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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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本刊推出房山区各级党组织推行“次序动员机制”的经验。
  “次序动员机制”,简言之,就是“有难事,党员干部冲在前头;有好事,党员干部退到后头”。在房山,这种尽显共产党本色的行为次序,考量着每一名党员干部进退得失的选择。
  如果说,在平时工作生活中,这种选择称得上严峻的话;那么,在生死面前是退是进,则是一种近乎残酷的选择。然而,我们在北京“7·21”特大自然灾害受灾严重的房山区河北镇、城关镇,十渡镇、周口店镇的采访中,看到了那永远抹不去的共产党人的鲜明本色。
  2012年7月21日,北京西南房山。
  天,像被捅了一个窟窿。
  下午4点以后的8小时里,在这2019平方公里的地域上,倾泻下6亿立方米的雨水,相当于300个昆明湖的储量。这些水量如果注入密云水库,足够北京市民饮用近3年。房山区遭遇百年不遇的水灾。
  房山城关镇,重中之重的灾区之一。
  下午3点半左右,位于城关镇北部的长年“喊渴”的丁家洼水库“喝了满肚水”溢坝而出。2米多高的齐头水瞬间涌向城关镇。顾八路是城关镇的一条交通要道,此时积水深达1米之多。40多名行人和10几辆过路车辆被困水中,有些汽车已被洪水掀翻,情势万分危急。
  城关镇党委书记董凤山闻讯,第一时间赶到顾八路。
  顾八路水深流急,救援人员无法接近。董凤山火速调派6辆轮高1米的铲车涉水救人。漆黑夜晚、大雨如注。董凤山纵身一跃,登上排在最前面的铲车斗里指挥大救援。铲车发动机声、董凤山的指挥声、被困群众的呼喊声与洪水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但整个营救过程忙而不乱。6辆铲车在水中缓慢地往返4个小时,被困水中的40余人被一车斗、一车斗地运往安全地带。
  气息未定,董凤山的手机又响了。一个更令董凤山揪心的消息传来:东沙河决堤!
  东沙河只是流经城关镇的一条4级河流,常年干涸。
  当天,东沙河上游山洪暴发。
  晚上7点半左右,东沙河新东关河堤被冲垮。顷刻,肆虐的洪水顺着80米宽的决口泄向紧邻河道的南城社区、东街村方向,200多户人家危在旦夕。
  南城社区南端背靠大房山。东沙河将南城社区一分为二,社区北部是一个由6座楼组成的院落,大院的北门,离东沙河决口的地方仅有几十米。李秋伶就住在4号楼的301室,她是南城社区的协管员,一名有2年党龄的新党员。
  这天是个周六。早晨,忙乎了多少天的李秋伶本想睡个懒觉,而窗外的雨声、风声还是把她催起了床。她心里不踏实,总在想那些老弱病残的人家会不会有事找她。不到8点,她冒着小雨,与往常一样到那些重点户寻访,一切安然,李秋伶的心才放下。下午,雨下得越发瘮人,透窗看去就像从天上落下来的一道雨幕。 “这雨下得真揪心”,站在窗口的李秋伶对丈夫和女儿说道。“我还得出去看看”。李秋伶抓起雨伞便往门外走。“孩子,在家待着,千万别出去。雨这么大,我陪你妈一起去,一会就回来”。说完,丈夫刘秋生追了出去。
