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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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伦娜·马伦从海滩上一堆大石头顶上看着日落。在圣奥古斯丁长大,海滩是她每日生活的一部分。一只有力的胳膊搂住她的腰,布伦娜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忘记了她的男朋友狄伦正坐在她旁边。“准备回家了吗?”他在她耳边轻轻地问。
  “马上。”布伦娜回答,想享受这最后几分钟的日落。
  高中四年里,狄伦·布鲁克斯一直是布伦娜的男朋友,可是她常常感觉到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时间了。狄伦既聪明又帅气,长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绿眼睛和黑头发,金色的皮肤。他身高一米八,肌肉发达,体型修长。按理说他是无可挑剔的,可是布伦娜感觉到她的白马王子有点儿不对劲。在学校的最后一年里,狄伦变了很多。
  “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将驶往佛罗里达群岛了。”布伦娜说着,撩开一绺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
  布伦娜不是高中里最漂亮的姑娘。这份荣誉属于她的朋友玛丽莎·西顿。她脸上有种更加美丽的东西。
  “是的,”狄伦漫不经心,“你确定你想一直航行到佛罗里达群岛吗?”
  “是的,你不是吗?”布伦娜问。
  他求饶似的举起手。“别发火,这是一次长途旅行,我们五个将一起被困在一艘船上,可能会有一点点幽闭症的感觉,你认为呢?”
  “不会。”她回答得很干脆,“奥曼的船是艘大船。”
  奥曼·赫尔利是学校里一个最有钱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个大富豪。这次去的只有几个骨干船员,包括船长、大副和厨师。奥曼认为一支骨干船员队伍可以保证他们的隐私。
  狄伦避开她的视线,没有回答。
  “我期待着这次航行,这是我们在分道扬镳前最后一次相聚的机会。”
  “我知道,可是我有一种感觉,这次旅行可能会变成一场灾难。”他忧心忡忡地说。
  “别这么……危言耸听。可能会发生什么?”
  “别往心里去。”狄伦摇摇头,“一切都会好的,这将是一次了不起的旅行。”
  布伦娜知道他并不期待这次旅行,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也不介意。她想要的就是去航行,开始她快乐的一星期。
  第二天早上,布伦娜拖着行李箱,按照码头工人在门口给她指的路走。码头上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游艇,布伦娜根本看不见奥曼的。正感到无助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布伦娜转过身,看到玛丽莎正朝她跑来。
  玛丽莎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是完美的。她又高又瘦,但仍然有着布伦娜缺少的女性曲线。她有一双美丽的蓝眼睛,总是引起注意和获得大量的赞美。她有一种露齿的微笑,使得她整张脸上充满光彩。
  玛丽莎把金发梳成马尾辫,穿着粉红色比基尼和白色的牛仔短裤,展示着她天生的修长身材。
  玛丽莎帮助布伦娜拖着箱子,带着她朝奥曼的游艇走去。
  “门口的一个人指给我方向,”她对玛丽莎说,“我分不清左右了。他们都到了吗?”
  “好像一个小时前就到了。”玛丽莎笑着回答,“我看到你的房间钥匙还挂在钩子上,那是你还没到的唯一线索。这艘船这么大,我们可以互不干扰,等到了基韦斯特再会面。”
  “好的。很抱歉我迟到了,”她抱歉地说,“大伙儿一定恼我了。”
  “别担心,我们料到你会迟到,”玛丽莎打趣道,“这点你是出了名的。”
  “切尔西到了吗?”
  玛丽莎仰起头思索着,“切尔西?噢,对了,去年你在夏令营工作时遇到的那个姑娘。”她说,显得不大肯定,“切尔西·埃尔文,对吗?”
  “对。她负责八岁的孩子,我负责六岁的孩子。我们真的很合得来,从此就一直保持联系。我邀请了她,我想她會很适合我们的团队。”
  “那次事故后……我不知道你怎么还能在营地里工作。”玛丽莎摇摇头,好似要抖掉一个消极的念头。
  “那是我的工作,玛丽莎。我期待每年去照顾新的营员。我不会让一件不幸的事阻止我做喜欢做的事。”
  玛丽莎震惊地看着她说:“不幸的事?你已经把它丢在身后了,是吗?”
