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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业内很多人看来,钟睒睒是一个颇有争议的“另类”人物。他常常会打破业界的“游戏规则”,一个人对抗一批人。因此有媒体曾称形容为“独狼”,并这样评价他:喜欢较量,像狼一样挑战恶劣的环境,主宰自己的命运。
2009年,对于农夫山泉来说,也许真的是有些流年不利:还未完全摆脱6月的“水源门”和8月的“捐款门”,11月底又深陷“砒霜门”。“三重门”,就像是一串连环生死劫,考验着农夫山泉。
外界持续不断的质疑声,让农夫山泉的掌门人钟睒睒郁闷不已,颇有点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烦。
身陷“砒霜门”
2009年11月24日,海南省海口市工商局发布消费警示:包括农夫山泉30%混合果蔬、农夫山泉水溶C100西柚汁饮料、统一蜜桃多汁等饮料在内的9种食品总砷或二氧化硫超标,不能食用。砷是毒性极强的污染物,它的氧化物即是人们常说的砒霜,对环境和人体的危害极大。慢性砷的中毒潜伏期,有时长达几年甚至几十年。此外,砷还能引起皮肤癌。因此,调查结果一经公布,就在全国市场引起轩然大波。
事件发生后,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高调公关,积极维权。一方面,他指责海口工商局程序违法,样品虚假,并要求权威部门复检;另一方面,他指出,砒霜门事件存在幕后黑手,很可能是竞争对手的精心“策划”。
虽然后来的复检结果表明,农夫山泉两大系列产品完全合格,不存在砷超标。但事件带来的影响却逐渐开始显现,很多地区的商场和超市已经将农夫山泉下架,使农夫山泉蒙受巨大损失。除了销售数据大幅下降之外,消费者对农夫山泉品牌的喜好度也遭受重大打击,而这一点更是短期内难以弥补的。
在业内,钟睒睒向来以营销策划高手而著称,号称“独狼”,相信“砒霜门”这起风波应该奈何不了他。
曾经的理想
把时光倒推20多年,钟睒睒在《杭州日报》农村部做记者,处于而立和不惑之间。他那时产生一种冲动,想改变自己的人生,过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当时,钟睒睒想去改革最前沿的海南,在那里创办中国第一份私营报纸,名字都想好了——《太平洋邮报》,临南海而怀大洋,名字里便透露出一种想建功立业的野心。
这份浪漫的书生意气,当然很快就被扼杀在了萌芽状态。虽然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但私营日报的刊号依然不可企及。在报社时积累的人脉,让钟睒睒很快找到了一个更加务实的农业项目:种蘑菇。
按说,海南潮湿闷热的天气非常适合蘑菇的繁殖生长,但不久钟睒睒就发现,这又是个一厢情愿的事情。“问题出在湿度上。海南早晚都很湿润,但我们不知道,偏偏中午有一段时间特别干燥,蘑菇的嫩尖刚抽出来,一个中午就马上干枯了。”
种蘑菇非但没有让钟睒睒掘到第一桶金,反而赔光了所有投资本钱。“最困难的时候,账户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钟睒睒后来总结经验:“一个小企业要发展壮大,它所经营的种类必须具有唯一性,而且必须是暴利的,因为没有规模效应来供你慢慢积累。”
当时,四面八方涌来海南的淘金客、冒险家们,大多过着奔波劳碌的、单身汉般的生活,他们的饮食常常是在路边地摊上解决的。当地流行吃一种龟鳖煲制的养生汤,现点、现杀、现吃,美味而滋补。钟睒睒自然也是其中常客。吃来吃去,他竟然品出了其中的商业价值。1993年,他注册成立的海南养生堂开张,超低温粉碎工艺制作的龟鳖丸面市。
最会“生孩子”的老板
20世纪90年代是保健品大起大落的时代。保健品的低门槛和高利润吸引了大批企业迅速加入,竞争者队伍急剧膨胀。但很多企业在掘到第一桶金后却陷入了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当时的保健品巨头——三株、巨人、飞龙等因为把持不住,纷纷折戟落马,能笑到最后的人不多,钟睒睒算是一个。
