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一名交际渣在种菜

来源 :女报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rafezyp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种菜,太难了


  多年来,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两三块小菜地,种点小菜。我觉得,以我的勤劳和智慧,种上仅供家里两三口人吃的两块巴掌大的菜地的菜,不说手到擒来,至少也是轻松得不要不要的一件事。
  然而,当我真的有了那么两三块巴掌大的菜地时,我才悲伤地发现:种菜,太难了。不说我为了种菜购置的装备,不说我花在地里的时间,不说我晒得黑红的胳膊和脸,也不说我被地里的红蚂蚁咬了N回,脖子还被荔枝树上的虫子光顾过敏去了一回医院……一把心酸泪,无法言说。
  总之,劝君不要入了“农业梦”的坑。哪怕是当作一种业余爱好,你也宁肯去钓鱼,去跳舞,去写诗。那些爱好多干脆利落,第一,干净,衣服鞋子不会一天到晚泥乎乎的;第二,每一次都有每一次的收获,而不是要等上三五个月才能收成,中间还有无数变故。
  然而,然而,我依然还在种着我的菜。为什么呢?

种菜,种出的自知之明


  我以前最爱评价别人的一句话是,没有自知之明。然而,种一年菜,我从来没有如此清楚明了地看见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第一,我懒。
  我平均一天去一趟地里,一次最多待两小时。地里的活儿那么多,松地、施肥、扶苗、治虫,样样要做。所以,地里菜长势好的人,都是一天花上五六个小时在地里的人。当然他们的菜地也要比我多一倍。
  有个经常送菜给我吃的邻居,和我一样没上班。她早上六点半起床下地干活,八点回家吃完早餐又去地里干活,到上午十点回家。下午呢,她四点去到地里,又是干两三个小时。
  另一个邻居,搞设计的。他每天七点半得去上班,于是六点不到就起床下地干活,晚上下班到家,天基本都黑了,他就让太太打着手电,照着他干活。
  当然比我还懒的人也有,一周去地里一次。
  自然,他或她的地里,基本就是野草里找菜呗。
  因为懒,就导致了一系列特点:做事不扎实、随性、不自律、不按照计划走等等。
  本来计划那天下午提上七八桶水,可以把地里的菜都浇一遍,但是懒了呀,就只提了三四桶水;本来翻地时,需要把底下的土疙瘩都捏得细细的,更利于植物生长,但因为懒,任由大块的土疙瘩在地里打着眼。本来要去更远的地方找高高的小木杆来给四季豆和长豆角搭棚,因为懒,就近找了些矮矮的;自然豆们就不乐意好好长。
  我以后绝对不会指责别人太懒了,我也不会嫉妒别人的成就了。任何一种成就,都需要我们不可能想象到的有效时间的积累。不说以后还有可能会努力勤快一些,至少我知道了,我之所以没啥成绩,原因在于我自个儿。
  这也蛮好,就没有了怨天尤人。
  第二,我发现自己不曾真正热爱过什么。
  记得刚搬来这个位于平湖的小区时,我每天在阳台上深情地俯瞰着这片未被开垦的荒地,心里想着,这些地能成为菜地该多好呀。
  然而,我就那么想一想,到小区里散步,连多走一步出大门跨过一条水泥小路实地看看那些荔枝林边的空地的冲动都没有。因为那时候传说,城管不准开菜地。
  然后慢慢地,有邻居率先试着在荔枝林外围开起了菜地,小小一块,又靠水源。我还是没有行动。因为我老公说,开啥开,万一城管来了,岂不白费功夫。
  再然后……又隔了个把月,我看到大家都开了地,这才买了锄头来开了地,这时候,好的地都被人占先了。
  如果热爱,就不会被别人的一句话给击退;如果热爱,千方百計都会去实现。
  所以,我不热爱种菜。
  所以,这些年来我自诩的梦想,都是用来骗自己的。
  所以,我也就是千千万万随波逐流的人中的一员。