  她点点头道:“生活总得继续,你不必背负着它前进。”
  “对,没错。”玛丽莎怀疑地看着她,“我会问问奥曼有没有看到切尔西,不过他想尽可能快地出发。要是她还没到,我们也许不等她了。”
  “我相信她在这里,”布伦娜肯定地说,“她做事一向都很准时。也许她已经到她的房间里去了。她不太喜欢社交,不过一旦你认识了她,你会发现她真的很可爱。”
  玛丽莎带她走向停泊在码头深水区的一艘游轮,“这是什么?我认为我们是乘奥曼的游艇去基韦斯特。”布伦娜问。
  “奥曼的爸爸让这艘游轮退役了,所以奥曼认为我们在这艘船上开派对更好。”
  布伦娜笑道:“他太对了,这艘船真棒。这是我乘坐过的最大的船。”
  “欢迎来到大富豪的生活方式,一个女孩子可以真的习惯所有这些华丽的。”
  “她当然能。”布伦娜心不在焉地说,她环顾着甲板寻找她的男朋友,“看到狄伦了吗?”
  “看到了,他一个小时前就到了,同……”玛丽莎刚开口但又停了下来,“干吗我不带你看看你的房间?然后你可以放下行李去找狄伦?”
  她耸耸肩:“当然。”
  玛丽莎带她穿过接待区,走进有电梯的大厅。“船有五层,顶层是船员、船长和大副住的。我在第二层——朝南,你就在我的下面。”
  “你有我的钥匙吗?”
  玛丽莎把手伸进口袋,递给她一把系着一个白色标签的钥匙:“202。”
  “我同谁住在一起?”
  “没有谁,”玛丽莎答道,“每个人住一间,奥曼不想大伙儿互相打扰。此外,可以有更多的个人隐私。”   布伦娜笑道:“这可比一艘小游艇酷多了。”她的眼睛扫到玛丽莎的手腕上,“你还留着它!”
  “当然,”玛丽莎由衷地说,捧起手腕上的幸运手链,“我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
  “我是五年级时给你的,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玛丽莎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切尔西到来时请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她问,玛丽莎眼睛里的悲伤突然让她担心起来。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玛丽莎小声地把话说完,她的眼神反映出她有心事。
  布伦娜在大床上坐下,让自己的身体陷进席梦思里,打量着房间里的东西。
  一束明亮而温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射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布伦娜好奇地站起来,走过去拉开窗帘。酷毙了,她想。意识到自己有个私人甲板时,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拉开玻璃滑门,她走到阳台上。看着码头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心里涌出宁静的感觉。在一年一度的作为营地辅导员之前,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除了蜷缩在床上她什么都不想做。她回到房间,把门拉上。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呻吟。
  布伦娜猛地转过身,惊恐地扫视着房间,想起自己是独自一人。她知道走廊里其他的房间都是空的。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转动门把手,带着恐惧走进过道。
  “哪位?”她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一阵压抑的哭声打破了走廊里的寂静。
  布伦娜的头猛地转向旁边的套间。她犹犹豫豫地小步走过去,敲了敲304套间的门。没有人回答。她试了试门把手,门没有锁。“有人吗?”她朝着黑乎乎的房间里喊。
  “布伦娜?”一个声音低低地问。
  认出了这个声音,布伦娜冲进房间,目光集中在蜷缩在床上的人影上,“切尔西?”
  “是我。”切尔西呜咽着说。
  布伦娜走过去拉开沉重的窗帘,让阳光涌进切尔西的房间里。“你在床上干什么?起来!我要把你介绍给我所有的朋友。”
  “我不能!”切尔西哭叫道,“对不起,布伦娜,我感觉不舒服。”
  布伦娜查看着她的朋友,意识到她没有说谎。切尔西头发蓬乱,皮肤比以往更苍白。她的眼皮沉重,好像要使很大的劲儿才能睁开。
  “怎么啦?你得流感了吗?”