那时,钟睒睒就瞄上了饮用水行业,决定做这个。“取个什么名字呢?农夫山泉吧!我们分析城市人的感觉是怀旧的,回归自然的。”
1997年,农夫山泉杀入中国水市。
策划人李光斗曾经在CCTV的《对话》节目里这样评价:“钟睒睒是中国企业家中最能‘生孩子’的老板,相反,宗庆后却是最懂得‘节育’的领袖;如果说养生堂是龙生九子,那么娃哈哈就是十世单传。”
15年来,养生堂先后创立了龟鳖丸、朵而、成长快乐、成人维生素、清嘴含片、农夫山泉、农夫果园、尖叫、农夫茶、母亲牌牛肉棒以及万泰艾滋病毒快速诊断试剂等知名品牌和产品,大都集中在保健品、生物制药、水饮料、食品等四大领域。钟睒睒生出来的这些“孩子”虽然有高有矮,但基本上是生一个成活一个。
对于怎么生和生什么样的“孩子”,钟睒睒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和方法。他说,公司的产业构成,必须是既有“茶叶蛋”,又有“原子弹”。“农夫山泉”、“农夫果园”这样的产品,是茶叶蛋,“你得保证这个蛋风味良好、有益健康,而且是土鸡下的蛋”。可另一方面,生物制药领域的疫苗和试剂,就是公司独门的“原子弹”。
“我跟手下的人讲,你们去找投资项目,去找科学家。只要天天晚上12点以后还亮着灯的,不管是谁,不管是研究什么东西,你闯进去,问他要不要钱,给他钱。这就是我的搞法。”万泰艾滋病毒快速诊断试剂项目、生物工程疫苗项目,就是这么找出来的。
在业界,记者出身的钟睒睒一直以营销见长,他是最早强调注意力经济的企业家之一。善于发现热点、发现焦点,这是他最大的优点。正因为这,他的名字在过去的10多年中,始终与宗庆后、史玉柱、牛根生、庄启传等排在一起,成为中国营销的创新者和实践者。
“农夫山泉有点甜”、“想知道清嘴的味道吗?”“农夫果园摇一摇”……这些广为流传的广告词,都出自钟睒睒本人。
纯水“叛徒”
一般说来,商人们往往喜欢将自己的另类、个性甚至狂傲适时地掩藏起来,以平和、亲善的态度去塑造一种亲和力、感染力。但是,钟睒睒不喜欢这样,他从不掩饰自己的个性,常常是一个人对抗一批人。因此,他被媒体喻为“独狼”。他说他很自负,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不惧怕说真话得罪人,也不怕得罪人之后引发的“战争”。
的确,在钟睒睒的字典里,只有“是”与“不是”,没有第三个词语。实际上,他的“狂傲”并不是一天两天了。
2000年一场“水战”,为钟睒睒赢得了“独狼”的称号,并让他在那一年与袁隆平并列中国十大经济人物。
那年初夏,农夫山泉突然宣布停止生产纯净水,转产天然水,原因是长期饮用纯净水对健康无益!农夫山泉认为,纯净水是用反渗透过滤膜将水中的杂质滤掉后形成的水,在过滤的过程中,杂质被滤掉的同时,一些有益的物质如钙、钠、镁、钾等离子也被滤去了。长期喝没有矿物元素的水会导致细胞的真空化。
中国的饮用水行业中,纯净水占据了95%的市场份额。此举一出,无疑是在饮用水行业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农夫山泉一夜之间成为“行业公敌”。“各地纯净水生产厂家纷纷讨伐农夫山泉,其他地方的舆论矛头所向都是农夫山泉,甚至有人说我们是‘叛徒’。我倒认为我们有点像哥白尼。”钟睒睒说。
农夫山泉斥资数十亿在千岛湖、长白山、丹江口、万绿湖建立四个天然水生产基地。钟睒睒说,水战一役并未终结——养生堂被以“不正当竞争”之名罚款20万元;而老百姓中,依然是“水盲”多于文盲;独立、公正、健康的水质量检测体系似乎依然遥遥无期。说起这些,他嗓门突然变得很大,一只大手把桌子拍得哐哐响。
从那之后,媒体便将钟睒睒形容为“独狼”,并这样评价他:“喜欢较量,像狼一样挑战恶劣的环境,主宰自己的命运。”