种菜,种出的学习热情


  这些年,我一直在旁观着自己的学习主动性的降落态势。但种上了菜,我不得不学习。
  首先,我发现自己连基本的翻地都做不好,不是高低不平,就是土疙瘩大得种不下菜。幸好我老妈不久后来我家小住,她老人家当年号称村里的种菜小能手,当然第一要务就是去翻地呀翻地。她手把手地教了我好一阵子,我才有所醒悟。
  翻完地后还有如何施底肥,如何下种。
  老妈回老家后,我开始向菜地周围的人学习。我见谁的菜种得好就过去搭讪,夸人家的菜,然后问怎样才能种成这样,生长期多久、什么温度合适、施什么肥、多久施一次肥……我还从各种网络途径学习。小视频上现在教人种菜的直播者如此之多,多到我难以选择呢。
  但其实,每一个人的知识或者经验都不一定合适我的地、我的菜。
  我妈说,种豆角施了底肥就只需要在开花和结果时再各追一次肥就好。邻居们说,三五天就要追一次肥。追啥肥,甲说尿素,乙说复合肥,丙说农家肥,丁说农家肥和化肥拌起来用。视频上,会更清楚明了地告诉我,某种菜,移栽几天后灌肥水,长几片叶后又该如何如何。
  我拿着笔认真记下来,然后,各种方法都试一下下。
  再然后,死了一大片小苗苗,也有一大片小苗苗茁壮成长,并长成了我餐桌上的菜。至少是吃了一夏的柔软味浓的湖南辣椒和清甜本真的丝瓜。
  于是,今天的我,得意地自我夸奖了一回:“只要有需要,你的学习热情不错,有了热情,一切都好办。”我知道,我还会遇到很多新事物,怎么办?
  学习呀。