  “我想是晕船。”她回答。
  “怎么会?我们才刚刚离开码头!”布伦娜用温暖的被子给朋友盖上,“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就会感觉好些了。”
  切尔西点点头说:“但愿如此。”
  第二天,切尔西的情况没有好转。她几乎咽不下任何食物。但她要布伦娜保证,为了她,布伦娜要玩得开心点儿,而布伦娜正打算这么做。
  布伦娜到了餐厅时,她的朋友们已经开始吃早餐了。
  “早上好。”她打招呼说。
  “早上好,布伦娜。”玛丽莎笑着回答。她已经穿上了泳衣,显然准备在甲板上消磨掉一天。
  坐在玛丽莎旁边的狄伦从盘子上抬起头,漠然地瞥了布伦娜一眼。“早上好。”他咕哝道,喝了一口果汁。
  没理睬狄伦的坏情绪,布伦娜朝奥曼看去。他双手抱着头,遮住了英俊的脸。“怎么啦,奥曼?”她戏弄地问,“你看上去就像刚刚溜进你爸爸的酒窖,喝光了那里的每一瓶酒。”
  桌子对面的奥曼抬起头来,用呆滞的眼神看了一眼布伦娜。“差不多,昨天我去了楼下的酒吧,”他笑着慢慢地说,“酒还没醒。”
  奥曼笑的时候总是脸红,这很可爱。学校里所有的女孩子都在追他,不仅仅因为他的父亲有钱。他长得挺好看,皮肤白皙,沙黄色头发。奥曼看起来不像狄伦那么神秘,但也有其他让异性难以抗拒的特质。
  “如果你什么都记不起来,度假还有什么乐趣?”玛丽莎瞪着奥曼问。
  奥曼看着她说:“也许,我什么都不想记住。我最好的记忆是那些我记不住的。”
  瑪丽莎嘲笑道:“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看到过什么!有时你就是个白痴。”
  奥曼对她的话一笑置之。“你知道你爱我。”他边说边喝了一口鸡尾酒。奥曼从不把玛丽莎当回事,这是他的另一个失败。
  布伦娜偷偷地笑着,想起玛丽莎与奥曼短命的浪漫史。那一开始就是个灾难。他们不断地打架。布伦娜一直有种印象,玛丽莎更想要的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奥曼本人。
  “你的朋友在哪儿?她还是不太舒服吗?”玛丽莎问。
  回答前布伦娜先喝了口咖啡,说:“她还在晕船,不过我希望能恢复到同我们一起吃晚餐。”
  “但愿如此。”玛丽莎假装热情地说。
  布伦娜盯着玛丽莎。她知道玛丽莎有点儿嫉妒她和切尔西的友谊,但希望她能给切尔西一个机会。“哈莉在哪儿?”她问,并没有特别问谁。
  哈莉·西摩是他们小圈子的一员。哈莉像布伦娜一样娇小漂亮,她的皮肤就像牛奶巧克力,眼睛是淡褐色。她的一切充满温暖和诱人。
  布伦娜很长时间没同哈莉说过话了,自从去年夏天后她就变了。哈莉一向很外向而风趣,无论他们在哪里,只要有哈莉在就会很快乐。现在的哈莉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玛丽莎尴尬地瞥了狄伦一眼,说:“不知道,她一定还在睡觉。”
  “我很久没见到她了,”布伦娜说,“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待些时间。”
  奥曼有点儿恼怒地看着狄伦说:“知道吗,布伦娜,我认为哈莉不想让自己开心。”
  “为什么?”她问,“她生我的气吗?”
  “不是,”奥曼坚决地说,“她只是有些自己的事要处理。”
  布伦娜点点头。“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她对大家说,“从去年夏天起她就变了,我只想一切同往常一样。”
  “她失去了姐姐摩根,布伦娜。”玛丽莎气呼呼地说,把矛头指向布伦娜,“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那样从那件事中恢复过来的。”
  布伦娜说:“摩根也是我的朋友,我每天都在想她。但你不能因为一个人死了而停止生活。”   她聚精会神,听到玛丽莎在说话。虽然听不清楚,布伦娜听得出玛丽莎在同什么人争论。
  突然,布伦娜听到咚的一声巨响,就像一个保龄球掉在木板上。她剧烈地颤抖着,犹豫着要不要去玛丽莎的套间看看。她站起身,继续凝视着天花板,听着什么东西从她上方的地板上被拖过去。
  布伦娜知道她不能再等了。玛丽莎遇到了麻烦,据她所知,她是唯一知道此事的人。
  当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可怕的可能性时,她发现自己在二层徘徊,寻找着玛丽莎的房间。
  我在202,那玛丽莎应该在302,在走廊里她边想,边在墙上寻找房间的号码。
  “布伦娜?”
  叫她名字的声音吓得她魂不附体。她颤抖着猛地转过身来。“哈莉?”她问。
  “是我,”哈莉说,“你不在床上,在这里干吗?”哈莉穿着睡袍,显然刚刚醒来。
  “你怎么回事?”布伦娜怀疑地问。
  哈莉小心地看着她:“我找点儿东西喝。”
  布伦娜盯着哈莉,看到哈莉手中没有杯子,“你的水杯呢?”她问。
  “我在厨房里喝的。你在审讯我吗?”哈莉愤怒地问,“你究竟在这里干什么?”