  夫妇俩刚从三楼下到二楼,李秋伶手机响了。“秋伶,快!快去那几个楼看看,我被困在路口,水到腰这儿了……”话没完,电话断了,再打就不通了。“是丁主任!”李秋伶焦急地说。她这才意识到这场雨远比她想象得更令人揪心。
  李秋伶下到一楼,一楼居民家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有人已经往高层跑了。“坏了!”李秋伶拉着丈夫直奔小区紧靠河边的1号楼4单元102室。她知道,那里住着一对60多岁的盲人夫妇,妻子不仅看不见也听不见。到了那里,李秋伶焦急地呼喊,屋里没有回音。水迅速淹过了膝盖,李秋伶砸门还是没有回音。二人急中生智,砸破窗户进了屋,这时水已经快到二老的床上了。李秋伶夫妇火速把这对盲人背出家门,安置到住在四楼的一户人家。
  仅仅几分钟,等他们再跑到一楼时,水已到胸口。这时,他们听到一阵用利器砍砸防盗铁门的声音。“咣——咣——咣”,声音是从103室传来的。就在此时,丁主任带着几个小伙子扶着墙也淌水循声赶到。原来这户人家的儿子把门反锁了,老父亲在里面正用铁斧砸门逃生。一阵砍砸之后,防盗门正中被凿开一个直径50多厘米的洞。老人从里面向外爬、外面的人拉着他往外拽,终于脱离险境。
  “101室还有人被困”。丁主任和李秋伶他们听到从101室传来的砸门声和隐隐约约的呼救声。此时,水已快没过脖子。水压太大,房门无法打开。一个年轻小伙子抄起刚才那把铁斧,用力砸向101室的防盗门,用同样的方法救出了母女两人。
  整个晚上,丁主任和李秋伶夫妇一行人都来回在水里奔波,搜寻、解救被困人员。
  第二天早上,在确定居民都安全转移并妥善安置后,李秋伶夫妻两人拖着散了架的身子回到家。一进门,10来岁的女儿就扑到妈妈怀里,一边哭一边说:“妈妈,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2东沙河决堤当晚,镇党委书记董凤山从顾八路险地直扑险情更为严重的东街村,那里有200户人家被洪水围困在高地和自家的房顶上。
  无边的洪水,漆黑的夜晚,不停的大雨。
  当晚9点左右,家住东街村东化路51号的王淑芬和女儿被洪水围困在自家房顶上已有2个小时。惊恐的王淑芬后怕不已。2个小时前,如果不是村干部叫着喊着让他们赶紧上房顶避险,这里的七、八十口人早就一命呜呼了。她庆幸自己在听到转移消息后,马上赶到住在自己房后的公婆家,把75岁的公公和73岁的婆婆先扶上了房顶。事后王淑芬说,这是她在替1年前因车祸离世的丈夫尽份孝心。
  湿透的衣服像冰冷的铁片包裹着王淑芬的身体,而轰隆的流水声更深地刺激着王淑芬的神经。此时,王淑芬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
  突然,王淑芬看到了远处萤火般的光亮。
  亮光是从一艘冲锋舟上射出的。驾驶这艘冲锋舟的不是专业的搜救人员,而是家住不远的马各庄村的高健、高亮兄弟。
  高健,共产党员,马各庄村村委。高亮,马各庄村村民。哥俩儿喜爱驾舟运动,买了这艘冲锋舟。
  东化路200户人家被困在3米多深的积水中,营救他们,只有舟船。当地的民警突然想起了高健家的冲锋舟,派车直奔了他家。   高健、高亮二话不说,驾驶着冲锋舟第一个出现在救援现场。此时,长不足4米的冲锋舟在被困水中的人心中,就是拯救他们生命的诺亚方舟。
  高健、高亮从没在如此迅猛的水势中驾驶过冲锋舟,还要随时提防着水中杂物的撞击和杂草缠绕螺旋桨,在这里驾舟与他们平时的玩耍相比,自有天壤之别。
