月,吕碧城就在天津城里出了名。
  但吕碧城的志向可不止于此,1904年,21岁的她成了新办的北洋女子公学的总教习。两年后,她当上北洋女子师范学堂的校长。袁世凯出任总统时,她成为总统府的机要秘书,却又在袁世凯露出称帝野心之时,南下上海,学习经商,颇有斩获。
  就算是先立业后成家,也该爱情登场了吧?包括严复在内,不少人劝吕碧城“找个好男人嫁了”,她却总说:“生平可称许之男子不多,梁任公(梁启超)早有妻室,汪季新(汪精卫)年岁较轻,汪荣宝尚不错,亦已有偶。张啬公(张謇)曾为诸贞壮作伐,贞壮诗固佳,奈年届不惑,须发皆白何!”
  她看得上梁启超和汪荣宝,只是机缘不凑巧,那就单着吧,谁说女人非得结婚?也许,在确定自己一无所有又被退婚的那个时刻,她就决定“自定义”自己的生活了吧。爱情不可求,获得生活的保证,就是极大成功。
  财务自由后,单身贵族吕碧城又前往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文学与美术,并将一路见闻写成文字,发表在《时报》上,后来,她又成为世界动物保护委员会委员,并致力于在中国创办分会……
  看,除了结婚,女人其实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可做。萧红说“女人的天空是低的”,然而,有时也是女人愿意将自己低到尘埃里。胡风的夫人梅志说过,萧红在上海成名后,经济上已经能够自立,但她还是跟了被其称为“胆小鬼”“马屁精”“一天到晚就知道装腔作势”的端木蕻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把爱情看成了人生的标配,即便对方并非她心中良人,也要那泥淖里的温暖。萧红逃出了父亲的实体控制,但没逃出男性社会的精神控制。
  而吕碧城不同,她走出了自己的天地,可以靠理想与自我取暖。1943年,吕碧城病逝于香港。有人叹她死得冷清,这未免太以己度人了。只有不能从自身获得存在感的女人,才一定要成为某个男人的妻子或是情人。而吕碧城一直在路上,与自己贴身而行,她获得了比大多数人更多、更真实的体验,活成单身女郎最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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