  “我必须来看看玛丽莎。”她说,转身沿着走廊走去。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哈莉紧张地问,跟在布伦娜后面。
  布伦娜没理她,在玛丽莎的门口停下,敲敲门。“玛丽莎?你没事吧?”她透过门喊道。
  “玛丽莎?”她喊的声音大了点儿,本能地伸手握住门把手转动它。令她意外的是,门很容易就开了。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套间。
  “怎么回事?”哈莉低声问,显然感觉到了布伦娜的紧张。她跟在后面,注视着她每一步紧张地移动。
  “嘘……”布伦娜让她别出声,她在门边的墙上摸到灯的开关,把灯打开。
  迎接她的是一片寂静,她发现玛丽莎的房间里是空的。布伦娜扫视着已经铺好的床,又瞄了一眼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玛丽莎的东西都放得好好的,可是哪里都看不见她。
  “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哈莉喊着问。
  “我听到了动静,以为玛丽莎可能受到了伤害。”布伦娜边说,边盯着阳台敞开的门。
  窗帘在微风中飘动着,使布伦娜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朝那边走过去,透过门看着阳台。她感到很紧张,又赶紧把门拉上。
  “我听到一声尖叫。”她说,更像是对自己而不是对哈莉。
  “噢,天哪!她可能是跟……”哈莉说,立刻又闭上了嘴。
  “跟谁?”布伦娜问,回头看着她。
  哈莉内疚地挪开眼睛。
  “跟谁?马上回答我!”她几乎是疯狂地尖叫起来。
  哈莉再次看着她的眼睛:“跟狄伦。从我们上船后,他们就很亲密,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狄伦变了,我也知道玛丽莎是个喜欢调情的人,但他们绝不会背叛我。”布伦娜说道,感觉血液在沸腾。
  哈莉双手叉着腰,“别装了,布伦娜,”她说,“你知道狄伦和摩根发生过什么事。”
  “他从没同摩根约会过。”布伦娜说,握起拳头。
  “这是他对你说的?”哈莉用不屑的语气问,“嗯,摩根对我说的不是这样。他甩了她,之前他们发生过什么事,也许他甚至同时与你们两个约会。所以,相信你愿意相信的吧。”
  布伦娜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照着哈莉的脸给上一拳,但她必须弄清她的话是否真实。
  她毫不迟疑地从哈莉身边走过去,沿着走廊走向楼梯,朝狄伦的套间所在的船头走去。
  狄伦把门开到正好能让布伦娜挤过去,她冲进房间,查看着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怎么啦?”他问。
  “玛丽莎在哪儿?”布伦娜怒冲冲地问,眼睛扫视着整个套间。
  “什么?我不知道。”他无力地说,揉着眼睛。布伦娜敲门时显然他正在睡觉。
  她大步朝狄伦走过去,问:“你背着我同她约会?”
  “没有!”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那,发生了什么?你表现得同我疏远,而不管你走到哪里,玛丽莎都像只迷路的小狗似的跟在你后面。”
  “她没有!”他冲她吼道,显然被她的指责惹火了,“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布伦娜?”
  布伦娜看着他,努力判断是给他一拳还是相信他,“那你在干什么呢,狄伦?”
  “为什么你对我生气?我什么都没做错!”
  “我只是想要……真相,要是你没同玛丽莎在一起,那是同别的人吗?你想同我分手吗?”
  “你显然是疯了,我受够了这个。”他说,揉着太阳穴走向门口,把门打开,“我们明天再谈吧,现在我要睡觉。”
  布伦娜走出狄伦的房间,感觉比进来时更糟。他们的关系尚不明朗,瑪丽莎还是下落不明。她希望明天一切都能搞清楚。
  第二天早上,布伦娜多睡了一会儿。她想避免同其他人一起吃早餐。等她感觉安全的时候,她才下楼去吃自助餐。
  “早上好。”
  当切尔西来到她所在的桌子边时,布伦娜猛地回过神来。切尔西在她旁边坐下,说:“你刚才没听到我说话吗?你一进来我就跟你打招呼,可是你好像没听到。”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布伦娜承认。
  “想些什么?”
  “狄伦昨晚同我吵架了。”
  “噢,不。”切尔西说,显得很关心,“发生了什么?”