钟睒睒似乎并不介意这个称号,相反,他对自己的孤傲和自负毫不掩饰。“我就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同行们在干什么、想什么,我根本不管。”
把水送到最需要的地方
2008年5月23日,四川汶川地震后的第11天,皮肤晒得黝黑的钟睒睒平安落地杭州萧山机场,在闪光灯和话筒的包围下,这个一向有“独狼”之称的孤傲男人号啕大哭起来。他哀恸的面容后来被无数次地定格、放大,出现在报纸、网络和电视机屏幕上。
从商20年中,钟睒睒来往频繁的,还是当年当记者时的那群朋友。这个有着强烈民族情结的民营企业家,骨子里依然是个有原则、有腰板的清高文人。“浙江这里很多生意是在酒场上、赌桌上谈的,但我们几乎看不到老板参加这样的应酬。晚上,他办公室的灯常常是亮着的,我们经过时朝里面看一眼,他都是在工作,或者在读书。”跟他办公室毗邻的下属这样说。
汶川地震发生以后,商务部向养生堂紧急调购了170车皮的饮用水。
出于一个记者对时事的敏感,钟睒睒马上决定去四川灾区实地考察,并很快又追加了200多车皮的捐赠用水。“我们的水,不是捐了就不管了,我得到实地去看哪里的灾情最严重、哪里最需要水……许多战士在烈日下工作,一天的给养只有两瓶水。再比如,医院里受伤的病人,喝纯净水的话对骨骼的愈合是不利的,所以我特别要求为医院的伤员,每个床位提供两箱农夫山泉。另外,到实地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现场组织运输。”
饮用水的搬运和组装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活,“但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一说,我们需要多少人帮助运,马上就有志愿者站出来,几分钟内100多个人就排队站好,开始协助搬运。”在北川、映秀,他站在废墟前忍不住红了眼眶。
余震不断的日子里,为了能回宾馆睡上一觉,钟睒睒跟宾馆签订了“生死协议”。
养生堂先后为灾区捐赠了超过1800万的物品,除了食品、饮料,还包括各地献血车上试用的快速检测试纸。
郁闷的2009年
2009年对农夫山泉来说,多少有些流年不利。
6月初,《中国新闻周刊》一篇信息来源为“康师傅前高管”的报道。该文章引用大量资料,佐证了农夫山泉策划并主导了“康师傅水源门”事件,同时,在文章的最后引用中国环境监测总站公布的最新一期《中国地表水水质月报》中“千岛湖的水质在今年(2009年)1月份已被列入Ⅳ类”,将农夫山泉也引入到了“水源门”漩涡当中。
千岛湖是农夫山泉的水源地之一,这家居国内瓶装水销量三甲之列的饮用水企业,现在“水源出现了问题”,那还了得!
面对危机,钟睒睒沉着应对,他说千岛湖水从上游流过来,不同地段差别很大,监测点断面、高度、位置不同,得出的监测结果肯定也会不同。农夫山泉在千岛湖的取水口位于湖底深处,属于不交换水体,即使表层有污染也不影响取水。同时,农夫山泉也积极提请浙江省环保部门出门澄清。
后来,随着环保部门对“千岛湖水质事件”给出正面回应,被媒体吵得沸沸扬扬的农夫山泉“水源门”迷雾,也随之消散。农夫山泉安然度过了这一劫。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2009年8月11日,《公益时报》发文质疑农夫山泉“一分钱”公益活动为假捐。农夫山泉并未完成广告中承诺的捐赠,只是在2006年向宋庆龄基金会捐赠了500万元。而农夫山泉从2005年开始,销量就已经达到了15亿瓶,也就是说,即使其可查的捐赠金额也只达到了承诺的三分之一。
与此同时,这笔捐赠的目的也遭到了《公益时报》的质疑,被认为用消费者钱避税。报道指出,农夫山泉发起“阳光工程”之初,公司有关负责人强调“一分钱”将以消费者的名义捐献。因此,“阳光工程”的捐献人应该是千千万万的消费者。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每次捐赠都是以农夫山泉的名义进行捐赠,并以此获得了免税发票。
