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戏骨魏宗万:戏里大坏蛋,戏外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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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浒》中的高俅,《三国演义》中的司马懿,《湘西剿匪记》中的匪首魏彪……上海人艺老演员魏宗万因演出了这些坏人的匪气、霸气而被观众熟知。在戏外,他却是一个绝顶好丈夫。他有一个大他6岁的妻子,且是带着孩子和他结婚的。婚后,一个是没钱没名气的龙套演员,一个是“女大六”的人民教师,中间还夹着一个有些叛逆的继女。这段半路姻缘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相爱两不疑, “丑房客”娶了离异大姐姐
  魏宗万祖籍浙江余姚,出生在上海。他6岁就喜欢看京戏,9岁就能给长辈唱戏,其貌不扬的他是家人的开心果。
  1955年,魏宗万从上海南洋模范中学毕业后,进入上海汽轮机厂当了4年工人。颇有表演才能的他加入了厂里的话剧队,虽然起初只是跑跑龙套,但他的表演功底还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一个休息日,魏宗万路过上海戏剧学院门口,看到了招考演员的海报,不由得怦然心动,当即报了名。
  魏宗万上进心强,工友打扑克时,他就自学了高中课程。凭着扎实的文化课功底以及突出的表演才能,1959年,魏宗万顺利考入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
  大学毕业后,因为家里住房紧张,魏宗万想搬出来住,同学亲戚家正好有个闲置的阁楼,就把魏宗万介绍了过去。魏宗万朴实、勤快,说话风趣幽默,深得房东夫妇的喜爱。房东4岁的外孙女于虹很快和魏宗万打成一片,一见到他就“魏叔叔、魏叔叔”地叫个不停。魏宗万没有想到,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后来竟成了他的继女。
  魏宗万已经到了晚婚年龄,由于家穷,出身不好,形象又差,谈了几次恋爱都无果而终。看着别的同龄人都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一向乐观的魏宗万并不灰心,他坚信属于自己的缘分还没有到。
  1965年9月的一个休息日,魏宗万从阁楼上下来,看到房东的大女儿周惟明在客厅里坐着,就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周惟明眼圈红红的,正暗自垂泪,魏宗万有些尴尬。虽然他不是好事的人,但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房东的家事他也略知一二。他知道周惟明婚姻不太顺利,夫妻俩经常吵架,这也是她的女儿于虹长住外婆家的缘故。
  魏宗万对周惟明印象很好,知道她是一名小学教师,人长得漂亮,性格温柔,这样的女人婚姻不顺,让他有怜香惜玉之感。看到周惟明情绪低落,泪水不干,魏宗万就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周惟明接过手帕,默默地拭了拭泪,然后努力对魏宗万笑了笑。魏宗万也朝她笑了笑,然后就悄悄退了出去。
  当时,周惟明刚刚结束了那桩不幸的婚姻,回到娘家时,父母不在家。想起刚刚结束的婚姻,她黯然神伤,不知不觉流了泪,正好被魏宗万撞到了。面对魏宗万递来的手帕,她心里热乎乎的,心想,这个男人还蛮细心的。周惟明喜欢文艺节目,魏宗万是个演员,两人有着共同的爱好,平时回娘家两人遇到,聊得还挺投机。
  没过几天,魏宗万就知道了周惟明离婚的事情,他比周惟明小6岁,平时拿她当大姐姐看待。周惟明婚姻解体,魏宗万经常和她聊天,宽慰她。魏宗万生性幽默,喜欢讲笑话,和他在一起周惟明感到很开心。有时两人也聊事业,谈人生。周惟明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虽然魏宗万当时只能演些匪兵甲、匪兵乙的角色,但他在事业上的上进心还是令周惟明刮目相看。魏宗万信心十足地对周惟明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要努力,我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接触的时间长了,魏宗万和周惟明渐渐来“电”了。尽管对魏宗万有好感,但周惟明还是顾虑重重:她比魏宗万大6岁,而且离异还带着个孩子,人家可是未婚青年啊!魏宗万考虑的倒比较单纯,他喜欢周惟明的温婉、可人,至于年龄、婚否只是外在的东西。魏宗万说服了家人,并请来媒人向周家提亲。周惟明家人对魏宗万也很认可,觉得他相貌虽然丑了些,但人勤快上进,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1969年夏天,魏宗万向单位提交了结婚申请。很快,相关部门来到魏宗万所在的上海人民艺术剧院进行“外调”(调查魏宗万的情况)。由于出身不好,单位对魏宗万的评语是“帮助对象”。随后,组织部门和周惟明谈了次话,建议她慎重考虑和魏宗万结婚的事。好友也劝周惟明:“魏宗万比你小这么多,他又是搞文艺的,你还是要慎重对待啊!”面对重重压力,周惟明始终没有改变主意,魏宗万非常感动。1970年“五一”期间,两人举行了婚礼。