  “一件愚蠢的事,”布伦娜对自己的举动摇摇头,“我受了哈莉的挑唆,同他吵了一架。我听信了她的谎话,但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切尔西说:“确保不会,不然我就不得不插手了,而那……可能会很难看。”
  切尔西声音里的冷酷足以使布伦娜发抖。“我已经搞定了。”她说,她突然感觉到害怕。她从桌子边走开,匆匆离开了餐厅。   当她向接待区走去时,想知道她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玛丽莎,但去见狄伦的需要更为迫切。布伦娜在大厅里停下,使劲去想狄伦会在哪里。游泳池,她想,她知道他更愿意待在室外。
  她向甲板走去,想着该对他说什么。此刻,他愿意同她说话吗?她不在乎。她必须知道他们的关系处在什么位置。
  去游泳池的路上,她发现狄伦就在她认为会在的地方。然而,他不是一个人,他正在同哈莉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她拿着一个装满了纸的文件夹,指着上面重要的东西。
  布伦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虽然竖起了耳朵,她还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狄伦看到她走近,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他瞪了布伦娜一眼,然后对哈莉说他们的谈话结束了。
  哈莉怒冲冲地站起来,不理会布伦娜,脚步重重地走开了。
  “她心情很好。”布伦娜讥刺地说,看着哈莉从视线中消失。
  “你昨晚惹恼了她,”他回答,显然很生气,“你想要什么?”
  “我只想谈谈,”她平静地说,在哈莉留下的椅子上坐下,“我很抱歉。我本该知道不应该听哈莉的,可是,好像她就希望我们吵架似的。”
  “别说了,布伦娜。”他打断她的话,“不是她,是你。别再为你的行动责怪其他人了。”
  “我没有!我只是……”
  “事实上,从去年夏天起你就变了,我已经厌倦了等着你回到原来的你了。”
  她跳起来,怒视着他说:“你在说什么?”
  “我要休息了。”狄伦冷冷地说。
  “休息?”布伦娜震惊地重复道,然后她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一连声地问道,“是因为玛丽莎?还是哈莉?还是与摩根发生了什么?”
  “不是,”他回答,摇摇头,“我知道这次旅行会成为灾难,而你事太多。我厌倦了演戏。我们需要休息,然后也许那个老的布伦娜会回来。”
  狄伦不想等布伦娜回答。举手示意她别再多说,然后走开了,留下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我以为你都搞定了。”
  布伦娜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了切尔西。她没觉察到她正站在她的后面,朋友的出现让她感到不悦,说:“你这样偷偷地跟着我干什么?”
  切尔西讥笑道:“我没有偷偷地跟着你,你只是太入神了,没听到我。”
  布伦娜抱起胳膊怒视着她。
  “我想你说过你已经搞定了。”
  “我是搞定了。”布伦娜不愿意承认事情不像她希望的那样受到了掌控。
  “那为什么狄伦气冲冲地离开这里,好像不想再同你在一起?”
  布伦娜尴尬地又看着切尔西。“我……”她说,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让切尔西闭嘴。
  切尔西探过身子,低聲说:“要是你问我,所有这些……都是一个人的错。”
  “玛丽莎的错。”布伦娜得出结论,努力跟着切尔西的思路。
  “对!你听到哈莉说的……自从你们上船后,玛丽莎就一直跟在狄伦后面。”
  布伦娜点点头,想起她刚到船上时玛丽莎不想让她去找狄伦,想起玛丽莎如何跟着狄伦走出餐厅。想起玛丽莎如何告诉她不要忘了她们是朋友,好像她正在准备背叛似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要去当面问她。”布伦娜犹豫不决地说,不确定这样做是否合适。
  “好。”切尔西笑了。
  布伦娜也笑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笑。
  布伦娜捶着套间的门,因为整个早上她都没看到玛丽莎。玛丽莎没来开门,她认为玛丽莎一定是宿醉未醒。她伸手握住门把手转动,门咔哒一声开了。她走进去:“玛丽莎?”
  她走过去拉开窗帘,让阳光射进来。“起床啦,玛丽莎。”布伦娜说,转过身面对着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床是空的。当她扫视着整个房间时,她意识到从昨晚起这儿就没有任何改变,一切都如同原样……哪里都看不到玛丽莎。
  布伦娜凝视着玻璃拉门外面,心里挣扎着该做什么。她该告诉其他人有事情不对头吗?他们会同意吗?他们会认为她疯了吗?昨晚从玛丽莎套间里传来的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
  布伦娜摇摇头,感觉自己好傻。万一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呢?万一玛丽莎正在船上的什么地方玩儿得开心呢?