这篇报道直接导致了农夫山泉落选“2009第五届优秀企业公民”评选活动,双方也因此对簿公堂。而随着“一分钱”诉讼的开庭审理和相关资料的公布,也有新的质疑被提上台面,“一分钱公益”越描越黑,农夫山泉头上的公益光环逐渐褪去。
“捐款门”余波未平,“砒霜门”风波又汹汹而来。
接连遭遇三重门,也许钟睒睒不郁闷才属不正常。看来,流年不利的2009年,农夫山泉确实过得不太遂心,不够顺畅。怎么化解眼前这一重重暗影劫数,对于钟睒睒及其农夫山泉来说,无疑是一种严峻的挑战和考验。(编辑/若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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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认识的钟睒睒
文/梅芷
这几天有件事又被网络炒得七晕八素的,这便是农夫山泉的所谓“砒霜门”事件。
当初,看到这则消息,脑子里的头一反应是钟睒睒这下惹麻烦了。不过,凭直觉,我还真不信会有那样的事。砷,很直接的联想便是砒霜,可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如今有许多消息,听来言之凿凿,可信的却着实不多。
果然,很快又出来了一个相反的信息:农夫山泉回应“砒霜门”,称所有产品均符合标准。读到“公司董事长钟睒睒措辞强硬:国家质检总局再次检测后结果表明,所有产品均符合标准;并认为事件有人幕后操纵”这一节,不由得松了口气。相信钟睒睒再咋的,也不会拿国家质检总局检测的结果开玩笑。
说真的,直到今天,我还从来没有尝过农夫山泉系列的产品,以前也没服用过与之相关的养生堂龟鳖丸之类。前面那些信息之所以能引起我的兴趣,仅仅因为我认识养生堂或农夫山泉的老板钟睒睒。
钟家是我们曾经的邻居,关系始终亲密。他们一家几乎不上别人家做客,却天天往我这里跑,尤其是他妹妹晓晓。
不过,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睒睒非常陌生。我们是1972年5月搬过去与钟家成邻居的,当时睒睒在嘉兴学做泥水匠,直到过年才回老家住上几天,所以我们很少坐在一起聊点什么,他有好多亲友要拜访,在家的时日不多,以后也几乎每年都这样。真正有所交流是1977年高考恢复之后,那时晓晓正复习迎考,不想睒睒也突然宣布要跟妹妹一起参加。当时大家都很感意外,要知道,1954年出生的睒睒,在“文革”停课之间才上小学五年级,凭他这连最基础的代数知识都不懂的水平,参加高考能行吗?可睒睒就不信邪,不屈不挠地啃起硬骨头来。我那时也正开始自学数理化与英语,这样,与他们兄妹俩便有了学习交流的机会。年代久远,别的印象已经模糊,记忆最深的,是他手捧一杯热茶,披着件旧大衣,趿着双破棉鞋,踢踢踏踏地上我这里跑一圈,有时为了探讨某个难题,有时什么也不为,就那么转一下,调剂调剂紧绷的神经。
连着考了两年,终于没能成功,然而,要知道,睒睒每次都只与分数线差20多分,实在是够不容易的了。此后,他上了电大,再后来顺利毕业。
睒睒的父母都是所谓的右派,不过,在我的印象中,他父母都是非常正直的知识分子,据我所知,他母亲完全是受小人陷害,关于这点,我曾另外写过一篇《难以置信的事》。
父母的政治生命被纠正之后,睒睒也去了省城。起先他在省文联管理基建,又先后去《江南》杂志社与《浙江日报》社工作,其间,他曾给我写过几封信,还寄来当时的《江南》杂志。1983年我们搬了新居后,有一次他来诸暨出差,还抽空跑来看我,他建议我可以试着搞文摘,表示能替我找一些平常看不到的资料之类,可惜我不喜欢那种寻章摘句的事儿,拂了他的美意。过了一年,他结婚了,回乡拜访亲友,也特意送喜糖过来。
我这人一向疏于与人作主动交往,不过,心里面还是惦念、关注睒睒的。听说他后来去了海南创业,开头并不太顺,很替他捏一把汗;之后,却又有消息传来,说养生堂居然是他的产业,心想,这下可真是了不得了。
如今只要上网随便搜索一下,就可找到无数与睒睒相关的信息。读着,颇让人欣慰。
凑巧,今天,12月1日是睒睒华诞,在这里,遥遥地祝祷他一切顺利!