  人,一批一批地被冲锋舟运出险地。第一批被送上冲锋舟的是七八十岁的老人,第二批是孩子,王淑芬被安排在专门运送病人的第三批,因为她患过乳腺癌。8年前,王淑芬得了乳腺癌,要做手术。正在她为救命钱发愁的时候,北京实行了大病统筹,3万5的手术费国家贴补了2万5,她有幸成为扩大社会保障的第一批受益者。
  冲锋舟把被困的群众运至水深1米的地方就无法再前行,否则就会搁浅。从顾八路火速赶来的董凤山早已把铲车调往与冲锋舟接驳的地方,不停地把困在那里的群众运到安全地带。
  时至凌晨2点,王淑芬坐着冲锋舟离开了“水中孤岛”。她没有想到站在铲车斗里拉她上车的竟是董凤山,更没想到这位镇党委书记站在铲车斗里抢险救人已长达10个小时。我们问她当时的心情,王淑芬说:“我这辈子遇上这么多的糟心事,不过我的命好,赶上了共产党,赶上了好社会”。
  3大石河发源于房山区霞云岭乡,是房山区两条主要河道之一。重灾区河北镇位于大石河中游,大河穿镇而过。前些年河水断断续续,时枯时丰。7月21日这天,大石河出现历史最大流量,1110立方米每秒。这天,沿河而居的河北镇檀木港村群众,面对的是一场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生死之战。
  这天下午,檀木港村党支部书记蒋士立凭着他在教训中得出的经验,感到“天有不测风云”。蒋士立记得,2005年的一场大雨,冲垮了檀木港村八亩地那里的一堵大墙,几户人家都进了水。虽然损失不大,但教训深刻。此后,他立下一条规定:只要下雨超过一个小时,村“两委”干部必须到村党支部集合待命。
  这天,村“两委”干部按照坚持了7年的老规矩,早早地来到村党支部。
  豆大的雨点不停地下。村里的广播响起,召集干部党员赶往村党支部集合。短短10余分钟,无论远近,全村近60名党员、入党积极分子、23名村民代表和100余名企业职工全部聚集在村党支部,整装待命。在简要安排后,蒋士立撂下一句:“拜托大家,无论如何,必须保证零伤亡”。
  短短3个小时,山洪迸发,河道溢水,60余间房屋坍塌。幸运的是,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全村只有两个人没有转移到安全地点,他们是住在白石沟石料加工厂的郝士尧夫妇。蒋士立便带领十几名党员匆匆赶往泥石流易发的白石沟地段,证实郝士尧夫妇已被洪水围困在家里。
  很快,河北镇党委书记穆建山就接到了这个信息。
  常年无水的白石沟此时已洪水泛滥。望着30多米宽的翻滚水流,望着从窗户上沿伸出来的求救之手,站在高地上的穆建山,一个让人看上去就刚强坚毅的男人,此时心急而又沉着。
  涉水救人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必须找到工具强行过去才可能把人救出来。
  天知人心。这时,一辆标有“电力抢修”字样的工程车戛然停在人群前。
  车上跳下一个叫吕文义的人。吕文义是国家电网驻扎在当地电管站的一名电网维修工。他冒雨在灾区巡视了一整天的线路,排查险情,在回站的路上刚好路过这里。吕文义挤进人群,得知险情后,回头看到岸上有三五棵碗口粗的槐树,便箭步来到穆建山面前。“我有办法,用绳索……”未等吕文义说完,穆建山用力地拍了一下吕文义的肩膀:“就这么办”!