种菜,种出的归属感


  我是个话不多的人,交际一直不是我的长项,所以我搬进新家大半年,也只认识了同一层楼的几户人家。
  自从开始种菜后,情况便大为不同,首先,只要种得好的菜地,我总会下意识地多站会儿,下意识地就向人请教了种菜之法。又或者是,我多了一些菜苗,你要不要种几棵?又或许是我忘带了某种东西,借用一下你的可好?如此一来,熟得可快。
  人一旦熟了,就乐于分享。
  于是,在我这个种菜很不行的懒鬼的家门口,隔两三天就能收到一袋子绿油油的菜。邻居们种的香芹真的香,油麦菜柔软,生菜清甜,莴笋太小根削得我怀疑人生,荷兰豆放入火锅后要多软糯有多软糯……
  还有一种分享:当我家里的擦丝器坏了,临时要借一个时,在本栋群里一问,必定有邻居让我去拿。当邻居的娃娃语文成绩上不去时,我顺口一说“可以如何如何”,又会引来一大群讨教“如何让孩子爱上语文,提高作文成绩”的邻居。
  还有哭红了眼的年轻宝妈在地边和我倾诉委屈,我认真听她说,她需要的是一双耳朵;也有人骄傲地跟我说,她的菜都是送人,而有人的菜都是卖给邻居,得了少少钱,却没换来人情。我微笑着谢谢她总送菜给我吃,大半是听她在说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少话的人,分享给别人的是一双耳朵,和某个时刻的陪伴。
  交际渣也少不了群体生活。这种出门就有人打招呼聊天,有点小难事立刻有人帮助的邻里关系,让我觉得很温暖。
  再加上,每次出门,都惦记着家里还有些菜地需要去打理的被需要感。
  平湖这个地方,这个小区,让我在短短一年多内便有了归属感。
  棒棒哒。
其他文献
1  杰瑞副总裁鲍毓铭涉嫌性侵“未成年养女”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南风窗》《新京报》、澎湃新闻以及财新这几家算是当前国内公信力最强的媒体纷纷发表评论。其中,财新推出的《高管性侵养女案疑云》“特稿”,发表后立即招来广泛的批评。  一个处于绝对弱势的未成年女孩,与一个身高一米九、体重200斤的上市公司高管的畸形关系,居然被财新记者解读为“更像是一个自小缺少关爱的女孩向‘养父’寻求安全感的故事”,记者甚至
期刊
夏天佩戴珍珠、貝母、珊瑚和水晶,仿佛畅游在蓝色海洋里,纵享清凉
期刊
数日前,老友亚舟先生突然在微信里给我发了一首他写的古体诗:  咸阳古道行迟迟,霸陵桥畔柳丝丝。  瘟君一怒伤心色,杜鹃泣血叹情痴。  岂无山歌与羌笛?鹧鸪悲鸣意难知。  岳阳涛声犹在耳,江湖一杯寄哀思。  当时疫情还比较严重,大家都尽量不外出。亚舟原本也呆在家里,奈何单位派他出一个长差,不仅要到外地,一时还不能回来。问题是各地尚在恢复中,到处都没有开放,他除了办事,只好日日困守宾馆,郁闷之间,寫诗
期刊
莫斯科的夜那么长那么凉,每当我仰望星空,都会看见他的脸,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1  初到莫斯科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一些喜欢冬宇的。  他是那种很受女生欢迎的男孩子,风趣幽默又气度翩然,他高我两届,我们又来自同一座城市,自然比别人亲密些。  只是一起出去过几次之后,我渐渐觉得他并不适合我,他是一个很好的玩伴,善解风情又精通吃喝玩乐,能令女孩子迅速对他产生好感。他虽然对我很殷勤,可是遇到别的漂亮
期刊
整个人类的历史,其实也是一部与各种病毒做斗争的历史。在病毒面前,人类的表现决定了自身的命运,也反映了我们生存的意义和价值。  有人统计,人类历史上至少发生过16种重大疫情。比如说, 2400年前,雅典发生瘟疫,席卷全城,除了铁匠,几乎人人染病;1400年前,中东和地中海沿岸发生史上第一次鼠疫,持续60年,1亿人死亡;1510年,英国发生人类第一次流感,此后,大规模流感据说又出现过31次;还有天花、
期刊
1  我们武汉人一贯是自诩见惯大场面的。武昌首义!九省通衢!大江大河大武汉!这次还真就见识了个天字号第一大场面——封城。  “封城那一天,我凌晨三点把车停在路边想了好久。跑不跑?往哪里跑?带谁跑?不跑要准备什么?长期封城会面临什么问题?有没有其他的风险?毕竟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封城这么严重的手段。最后还是决定不走,开始给每个亲近的人打电话,一直打到天亮。让大家自己选择吧,特别是那些本来就准备返乡
期刊
在北半球,3月是春季的第一个月。人们互换着两套居家服从1月末穿到了3月初;大中小学学生仍然在家上网课,并在龟速上线时声讨网速太慢;大人们仍然在家待业,所有的工作计划一推再推,成了“神兽们”的业余辅导老师。所幸,复工潮终于来了。于是,人们可以好好想想,这段时间都干了啥?有人解锁了新技能,有人每天在家学做各种面粉饼,听说有人还把中国功夫传到了国外……  那么,对于已踏入社会大门的你,在这个走出象牙塔便
期刊
武漢人,从没像这个春天一样,被如此牢固地拴在一起,因为同呼吸而共命运。  1月中旬,我女儿海蒂患普通肺炎,在武汉的中部战区总医院住院一个星期。出院后,海蒂被姥姥带着先行回到了位于武汉邻市的老家。  1月19日,我和海蒂爸爸放假,我们开车先去我老家接了海蒂,然后三人一起回海蒂爸爸的老家过年。就在路上,我们收到重磅消息:凡是在武汉待过或有相关接触史的人,要求自我隔离14天。  就这样,我们在海蒂爸爸的
期刊
A  像平常一样,我与妮娜逛街的时候,整条街都在向她“行注目礼”。我问妮娜,为什么她总能如此动人?总能如此精确地把握时尚?妮娜嘻嘻笑道:“这还不简单,只买名牌呀……你很难每次都买到名店里最难看的那件吧?”  最初的妮娜只能算是一块璞玉,我们一起逛后罗街挑选五元一包的丝祙时,我丝毫不觉得这个黄毛丫头与美女有什么关系。读职专的时候,妮娜留起了长发,渐渐开始显出秀气。毕业后她到酒店做了“鞠躬小姐”,每天
期刊
故事一  我叫苏珊·道格拉斯  □ 道格拉斯·西格尔  电话铃响了。我等着电话答录机来接,但不知为何,它没接上。我吐出一口气,很不高兴,这个电话要么是打给我妻子苏珊的,要么是第300个推销员打来的,要卖我一些我一点也不感兴趣的玩意儿。可是,十分钟前,苏珊送女儿艾利丝上学去了。  “喂。”我接了电话,有点烦躁。  “爸爸,是我,”是12岁的女儿艾利丝,“妈妈刚刚出了车祸。”  我的心跳停了一下。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