  布伦娜的眼睛捕捉到甲板上的一件东西。她拉开玻璃门,捡起一根卡在木板之间的幸运手链。
  她仔细看了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布伦娜很熟悉这根手链,是玛丽莎十一岁生日时她送给她的,她从没有取下来过。
  布伦娜举起手链对着太阳,看到一根金发缠在链子上。仔细检查这根手链,她看出它已经断开了,还好像有点儿生锈。当意识到那不是锈,而是血的时候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布伦娜?”奥曼的声音从套间里传来。
  她吓了一跳,手链从她手中掉下来,从甲板上滑了过去。
  “你在干吗?”他走到阳台上站在她旁边。
  “情况不对头,奥曼。”布伦娜狂乱地告诉他,趁手链还没滑出阳台前把它拾起来,“玛丽莎没在房间里睡觉,从昨天我就没见到她了。现在,我找到了她的手链!”
  奥曼举起双手,困惑地问:“镇静,布伦娜,你在说什么?”
  她紧紧握住手链,举到他面前:“看看这个!”
  他捧起双手,布伦娜小心地把手链放在他的手里。他仔细地查看着它,用拇指摸着两个环连接处的干血迹。
  “我们必须报告这事,”布伦娜歇斯底里地说,“我们必须打电话叫国民警卫队!玛丽莎可能撞到了头,可能掉进海里去了!要不就是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奥曼抓着布伦娜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别傻了,听我说。”奥曼严厉地说。
  布伦娜点点头,抬起头胆怯地看着他。
  “我们必须扔掉这根手链。”他毫不犹豫地说。
  “不,”布伦娜说,不解地摇摇头,“她的手链上有血!它好像是在搏斗中断掉了,我们必须报告这件事!”   几个小时过去了,但布伦娜仍然待在房间里。她不想同那些她曾称之为朋友的任何一个共处一个空间。她摆脱不了她根本不了解她的朋友这种感觉。在那一瞬间,她瞥见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真面目。他们责怪她。
  他们一直把摩根的事归咎于她。他们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来毁掉她的生活。他们是编造了玛丽莎的失踪来扰乱她的大脑吗?还是想迫使她承认对摩根的意外负责?
  突然,有人敲门。布伦娜没有开门,保持着安静,希望来访者走开。
  过了一会儿,狄伦不等邀请便走了进来。
  “我们找不到玛丽莎,国民警卫队允许船长在最近的港口靠岸。”他悲戚地告诉她,“当局对这艘船进行了彻底的检查。奥曼说她昨晚喝得很醉,所以应该是一起意外事故。”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布伦娜坐在床上问。
  “我们将在迈阿密停泊几个小时,我们其他几个人决定中断旅行返航。”
  “很好。”布伦娜简短地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狄伦走过来坐在布伦娜的床沿,说:“你在想什么?你看起来……吓坏了。”
  “我不敢相信。”她说,声音低得像是耳语。
  “情况不对头,”她自言自语地说,“这趟旅行从一开始就是场灾难,我们比以前任何时候都争执得更多。”
  他盯着她,显然想跟上她的思路。
  “现在,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她用手心揉着额头。
  狄伦盯着她的手,以防她弄伤了自己,说:“告诉我,现在你在想什么?”
  “沒人能从栏杆上掉下去,”她对他说,“昨晚很安静,没有巨浪摇晃着船,她要翻过栏杆才能掉下去。”
  “也许她想用淹死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布伦娜哼了一声说:“她不是自杀。”
  狄伦沉思地看着她说:“你不了解玛丽莎。”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狄伦,我比这艘船上的任何人都更了解她。”她坚定地说。
  “你只了解她让你看到的一面,”狄伦说,“你不了解真正的玛丽莎。”
  “这是什么意思?”她低声问。
  狄伦犹豫了。
  “告诉我,狄伦,这辈子你就告诉我一次真相吧。”布伦娜恳求道,“玛丽莎知道你和摩根的事吗?你们两个在一起吗?”
  他摇摇头道:“哈莉使她相信咱俩交往时我也在同摩根约会。去年夏天的意外发生前,那只是逢场作戏。我不想伤害你,布伦娜。然后摩根死了,哈莉怀疑我,也怀疑你。我从没见到过你如此消沉。你只是孤立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你获得奖学金的事似乎比我还重要。”
  “我是在尽最大的努力来应对我朋友的死,学校作业是我跳出来的一种方式。我不是惩罚你。”布伦娜对他说,尽量不加判断地听他说的话。然而,她受了伤。每个人都让她失望,但狄伦尤甚,“玛丽莎威胁要做什么?”