  吕文义很快从电管站拿来一条几十米长、腕口粗的麻绳和一条几十米长的电线。他和几个小伙子迅速地把绳的一头紧紧地捆在一棵槐树上,然后又把绳子绕在其他几棵槐树上。接着,吕文义捡起一块砖头,用电线的一头紧紧拴住这块砖头,另一头牢牢地系紧在麻绳上。吕文义拿起砖头瞄准对面的窗口用尽全力抛去,一次、两次、三次……系着电线的砖头终于砸破一尺见方的玻璃,破窗而入。
  站在床上、水没脖子的郝士尧,瞬间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抓着电线不放。吕文义拉了拉甩过去的电线,感觉到郝士尧如同用了十头牛的劲儿在死死地拽着。此时的郝士尧已将自己和妻子的命跟这根电线拴在一起,以至于连穆建山在对岸声嘶力竭的喊话都没有听到。又一块砖头破窗而入,郝士尧顿时回过神来,只听见穆建山在喊:“快把麻绳拉过去,拴在一个牢固的地方”。
  麻绳拴好了。村委会干部殷海洋立即带着几个壮小伙子手揽麻绳想涉水而过。他们没想到,在湍急的水中,脚又沾不着地,自己都在水中打晃,看来仅凭臂力攀行过去是行不通的。
  看到这种情况,吕文义急中生智,想起了他在高压线上检修时用的滑车。二话没说,开车就往电管站跑。滑车取来了。殷海洋又蹿上来,吕文义拦住他:“这东西你们不会用,只有我来”。
  吕文义拴好滑车要下去的时候,穆建山用力地拽了——又拽了拽那根麻绳,不放心地说:“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这招了,全靠你了”。
  在1.8米的深水中,郝士尧用颤抖的声音对破窗而入的吕文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两口子下半截的命是你给的。”吕文义指着岸上的人说:“别这么说。你看,岸上有这么多人在救你。什么都不说了,让嫂子先出去”。
  在水中,吕文义迅速地把郝士尧的妻子扶上滑车拴紧保险带,又把一根从岸上带来的电线拴在她的腰间,冲着岸上大喊:“快拉、快拉!”穆建山、蒋士立和岸上五六个小伙子迅速拉动手中的电线。滑车拉着郝士尧的妻子在麻绳上缓慢移动,脚下的洪水湍急地奔涌。10来分钟后,泡在水中六七个小时、精神已近崩溃的郝士尧妻子安全上岸。又过了10来分钟,郝士尧脱险。
  漆黑夜中,人们看不清洪水是涨还是在落,只听到一声紧一声传来的房屋在洪水中倒塌的声音。
  此时,殷海洋最清楚:在水中多待一分钟都可能致命。当天下午,殷海洋把自己所负责的包片户一家一家地转移到安全地带,才赶回自己家中。当时,水已经没过了小腿肚。当他从家里奔跑着把小女儿抱到离家三五十米的大桥上再返回家中的时候,水已齐腰深。他紧接着把大女儿抱到大桥再回来的时候,水已接近脖子,算起来这两个来回前后不到10分钟,水就涨了半米之多。更没想到的是,殷海洋刚刚离开自己的家,自家房子的地基就被洪水涮空,瞬间两间房从中间裂开,一间滚入河沟。想到这里,看到郝士尧家周围的房屋已荡然无存,殷海洋不敢想象,对面房屋中的吕文义会面临什么。   吕文义终于回到了岸上。穆建山一把搂住吕文义,这个能指挥千军万马抢险救灾的镇党委书记,此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吕文义只说了一句话:“书记,这算不上什么”。他转身登上工程车,回到了电管所。此后一连五天,吕文义没有回过家,一直忙碌在抢修线路的战场上。当我们找到吕文义时,他刚刚接通了数十间安置房的电源。问起那天的事情时,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对穆书记说的那句话:“这算不上什么,算不上什么”。问起他是不是党员,他立刻庄重起来:“我是一个申请入党的积极分子”!