2009年,对于农夫山泉来说,也许真的是有些流年不利:还未完全摆脱6月的“水源门”和8月的“捐款门”,11月底又深陷“砒霜门”。“三重门”,就像是一串连环生死劫,考验着农夫山泉。
外界持续不断的质疑声,让农夫山泉的掌门人钟睒睒郁闷不已,颇有点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烦。
身陷“砒霜门”
2009年11月24日,海南省海口市工商局发布消费警示:包括农夫山泉30%混合果蔬、农夫山泉水溶C100西柚汁饮料、统一蜜桃多汁等饮料在内的9种食品总砷或二氧化硫超标,不能食用。砷是毒性极强的污染物,它的氧化物即是人们常说的砒霜,对环境和人体的危害极大。慢性砷的中毒潜伏期,有时长达几年甚至几十年。此外,砷还能引起皮肤癌。因此,调查结果一经公布,就在全国市场引起轩然大波。
事件发生后,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高调公关,积极维权。一方面,他指责海口工商局程序违法,样品虚假,并要求权威部门复检;另一方面,他指出,砒霜门事件存在幕后黑手,很可能是竞争对手的精心“策划”。
虽然后来的复检结果表明,农夫山泉两大系列产品完全合格,不存在砷超标。但事件带来的影响却逐渐开始显现,很多地区的商场和超市已经将农夫山泉下架,使农夫山泉蒙受巨大损失。除了销售数据大幅下降之外,消费者对农夫山泉品牌的喜好度也遭受重大打击,而这一点更是短期内难以弥补的。
在业内,钟睒睒向来以营销策划高手而著称,号称“独狼”,相信“砒霜门”这起风波应该奈何不了他。
曾经的理想
把时光倒推20多年,钟睒睒在《杭州日报》农村部做记者,处于而立和不惑之间。他那时产生一种冲动,想改变自己的人生,过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当时,钟睒睒想去改革最前沿的海南,在那里创办中国第一份私营报纸,名字都想好了——《太平洋邮报》,临南海而怀大洋,名字里便透露出一种想建功立业的野心。
这份浪漫的书生意气,当然很快就被扼杀在了萌芽状态。虽然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但私营日报的刊号依然不可企及。在报社时积累的人脉,让钟睒睒很快找到了一个更加务实的农业项目:种蘑菇。
按说,海南潮湿闷热的天气非常适合蘑菇的繁殖生长,但不久钟睒睒就发现,这又是个一厢情愿的事情。“问题出在湿度上。海南早晚都很湿润,但我们不知道,偏偏中午有一段时间特别干燥,蘑菇的嫩尖刚抽出来,一个中午就马上干枯了。”
种蘑菇非但没有让钟睒睒掘到第一桶金,反而赔光了所有投资本钱。“最困难的时候,账户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钟睒睒后来总结经验:“一个小企业要发展壮大,它所经营的种类必须具有唯一性,而且必须是暴利的,因为没有规模效应来供你慢慢积累。”
当时,四面八方涌来海南的淘金客、冒险家们,大多过着奔波劳碌的、单身汉般的生活,他们的饮食常常是在路边地摊上解决的。当地流行吃一种龟鳖煲制的养生汤,现点、现杀、现吃,美味而滋补。钟睒睒自然也是其中常客。吃来吃去,他竟然品出了其中的商业价值。1993年,他注册成立的海南养生堂开张,超低温粉碎工艺制作的龟鳖丸面市。
最会“生孩子”的老板
20世纪90年代是保健品大起大落的时代。保健品的低门槛和高利润吸引了大批企业迅速加入,竞争者队伍急剧膨胀。但很多企业在掘到第一桶金后却陷入了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当时的保健品巨头——三株、巨人、飞龙等因为把持不住,纷纷折戟落马,能笑到最后的人不多,钟睒睒算是一个。
那时,钟睒睒就瞄上了饮用水行业,决定做这个。“取个什么名字呢?农夫山泉吧!我们分析城市人的感觉是怀旧的,回归自然的。”
1997年,农夫山泉杀入中国水市。