  珍视家庭, 用实力回报妻子厚爱
  结婚后,魏宗万看到妻子教了一天课,回到家非常累,就把家务全揽了下来。其实魏宗万对妻子还有一种感恩心理,他觉得自己在没有年轻姑娘青睐的情况下,妻子顶着种种压力嫁给他,他只有以实际行动报答妻子的厚爱。
  两人结婚时,周惟明的大女儿于虹已经10岁了。魏宗万原以为婚前有了铺垫,和于虹处得会像朋友似的,婚后这孩子和他的关系肯定很好。没想到的是,身份发生变化后,于虹却有了逆反心理,以前总是“魏叔叔”长“魏叔叔”短地叫他,现在见了他冷冰冰的。魏宗万和她说话,她也带理不理。周惟明斥责女儿,被魏宗万拦住了,他说:“小虹的思想还没转变过来,得给她缓冲和接受的时间。”
  接下来的一个休息日,周惟明出门买菜,魏宗万趁这个机会和于虹谈了次心。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小虹啊,虽然我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但我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就是把咱们的家庭建成和睦、温馨的港湾。现在你接受不了我,魏叔叔不怪你,但我会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就是以后你妈妈再生了弟弟妹妹,我也会这样。”于虹听后,表情仍很冷淡。
  此后,魏宗万用行动兑现着自己的诺言,接送于虹上下学,开家长会,都由他代劳。平时,他总会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好吃的东西哄于虹开心。于虹的身体不太好,经常扁桃腺发炎,动不动就要打针,每次都是魏宗万带她去医院。打过针后,魏宗万弯下腰想背于虹,起初她还扭着身子不情愿,然而没走几步,她便撒娇不愿走了,魏宗万忙笑嘻嘻地弯下腰背上她。
  小女儿出生后,魏宗万更忙了,买菜、做饭、洗尿布、换尿布、擦地板,每天都没闲的时候。周惟明有些过意不去,魏宗万不以为然地说:“孩子你来生,我来养,很公平,有啥过意不去的!”一句话把妻子逗乐了。   有了亲生女儿后,魏宗万并没有厚此薄彼。当时他和妻子工资并不高,每周只能吃上一次排骨。每次魏宗万总是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排骨一分为二,让给两个女儿吃,自己就着排骨汤配米饭吃。继父的这些举动,于虹都看在眼里。渐渐地,她被继父的关爱与呵护感化了,重新喜欢上了继父。
  对于妻子的再婚身份,魏宗万显得很超然。他经常嘱咐继女:“要多给爸爸打电话,别管父母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你和爸爸的血缘关系永远是存在的。”周惟明非常感动,有时还问魏宗万:“你这样做心里就不吃醋?”魏宗万坦率地说:“我吃哪门子醋啊!就是你和前夫在一起喝喝咖啡,聊聊天,也很正常。夫妻不成友情在嘛!”听了这话,周惟明嗔怒地瞪了丈夫一眼:“你说的什么呀?神经病!”
  1980年以后,魏宗万事业上终于迎来了转机。作为中澳文化交流的重点剧目,魏宗万饰演了澳大利亚经典话剧《想入非非》中的老人蒙克·奥尼尔,全剧他一个人的表演竟长达两小时。当时,妻子和两个女儿都到场为他鼓劲儿,魏宗万的表演收放自如。看着丈夫一个人在舞台上又喊又叫,又滚又爬,还用啤酒往自己头上浇,周惟明十分心疼。但她又为丈夫的精彩表演感到高兴,两个女儿更是被爸爸的表演吸引住了。演出结束后,魏宗万的表演得到了专家和观众的认可,掌声经久不息。两个女儿含泪上台紧紧拥抱了他,妻子给他献上了鲜花。那一刻,魏宗万成了最幸福的人。
  随后,魏宗万迎来了表演事业的鼎盛期。10多年间,他出演了70多部影视剧和话剧,曾因在《三毛从军记》中的出色表演荣获电影金鸡奖最佳男配角奖。他主演的《运动员入场式》《单间浴室》等小品深受观众喜爱。他在《投名状》《一个和八个》《三国演义》《水浒》等影视剧中的表演令人赞叹。2014年,魏宗万在电视剧《爱情公寓4》中饰演被儿子轰出家、暂住在爱情公寓的洪七,其深厚的表演功力让喜欢他的观众大呼过瘾。
  魏宗万属于典型的多面演员,正邪皆宜,既可演邪恶反派,也能演活或刁钻古怪或憨厚沉稳的喜剧人物。观众可能不熟悉魏宗万这个名字,却非常熟悉他扮演的各种角色。圈内人都说,魏宗万的形象比他的名字更有影响力。
  魏宗万事业上取得成功,最高兴的莫过于周惟明。自两人结婚以来,魏宗万参演的每一部话剧或影视剧,她都看过。丈夫表演上的每一点进步,她都非常欣喜,对其中的不足她也提出意见。魏宗万对妻子的建议非常看重。
  “老伴给了我一个家, 我要给她全部的爱”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魏宗万夫妻的两个女儿相继成家,又为他添了外孙。魏宗万升格为外公后,老顽童的天性依然未泯,被老伴戏称“老不正经”。只要魏宗万在家,女儿和外孙经常被他逗得乐不可支。周惟明一生为人师表,生活态度严谨,每次她从外边回来,看着嬉闹成一团的祖孙三人,都要“警告”丈夫:“你这个老外公严肃点儿,别把孩子教得没正形!”