  4“京都十渡西湖港”。这是徐霞客在游记里写道的一句话。
  十渡风景区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拒马河,它蜿蜒迂回、穿山而过,宛如一条玉带,与山峰映衬,相得益彰,有“北方小桂林”之称。
  7月的十渡,是最热闹的。7月21日上午,沿着拒马河在十渡镇30公里的水岸两旁,聚集着近15000名游客。早晨8点20分开始,淅沥沥的小雨开始落下,直至上午10点半降雨仅有16毫米。雨虽不大,但暴雨预警早在几小时以前就发布了,十渡镇还是启动了防汛预案。
  上午9点钟,十渡镇党委书记刘金把所有在家休息的机关干部从四面八方叫到机关。紧急会议上,刘金强调最多的就是要把人命放在第一位。他要求“两委”班子、机关干部立即赶往包片村、包片户,撤离群众和游客;立刻通知景点停止售票,关闭所有的娱乐设施,劝离游客。中午12点,景区已劝走7000多名游客,还有8000人滞留。
  拒马河流域村民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游客更是冲着这里的山水来的。 “嗓子都喊哑了,有的村民在我们的劝导下离开家,过一会儿又偷着回来,我们还得去二次、三次。有的游客不理解,还与我们发生了争执。”十渡镇派出所所长张文国回忆说。游客吵归吵,干部救归救,到下午4点,大部分村民和游客还是转移到安全地带。
  雨越下越大,山洪奔流而下,拒马河水暴涨。许多地段已断桥、断路,无法通行。
  更大的考验来了。北石门村党支部书记晋爱国从上午9点开始就一直在转移村民和游客。到了下午6点,辗转雨中的晋爱国粒米未进、极度疲乏。让他稍感欣慰的是北石门村的村民已都转移到安全地带,并且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
  就在晋爱国刚要喘口气的时候,村委会主任穆希文跑过来,忿忿地说:“可气!通知盛仪庄的游客转移,到现在愣没动。”盛仪庄是一处农家乐,当天有50多名游客在那里玩耍,还有20多名服务人员。晋爱国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招呼了一声“大家快跟我走”就冲进了雨中。
  盛仪庄的景象,让晋爱国惊呆了:院子里的水没了膝盖。50多名游客却在屋里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睡觉的睡觉。悠然自乐,与外面的生死一线形成强烈反差。“赶紧把游客转移走”,晋爱国又急又气。转移的过程并不顺利,有的游客舍不得扔下已不能再开的汽车,有的游客觉得晋爱国小题大做,甚至有的游客因为睡梦被打扰而骂骂咧咧。此时,晋爱国他们已顾不得许多,生把游客拽出了屋。半个多小时后,晋爱国让服务人员清点人数,发现还有一位游客没转移。
  这个人在哪,谁也不知道。晋爱国又冲进院子挨个房间查找,透过窗户终于看到还有一个男游客在床上睡觉。晋爱国一脚把门踹开,大喊:“还在睡觉?赶紧走!”游客被惊醒,怒气冲冲地说:“关你什么事?”晋爱国说:“我必须得为你负责。”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游客从床上拽下来往外跑。此时,院子里的积水已到胸口,游客看到汹涌的洪水,腿一下子就软了。
  5令人始料不及的是,22日凌晨4点左右,来自拒马河上游的洪峰以每秒2580立方米的流量呼啸而下。洪水把发展了近30年的旅游河道产业设施一扫而光,全部清零。“今年的洪水太奇怪了,像山倒了一样涌来。”63岁的十渡村村民隗有路说。北石门村村民隗何军说,他在大桥上看到,“洪水不是慢慢涨上去的,它就像一堵墙,四五米高,翻滚着就过来了”。
  在许多人的回忆中,都提到一个叫晋明华的人。晋明华,十渡村党支部书记。7月21日,他一直在转移村民和游客。7月22日凌晨4点40分,洪峰到达拒马河十渡村流域时,他正在最危险的三岔口巡查,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经营的龙凤庄饭店被洪水吞噬。
  这是2003年晋明华还没有当村党支部书记的时候就开始经营的饭店。这家饭店营业面积1000平方米,可接纳100左右的人餐饮、住宿。2005年,村里的党员以“能够信任的能人”为理由,推选晋明华为村党支部书记。
  21日白天,晋明华接到妻子不下10个电话,让他赶紧回家搬出饭店里的东西。晋明华一直没有腾出工夫,反而不停地打电话告诉妻子:“赶紧把咱家饭店里百十来个游客转移走,只要不死人,家里的东西冲走就冲走吧。”事后,晋明华才知道,洪峰竟把饭店的竹楼全部冲垮,一层全部进水,一层屋内的东西和75条游船全被冲走,经济损失150多万。
  晋明华事前对水情的严重是了解一些的。他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把自家的东西转移出来,甚至还可以叫上几个人帮自己去转移。问他当时怎么想的,他说:“这个饭店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看到饭店没了我真心疼。但这种时刻,如果我撇下群众去救自家的东西,没法向老百姓交待啊”!