策划人李光斗曾经在CCTV的《对话》节目里这样评价:“钟睒睒是中国企业家中最能‘生孩子’的老板,相反,宗庆后却是最懂得‘节育’的领袖;如果说养生堂是龙生九子,那么娃哈哈就是十世单传。”
15年来,养生堂先后创立了龟鳖丸、朵而、成长快乐、成人维生素、清嘴含片、农夫山泉、农夫果园、尖叫、农夫茶、母亲牌牛肉棒以及万泰艾滋病毒快速诊断试剂等知名品牌和产品,大都集中在保健品、生物制药、水饮料、食品等四大领域。钟睒睒生出来的这些“孩子”虽然有高有矮,但基本上是生一个成活一个。
对于怎么生和生什么样的“孩子”,钟睒睒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和方法。他说,公司的产业构成,必须是既有“茶叶蛋”,又有“原子弹”。“农夫山泉”、“农夫果园”这样的产品,是茶叶蛋,“你得保证这个蛋风味良好、有益健康,而且是土鸡下的蛋”。可另一方面,生物制药领域的疫苗和试剂,就是公司独门的“原子弹”。
“我跟手下的人讲,你们去找投资项目,去找科学家。只要天天晚上12点以后还亮着灯的,不管是谁,不管是研究什么东西,你闯进去,问他要不要钱,给他钱。这就是我的搞法。”万泰艾滋病毒快速诊断试剂项目、生物工程疫苗项目,就是这么找出来的。
在业界,记者出身的钟睒睒一直以营销见长,他是最早强调注意力经济的企业家之一。善于发现热点、发现焦点,这是他最大的优点。正因为这,他的名字在过去的10多年中,始终与宗庆后、史玉柱、牛根生、庄启传等排在一起,成为中国营销的创新者和实践者。
“农夫山泉有点甜”、“想知道清嘴的味道吗?”“农夫果园摇一摇”……这些广为流传的广告词,都出自钟睒睒本人。
纯水“叛徒”
一般说来,商人们往往喜欢将自己的另类、个性甚至狂傲适时地掩藏起来,以平和、亲善的态度去塑造一种亲和力、感染力。但是,钟睒睒不喜欢这样,他从不掩饰自己的个性,常常是一个人对抗一批人。因此,他被媒体喻为“独狼”。他说他很自负,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不惧怕说真话得罪人,也不怕得罪人之后引发的“战争”。
的确,在钟睒睒的字典里,只有“是”与“不是”,没有第三个词语。实际上,他的“狂傲”并不是一天两天了。
2000年一场“水战”,为钟睒睒赢得了“独狼”的称号,并让他在那一年与袁隆平并列中国十大经济人物。
那年初夏,农夫山泉突然宣布停止生产纯净水,转产天然水,原因是长期饮用纯净水对健康无益!农夫山泉认为,纯净水是用反渗透过滤膜将水中的杂质滤掉后形成的水,在过滤的过程中,杂质被滤掉的同时,一些有益的物质如钙、钠、镁、钾等离子也被滤去了。长期喝没有矿物元素的水会导致细胞的真空化。
中国的饮用水行业中,纯净水占据了95%的市场份额。此举一出,无疑是在饮用水行业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农夫山泉一夜之间成为“行业公敌”。“各地纯净水生产厂家纷纷讨伐农夫山泉,其他地方的舆论矛头所向都是农夫山泉,甚至有人说我们是‘叛徒’。我倒认为我们有点像哥白尼。”钟睒睒说。
农夫山泉斥资数十亿在千岛湖、长白山、丹江口、万绿湖建立四个天然水生产基地。钟睒睒说,水战一役并未终结——养生堂被以“不正当竞争”之名罚款20万元;而老百姓中,依然是“水盲”多于文盲;独立、公正、健康的水质量检测体系似乎依然遥遥无期。说起这些,他嗓门突然变得很大,一只大手把桌子拍得哐哐响。
从那之后,媒体便将钟睒睒形容为“独狼”,并这样评价他:“喜欢较量,像狼一样挑战恶劣的环境,主宰自己的命运。”
钟睒睒似乎并不介意这个称号,相反,他对自己的孤傲和自负毫不掩饰。“我就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同行们在干什么、想什么,我根本不管。”
把水送到最需要的地方
2008年5月23日,四川汶川地震后的第11天,皮肤晒得黝黑的钟睒睒平安落地杭州萧山机场,在闪光灯和话筒的包围下,这个一向有“独狼”之称的孤傲男人号啕大哭起来。他哀恸的面容后来被无数次地定格、放大,出现在报纸、网络和电视机屏幕上。