  “去年夏天学期结束,你去夏令营工作前玛丽莎发现了一切。她说如果我不终止与摩根的关系,就把这事告诉你。”他羞愧地说,“我想那么做,我知道那是不对的。不过,摩根很恼怒,她不想放手。”
  布伦娜抱起胳膊:“还有呢?”
  “摩根死后,玛丽莎仍然不肯罢手,我想哈莉使她相信摩根的死因有问题。她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必须对你诚实。她要在旅行期间告诉你,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来的原因。”他说,看上去很伤心,“我觉得她很享受折磨我。她那样做太残忍了。奥曼把她告诉他的一些事告诉了我。她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我忍受不了同她在这艘船上。她一直在威胁我,到处都跟着我。”
  布伦娜静静地站着,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描述她的感受。两个她最信任的人对她撒了谎:她的男朋友和她最好的朋友。“你应该告诉我的。”她说。
  “我不该瞒着你的,”他说,“我一开始是想伤害一下你,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布伦娜吃惊地问:“为什么你想伤害我?”
  狄伦看着她:“摩根告诉了我你的感受,这就是为什么去年春天我秘密地同她约会。”
  “你在说什么,狄伦?”
  “她对我说,你对我不再有感觉了。她说你准备另寻新欢,你对她说事实上已经结束了。”
  布伦娜摇摇头:“我从没对摩根说过那种话。”
  “这么说,你没说过那些话?”
  “没有,摩根知道我多么的爱你,去年我根本没打算同你分手。”她沮丧地说。
  狄伦的脸挂了下来:“为什么她会……”
  “因为她不是我心目中的那种朋友。”布伦娜做出结论,感觉谈话使她筋疲力尽。玛丽莎用狄伦与摩根的短暂恋情来威胁狄伦,这似乎令人难以置信。布伦娜无法理解,她认识的每个人都对她撒了谎,或对她有所隐瞒。
  布伦娜惊醒过来。她做了同样的梦……摩根用船桨击打她的头的梦。这次似乎更生动。她感觉得到被击打的疼痛。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沉到波浪下面,神志模糊,她的世界瞬间静止了。
  然后她醒了。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些梦?她对什么事感觉有罪吗?她做错了什么事吗?
  布伦娜从床上爬起来去找奥曼。他说他会告诉她所有的答案,她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晚上,他不会离酒吧太远。
  布伦娜走进酒吧,发现奥曼醉倒在那里。她使劲把他摇醒,他那涣散的眼神盯着布伦娜,笑了。
  “嗨,布伦娜,”他说,“想喝一杯吗?”
  “不,”她说,“起来,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现在不行,布伦娜,让我睡觉。”
  “是你把她推下去的吗?”她直截了当地问,“昨晚你不在房间里。”
  奥曼的情绪立刻变了,吼道:“你疯了吗?现在,你在责怪我?”
  布伦娜抬头看着他说:“我知道昨晚我听到了什么。那声音就像一具尸体被拖着走,然后从栏杆上扔下去。”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伤害玛丽莎?”   布伦娜摇摇头:“狄伦说她对你做了可怕的事。我觉得我根本不了解她,就像我不了解你们任何一个。”
  “我没有伤害她,”奥曼严肃地说,眼睛里冒着火,“可是我知道是谁伤害了她,你也知道。”
  “是谁?”
  “你记不得了吗?”他疑惑地问,“你不记得她曾要求同你私下谈谈吗?”
  布伦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那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奥曼。”她结结巴巴地说,感觉不能把她的思想连贯起来。
  “不,发生过,”他一点点地向她靠过来,“你和她一起去了她的房间,她说了些你不想听的话。”
  布伦娜感觉自己像要昏过去似的。“不,”她虚弱地说,试图挡住奥曼的话,“我在睡觉……我听到一声可……可怕的声音。”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布伦娜。我一直爱着你。如果没有狄伦,我们就会在一起。”他说。
  “放开我。”布伦娜喊道,挣脱他的手,尽可能快地逃走了。但却不能从他的话中逃走,有些事与她产生了共鸣。
  玛丽莎把布伦娜带进她的套间,带到会客区,“我想同你谈谈,因为有些事憋在我的心里太久了,必须一吐为快。”玛丽莎说。
  “我累了,玛丽莎。我想去睡觉,所以有什么尽管说吧。”布伦娜打着哈欠说。
  “布伦娜,我需要从你嘴里得到真相。”玛丽莎说,显得很关心,“别再说谎了。”
  “你在说什么?”她问,朋友的话弄得她一头雾水。
  “是你杀了她吗?”玛丽莎直截了当地问。
  布倫娜突然站起来说:“你在责备我吗?”