  “有手有脚有条命 天大的困难能战胜”,是挂在十渡灾区的一条横幅。这是十渡镇党组织对人民群众的号召。众志成城,那个美丽的十渡一定会再回来。
  6位于猫儿山南麓的黄山店村,一道清流由北自南流淌而下,被村庄分隔开后,又在村口汇成一流。这条河叫夹括河,又被称为“夹扩河”。从黄山店村出发,这条河向南流经娄子水村、龙宝峪村、瓦井村、南韩继村、新街村,再流向下游的石楼镇、韩村河镇等地区,全长17.3公里,其间支流密布,流域面积达129.5平方公里。
  这条周口店等多个乡镇的排洪主渠道,中下游近几十年难见较大的活水,以致像一座“死火山”一样被人忽视它的存在。7月21日,这条河一反常态,在暴雨引发的山洪中,失控的夹括河水席卷而下,使流域内的村庄几乎全部变成重灾区。
  下午3点多,雨情紧急,周口店镇党委书记张海生把目光聚焦在夹括河沿岸的险区上,他驱车顺着盘山公路直奔位于夹括河上游的司马沟。   依河而修的盘山公路,因水位猛涨,河水溢出河道冲上路面,已分不清哪是河道哪是公路。张海生知道在这里行车的巨大危险,但他还是命令司机:“贴住山边,继续向上。”水中行驶的车子犹如一艘小船,劈开一条水道。
  行至黄元寺村,张海生突然让司机停下来。他知道在这深山里有一座精神病院,共有四十五名病人。在此之前,他虽然已经通知这里的工作人员将病人全部转移,但这个地区极易发生泥石流,他还想亲眼去看看才放心。到了那里,他看到11名工作人员还在全力以赴地背着抱着把病人往外转。他立即把司机叫来,把身体虚弱、无法走路的病人一车一车送到山上,安置在当地村民家中。
  所有的病人都已安全转移。张海生舒了一口气,继续赶往司马沟。车行不久,张海生突然看见远山之处有一股齐头水顺山而下,直奔他们而来。他当即让司机调转车头回黄元寺村。浪追车跑,此时的张海生在与死神拼速度、拼时间。几分钟后,张海生回到黄元寺村,但被困在了这里。
  张海生一夜无眠。凌晨1点,他催促司机上路,路被洪水封着。2点……,3点……,4点……,直到凌晨5点,张海生第五次下山,此时洪水已退去,但盘山路上堆积的被洪水卷下来的淤泥、山石、树枝杈竟有1米多厚。车是没法开了,心急如焚的张海生此时再也等不下去了,叫上司机弃车而上。鞋很快就陷在了淤泥里,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急匆匆地直奔司马沟。尽管脚下的路十分艰难,但10公里的路,他们仅用了2个多小时就赶到了……
  7处于夹括河下游的新街村,地理位置很特殊,地势相对低,整个镇子西北部山区近60平方公里流域的降雨,都会顺势流经这里。
  7月21日,下午的几小时里新街村降雨近400毫米。下午5点多钟,村党支部书记肖素青和58岁的村民调员冷永成带着其他11位村委会干部,赶往红新路水泥厂桥头,转移周边群众。水泥厂桥头一带住有160余人。肖素青、冷永成一东一西,兵分两路,挨家挨户去疏导撤离。
  一个多小时后,桥西的群众陆陆续续安全转移。而冷永成所在的桥东,还有一名群众被困房顶。这时,水已漫过了2米多高的桥面,救援人员自己也深陷险境,想要靠近这最后一位被困群众,是难上加难。
  怎么办?