从商20年中,钟睒睒来往频繁的,还是当年当记者时的那群朋友。这个有着强烈民族情结的民营企业家,骨子里依然是个有原则、有腰板的清高文人。“浙江这里很多生意是在酒场上、赌桌上谈的,但我们几乎看不到老板参加这样的应酬。晚上,他办公室的灯常常是亮着的,我们经过时朝里面看一眼,他都是在工作,或者在读书。”跟他办公室毗邻的下属这样说。
汶川地震发生以后,商务部向养生堂紧急调购了170车皮的饮用水。
出于一个记者对时事的敏感,钟睒睒马上决定去四川灾区实地考察,并很快又追加了200多车皮的捐赠用水。“我们的水,不是捐了就不管了,我得到实地去看哪里的灾情最严重、哪里最需要水……许多战士在烈日下工作,一天的给养只有两瓶水。再比如,医院里受伤的病人,喝纯净水的话对骨骼的愈合是不利的,所以我特别要求为医院的伤员,每个床位提供两箱农夫山泉。另外,到实地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现场组织运输。”
饮用水的搬运和组装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活,“但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一说,我们需要多少人帮助运,马上就有志愿者站出来,几分钟内100多个人就排队站好,开始协助搬运。”在北川、映秀,他站在废墟前忍不住红了眼眶。
余震不断的日子里,为了能回宾馆睡上一觉,钟睒睒跟宾馆签订了“生死协议”。
养生堂先后为灾区捐赠了超过1800万的物品,除了食品、饮料,还包括各地献血车上试用的快速检测试纸。
郁闷的2009年
2009年对农夫山泉来说,多少有些流年不利。
6月初,《中国新闻周刊》一篇信息来源为“康师傅前高管”的报道。该文章引用大量资料,佐证了农夫山泉策划并主导了“康师傅水源门”事件,同时,在文章的最后引用中国环境监测总站公布的最新一期《中国地表水水质月报》中“千岛湖的水质在今年(2009年)1月份已被列入Ⅳ类”,将农夫山泉也引入到了“水源门”漩涡当中。
千岛湖是农夫山泉的水源地之一,这家居国内瓶装水销量三甲之列的饮用水企业,现在“水源出现了问题”,那还了得!
面对危机,钟睒睒沉着应对,他说千岛湖水从上游流过来,不同地段差别很大,监测点断面、高度、位置不同,得出的监测结果肯定也会不同。农夫山泉在千岛湖的取水口位于湖底深处,属于不交换水体,即使表层有污染也不影响取水。同时,农夫山泉也积极提请浙江省环保部门出门澄清。
后来,随着环保部门对“千岛湖水质事件”给出正面回应,被媒体吵得沸沸扬扬的农夫山泉“水源门”迷雾,也随之消散。农夫山泉安然度过了这一劫。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2009年8月11日,《公益时报》发文质疑农夫山泉“一分钱”公益活动为假捐。农夫山泉并未完成广告中承诺的捐赠,只是在2006年向宋庆龄基金会捐赠了500万元。而农夫山泉从2005年开始,销量就已经达到了15亿瓶,也就是说,即使其可查的捐赠金额也只达到了承诺的三分之一。
与此同时,这笔捐赠的目的也遭到了《公益时报》的质疑,被认为用消费者钱避税。报道指出,农夫山泉发起“阳光工程”之初,公司有关负责人强调“一分钱”将以消费者的名义捐献。因此,“阳光工程”的捐献人应该是千千万万的消费者。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每次捐赠都是以农夫山泉的名义进行捐赠,并以此获得了免税发票。
这篇报道直接导致了农夫山泉落选“2009第五届优秀企业公民”评选活动,双方也因此对簿公堂。而随着“一分钱”诉讼的开庭审理和相关资料的公布,也有新的质疑被提上台面,“一分钱公益”越描越黑,农夫山泉头上的公益光环逐渐褪去。
“捐款门”余波未平,“砒霜门”风波又汹汹而来。