  魏宗万最喜欢捉弄外孙。一天,家里只剩他和外孙两人,魏宗万拉着外孙放了部恐怖片,还故意拉上窗帘,把灯关掉。一开始,外孙故作镇定,说我是男子汉,不会害怕。随着剧情的深入,恐怖场景越来越多,魏宗万在旁边出其不意地来了一声狼嚎,把外孙吓得大叫,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间屋子。计谋得逞,魏宗万高兴得哈哈大笑。周惟明回来后,外孙向她告状:“外公老是吓我!”周惟明便对老伴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教育”。
  当年魏宗万和妻子恋爱时,他的工资仅有55元,周惟明工资比他高很多。两人吃饭、买东西,都是周惟明主动掏钱。魏宗万感动得屡次向周惟明表态:“将来我要加倍还债,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随着邀约不断,知名度蹿升,魏宗万的收入也水涨船高。他把拍戏挣的钱都投在了家庭建设上,与老伴结婚40多年来,他们前后搬了4次家。魏宗万在上海郊区和市区买了两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的也是老伴和两个女儿的名字。他对老伴开玩笑说:“当初我是你妈妈家的房客,现在我还是你的房客,你那张床让我蹭蹭就行了!”
  魏宗万很满足于自己的大家庭,只要他拍戏挣了钱,回到家里就会给晚辈发奖金,女儿、女婿、外孙都有份儿。他在外边拍戏的时候,孩子们都很想念他。用外孙的话说,家里没有了外公,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少了很多笑声。何况外公回来还有红包拿呢!
  转眼,外孙高中毕业了,魏宗万出钱把他送到英国伦敦留学,爷孙俩经常在网上视频聊天。每逢假期,外孙就会飞回来和家人团聚。当然,他的往返机票也都由外公报销。周惟明退休后,魏宗万陪着老伴走遍了国内的许多名胜古迹。临出门前,两个女儿郑重地与老爸握手,嘱咐他说:“老爸同志,妈妈交给您了,可得照顾好她哟!”魏宗万立刻来个立正:“女儿同志,保证完成任务,放心吧!”
  魏宗万拍戏多年,见多识广,一路上给老伴讲解得比导游还专业。周惟明身体较胖,行动不便,魏宗万对老伴服侍得尽心周到。赶上宾馆房间条件差,进卫生间要迈个台阶,他赶紧搬把椅子放在门边,好让老伴有个扶手扶着。就这样,退休不到5年,老两口就转遍了国内的大多数景点。
  魏宗万饰演过《水浒》里的太尉高俅,高俅是一个玩“蹴鞠”的高手,古代“蹴鞠”可以说是现在的足球。巧的是,魏宗万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足球迷。他爱足球、爱运动不亚于年轻人,外出拍戏也不忘看足球和购买《体坛周报》。《体坛周报》曾有一篇题为《“高俅”怒视中国足球》的报道,就是介绍他这个老球迷关注中国足球的文章。
  退休后,老伴曾培训魏宗万打麻将,说是人不够了可以凑个数。然而一个月不到,老伴就灰心了。因为魏宗万对麻将不感兴趣,一坐下来就犯困,出牌也不按路数,老伴便放弃了对他的培养。让魏宗万得意的是,打麻将老伴没把他拖下水,他却不知不觉间把老伴培养成了不折不扣的足球迷。2014年巴西世界杯的时候,每场球都是凌晨才开始,老两口白天睡觉,晚上守在电视机前,常常一看就到天亮。
  作为演艺界的老戏骨,魏宗万经常受邀外出拍戏。老伴患有高血压、糖尿病等病症,他每天至少要往家里打3个电话,叮嘱老伴别忘了按时吃药,把煤气、水电关好,弄得周惟明直说:“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呀!”有一次,魏宗万打通家里电话,正要老调重弹,老伴就抢在他前面,惋惜地说:“你知不知道,昨天上海申花队终场前被人灌了两球,输得很可惜哟!”老伴的话让魏宗万哭笑不得,说:“我正要给你谈爱情,你给我谈什么足球呢!”
  的确,在魏宗万看来,夫妻从年轻时的如胶似漆,到中年时的相互关爱,再到老年时的唠唠叨叨,相互牵绊,这就是真真切切的爱情。老伴给了他一个家,他要给老伴全部的爱。
  〔编辑: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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