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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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36°的倾角,旋转72°后的重合。同样目送的悲伤,不同朝送的方向。
  
  不知从何时开始,楼下多了一只黄棕色皮毛的野猫。与它的相遇是36°的俯角。在那炽热的夏日21时许,黯淡的灯光下,楼下小花园石狮旁一个黑黑的影子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单肩背着书包,36°的俯角,与它首次邂逅。
  它蜷缩在石狮旁,睁着宝蓝色的眼睛。以往小区里的野猫看见人都像箭一样地跑开,我奇怪它异于其他猫咪的安静。最开始和它对视的时候,我觉察到了它的些许恐惧,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觉得它对我不再那样抵触。大概这就是生命与生命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所谓“信任”吧!
  此后的一段时间,小区内不乏这只和我建立了信任的猫的身影。清晨,上学的我,常常能在垃圾箱旁看见它矫健的身影。黄昏,放学归来的我同样能够看到它在草坪玩耍的英姿。周末,散步游玩的我也能看到它在小区鱼池边“洗澡”。我甚至看过它逮到一只疲于奔命的老鼠,然后啃得只剩一堆小白骨。渐渐地,我越发发现,开始还会小心躲着我的它,看见我一点都不躲避防备,甚至在我的身边大摇大摆地走过,而我也经常把一些剩下的食物喂给它。或许我和它真的有一种心灵感应吧,那种生命体间微妙的联系。
  那个夏天,我习惯每天挑逗它一下;那个夏天,我习惯每天在上学放学的时候和它“邂逅”;那个夏天,我习惯每日里有它的感觉。而它也很按时地出现在我的必经之路上,我想是在等待我,寻找那一份感情的寄托吧。
  然而,似乎本来我们的相遇就注定不能长久,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幸福快乐的时光随着夏天的结束也逝去了。黄棕色皮毛的野猫消失了,是的,的确消失了,无影无踪。没有告别,没有泪水,没有回眸。前一天36°的邂逅竟是永久的分别!
  也许是因为冬日快要来临,它需要找一个更加温暖的地方;抑或是它因为放松警惕不小心丧命;抑或是它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把我心底最最真挚的祝福送给这个和我曾经邂逅的生命,无论它身在何处。我永远记得这36°俯角的感觉……
  
  2009年,偶然的机会,我有幸在满洲里度过了一个月的假期。在那我不知名的湖畔,有了36°仰角的偶遇。
  峭壁背面的一阵风,将峭壁上的一个窝吹了下来。随之而下的还有一只刚会一点点飞行的雏鹰。我跑过去急忙捡起那只可怜的鹰。可惜我的身高根本不可能将它放回原来的高度,索性将它带回了住处。
  回到住处之后,我和小张司机一起去了鸟市,买了一个它张开双翅还能感觉宽敞的笼子,说实话,虽然看起来这只鹰身子比较小,不过当它双翅扑棱开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起码有一米。听鸟市的叔叔说,这是一种鸟鹰。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鹰这种生物,而且也是第一次知道鸟鹰这种种类,到网上查了一下,发现鸟鹰竟然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心里涌起一阵阵激动,就像孩子在海滩上发现了无与伦比的贝壳,雀跃着、兴奋着……
  记得刚把它带回来的时候,它还一口肉也不敢吃,但是当我转过身不久,再次回头时,肉早就已经被“扫荡”光了。次日早上,我发现它很痛苦的样子,便把它抱起来检查它的身体。很快我就找到了原因所在——雏鹰的肚子上明显青了一块,估计是前一天摔的。心疼之余,不由替它担心,不知道它还能够活多久。当时我的态度是,只要能多活一天,我就要喂它一天,希望它能够在最后的日子里享受人间的温暖。
  我和这只可爱的鸟鹰也算相处愉快,每天早上我都把它放出来吃肉,看着它叼一口一下子吞下去,再叼一口再吞下去,看着它用那尖尖的嘴一口一口啄食,看着它一口一口地饮水,真的是再幸福不过了。早饭过后,我习惯在清凉的早晨带着它出去散步,带它到公园的长椅上,带它穿过人行道,看着公园里其他人羡慕的目光,我真是得意极了。
  不知是伤得不太重还是我喂养得当,或者是雏鹰的意志力坚强,总而言之,它幸运地活了下来。眼看着它肚子上的青色渐渐变浅,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愉快。我和它之间或许像我认为的,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信任。
  愉快的日子就如同翻日历一般迅速过去,雏鹰肚子上的青色已经全部消失了。是的,它的身体已经恢复,我也没有再留下它的理由。毕竟,它是属于大自然的;毕竟,它是属于蓝天的;毕竟,它终归要回到属于它的生活。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
  我记得,那天清晨,我将它轻放在阳台上。十一层的阳台上,充斥着小小的忧伤。两个星期,我和它之间早已有了微妙的牵挂。它的双翅一直张开着,我拥抱了它,它有一天也会长成雄鹰吧——那在蓝天中翱翔的雄鹰!它似乎知道我是让它离开了,我想它是知道的。它迟疑着不肯动弹,我一狠心,推了推它——终究它不能和我生活在一起。到了阳台的边上,它猛地扑了下翅膀,真的飞了出去。它盘旋着,在十一层的阳台边,但是并没有靠近我,或许它是怕舍不得离开吧。一种名为眼泪的液体从我的眼眶夺眶而出,我的确不能自已。对不起,我的眼窝太浅,真的控制不住。那鹰离开的背影,就在我36°的仰望中渐渐消失、消失……
   发稿/田俊 tian17@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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