  “不行就用铲车接人吧。” 这时有人提议。“我去找车,你们快撤,这里不能待了。”冷永成二话不说,扭头便走。
  不大工夫,冷永成已站在齐胸的水中,指挥着铲车一点点接近被困群众。车斗刚刚把人接起来,几分钟前还站着人的屋顶,瞬间被淹没。来不及后怕,冷永成继续指挥铲车将被困群众转移到安全地带。
  这时,冷永成又看到水要淹到村东头了,那里还有100来户村民没有撤离。“老冷给我拨了电话,他想在桥东垒一道临时堤坝,挡住冲向村东头的水,为群众转移争取尽量多的时间。我告诉他一定小心。他说,没事,别管我,让乡亲们快撤……”肖素青事后说。
  这时,雨势正疾。其他人无法过去增援冷永成。晚上8点40分左右,肖素青的手机突然响了。老冷在电话里大喊道,水太大了,坝刚垒到一半,可能要塌了。肖素青也冲他喊,你快撤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人们轮番回拨,再也没打通。直到铲车司机带回确切的消息:当晚9点,冷永成指挥堆完最后一铲土后,准备爬出洪流,上车撤离时,被一股洪峰卷走。当晚10点左右,新街村联防队员在出事地点下游200多米处,发现了冷永成。人们迅速将他送往医院抢救,然而没能挽救他的生命。
  8在黄山店村分流又合拢的夹括河,暴雨过后渐渐平静下来。
  走进灾后的黄山店村,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排整齐的蓝色帐篷,几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帐篷之间串来串去地玩耍。帐篷旁边的空地上,村民们正在领取当天的蔬菜。
  负责发菜的是一个大约40来岁、身材微胖、皮肤略黑的女人,她是黄山店村妇联主任付迎红。这次救灾物资都是由她来管理、发放的。发放救灾物品时,付迎红绞尽脑汁尽量让村民满意。救灾物资中,有300个收音机,而全村有1500余人。考虑到年纪大的人爱听广播,付迎红就按年龄大小,从村里年龄最大的人开始发。志愿者给村里送来200个面包,付迎红就从村里年龄最小的孩子开始发,因为孩子在长身体。物资充足的时候,给每户平均分配;物资不足的时候,先发放重灾户,再按某一标准发放。但不管按什么标准,只要物品不够发,付迎红总是把自家那份让出来。
  这天领菜的人分为两队。略短的那队是在登记,把自己的姓名、家有几口人告诉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记录下来后就发给村民一个小卡片,上面写着日期、姓名、家有几口人、人均几斤菜、一共能领几斤菜等信息。人较多的那队,是拿到小卡片的人在等着领菜。
  付迎红穿着雨衣,站在五颜六色的、堆成小山一样的蔬菜旁边,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喊着:“张大爷,一个人今天发2斤半菜,您家3口人,一共领7斤半,您看您老爱吃什么菜,我给您拿。”然后又弯腰从菜堆里抱了几样张大爷提到的蔬菜,放在面前的地磅上称好,把菜装在一个编织袋里递给张大爷。天上下着雨,付迎红的一缕头发从雨衣的帽子滑出来搭在额头上,往鼻尖上不停滴着水,雨水和汗水早已混在了一起。
  队伍越来越短,付迎红身旁的“蔬菜山”也所剩无几。有些菜因为运输和雨水已经打蔫,付迎红在菜堆里来回扒拉,尽量把新鲜的菜挑出来发给村民。等到最后一个村民满意地拿着自己分到的菜离开时,付迎红已经忙活了近一个小时。她把散落在地上的、三四个不新鲜的茄子和一把打了蔫的芹菜归拢起来,放在一个袋子里。这就是付迎红一家当天领到的菜。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推着三轮车从人群中走出来,车上放着芹菜、土豆、茄子等十来斤时令蔬菜。他迎面走来,就冲着我们说:“关键时刻,还得靠共产党啊” !
  ……
  “关键时刻,还得靠共产党啊!”这句老大爷冲口而出的话,说得真情与实在。它是无数经历了洪水 劫难的群众的身心体验,它是无数在生死考验中挺身而出的党员干部的行为写照。
  “有难事,党员干部冲在前头;有好事,党员干部退到后头”,房山区的次序动员机制成于平日、化于内心、彰于战时。“冲在前头”、“退在后头”大写在共产党的本色中,这就是人民群众心中靠得住的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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