接连遭遇三重门,也许钟睒睒不郁闷才属不正常。看来,流年不利的2009年,农夫山泉确实过得不太遂心,不够顺畅。怎么化解眼前这一重重暗影劫数,对于钟睒睒及其农夫山泉来说,无疑是一种严峻的挑战和考验。(编辑/若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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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认识的钟睒睒
文/梅芷
这几天有件事又被网络炒得七晕八素的,这便是农夫山泉的所谓“砒霜门”事件。
当初,看到这则消息,脑子里的头一反应是钟睒睒这下惹麻烦了。不过,凭直觉,我还真不信会有那样的事。砷,很直接的联想便是砒霜,可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如今有许多消息,听来言之凿凿,可信的却着实不多。
果然,很快又出来了一个相反的信息:农夫山泉回应“砒霜门”,称所有产品均符合标准。读到“公司董事长钟睒睒措辞强硬:国家质检总局再次检测后结果表明,所有产品均符合标准;并认为事件有人幕后操纵”这一节,不由得松了口气。相信钟睒睒再咋的,也不会拿国家质检总局检测的结果开玩笑。
说真的,直到今天,我还从来没有尝过农夫山泉系列的产品,以前也没服用过与之相关的养生堂龟鳖丸之类。前面那些信息之所以能引起我的兴趣,仅仅因为我认识养生堂或农夫山泉的老板钟睒睒。
钟家是我们曾经的邻居,关系始终亲密。他们一家几乎不上别人家做客,却天天往我这里跑,尤其是他妹妹晓晓。
不过,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睒睒非常陌生。我们是1972年5月搬过去与钟家成邻居的,当时睒睒在嘉兴学做泥水匠,直到过年才回老家住上几天,所以我们很少坐在一起聊点什么,他有好多亲友要拜访,在家的时日不多,以后也几乎每年都这样。真正有所交流是1977年高考恢复之后,那时晓晓正复习迎考,不想睒睒也突然宣布要跟妹妹一起参加。当时大家都很感意外,要知道,1954年出生的睒睒,在“文革”停课之间才上小学五年级,凭他这连最基础的代数知识都不懂的水平,参加高考能行吗?可睒睒就不信邪,不屈不挠地啃起硬骨头来。我那时也正开始自学数理化与英语,这样,与他们兄妹俩便有了学习交流的机会。年代久远,别的印象已经模糊,记忆最深的,是他手捧一杯热茶,披着件旧大衣,趿着双破棉鞋,踢踢踏踏地上我这里跑一圈,有时为了探讨某个难题,有时什么也不为,就那么转一下,调剂调剂紧绷的神经。
连着考了两年,终于没能成功,然而,要知道,睒睒每次都只与分数线差20多分,实在是够不容易的了。此后,他上了电大,再后来顺利毕业。
睒睒的父母都是所谓的右派,不过,在我的印象中,他父母都是非常正直的知识分子,据我所知,他母亲完全是受小人陷害,关于这点,我曾另外写过一篇《难以置信的事》。
父母的政治生命被纠正之后,睒睒也去了省城。起先他在省文联管理基建,又先后去《江南》杂志社与《浙江日报》社工作,其间,他曾给我写过几封信,还寄来当时的《江南》杂志。1983年我们搬了新居后,有一次他来诸暨出差,还抽空跑来看我,他建议我可以试着搞文摘,表示能替我找一些平常看不到的资料之类,可惜我不喜欢那种寻章摘句的事儿,拂了他的美意。过了一年,他结婚了,回乡拜访亲友,也特意送喜糖过来。
我这人一向疏于与人作主动交往,不过,心里面还是惦念、关注睒睒的。听说他后来去了海南创业,开头并不太顺,很替他捏一把汗;之后,却又有消息传来,说养生堂居然是他的产业,心想,这下可真是了不得了。
如今只要上网随便搜索一下,就可找到无数与睒睒相关的信息。读着,颇让人欣慰。
凑巧,今天,12月1日是睒睒华诞,在这里,遥遥地祝祷他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