  “把事情拼凑起来并不难。”玛丽莎说,“你怎么能那么做?她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我什么都没做!”布伦娜冲她喊道。
  “摩根在划艇上干什么?她在与你会面吗?你发现了她和狄伦的事了吗?”
  “别说了!”布伦娜捂住耳朵,试图阻挡玛丽莎的问题。
  玛丽莎愤怒地抓住她的胳膊,摇着她说:“告诉我!我需要知道!”
  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布伦娜用浑身的力气把她推开。
  玛丽莎倒了下去,头磕在茶几的角上。玛丽莎尖叫起来,摸了摸头,把手上的血给布伦娜看。“我流血了!”她尖叫道,“你是故意的!”
  布伦娜摇摇头:“不,这是一次意外。”
  “你就是这样杀了她?”玛丽莎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问,“你让她在船上撞到了头!”
  “不!”布伦娜哭了起来。玛丽莎怎么能这样对她?她怎么能像这样逼她?
  “一切都说不通,”玛丽莎捂着头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想我一直在怀疑,可是哈莉的怀疑证实了我的怀疑。我是说摩根去那里干什么?天正在下雨,她很清楚不应该在雨中划船。然后是那支消失了的船桨,他们找遍了整个湖,还是找不到。你把它带走了,是不是?”
  “住口!”布伦娜警告她,紧紧咬着牙齿。
  她咯咯地笑着:“善良的小布伦娜杀害了她最好的朋友……为了什么?为了一个男孩儿?”
  “闭上你的嘴,玛丽莎。”布伦娜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当血从她的脸上流下来时,玛丽莎自言自语地说:“等到大伙儿都听到这些再说吧。要不是我自己把这些拼凑起来,我也不会相信的。”
  突然,布伦娜感觉自己好像从身体里脱离了,站在房间的角落里,惊恐地看着这幅场景。
  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从恐惧变成了恐吓。她做了个鬼脸,露出牙齿,一副可怕的表情。
  当玛丽莎还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站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一尊抽象派的铜雕像,蹑手蹑脚地走到陷入沉思的玛丽莎身后,用浑身的力气把铜雕像砸在玛丽莎的头上。
  咔嚓,玛丽莎脑壳爆裂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
  玛丽莎一下子瘫倒在地板上,昏死过去。布伦娜站在她旁边,继续用雕像砸着她的头。
  “布伦娜,住手!”奥曼把她从玛丽莎身边推开,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布伦娜几乎要对他进行攻击,但随后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说了些我不喜欢的话。”她冷冷地说,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该死,布伦娜!她死了。”他说,低头看着玛丽莎遭受重击的身体。
  “她说了些我不喜欢的话。”布伦娜重复了一遍。除了仇恨,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奥曼显得很担心。“好吧,我来处理这事。”他一边思考,一边在地毯上踱步。
  布伦娜站起来,走到阳台上,把雕像扔进黑漆漆无底的海里。
  “帮我一把,布伦娜。”奥曼拖着玛丽莎的尸体穿过地板时喊道。
  布伦娜跑过去,抓住她的腿。他们把她抬到阳台上,从栏杆上把她的尸体扔进海洋里。
  “我来清理这里,”他说,撩开她脸前的一绺头发,“去洗一洗,你身上都是血。”
  布伦娜茫然地看了自己一眼,看到身上溅上去的血迹。“你在生我的气吗,奥曼?”她问,像遇到麻烦的孩子。
  “我从来不会生你的气……我爱你,我一直爱你。”他抱住她说,“我不是狄伦,我会保护你。我们会相处得很好,因为我爱你。”
  布伦娜抓着栏杆,回到了现实里。她跌跌撞撞地离开甲板,摇摇晃晃地穿过走廊,直到发现自己站在切尔西套间的外面。
  布伦娜一边抽泣着一边捶着门:“切尔西,让我进去!”没人来开门。布伦娜打开门,走进黑乎乎的房间里,在墙上摸索着开关,“切尔西?”
  打开开关,布伦娜震惊地环顾着房间,这里没有切尔西的痕迹。好像她从没在这里待过。
  “布伦娜,你在干什么?”哈莉问,从走廊里探进头来。布伦娜没有理睬,而是选择保持沉默,希望哈莉足够聪明而自行离开。
  哈莉走进套间:“我注意到你过去几天进进出出这个套间,你在这里藏了什么?”
  布伦娜面对着哈莉。“别来烦我,这是切尔西的套间,哈莉。”她擦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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