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漫的生活片段

来源 :安徽文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pfeiyuan2009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苏雪漫望着手机笑,埋下脸还在笑。
  笑得闺蜜小刘和小杨赔着笑脸。见苏雪漫恋恋不舍的样子,小刘再次催促她动身。
  苏雪漫一脸茫然:去哪儿?
  小刘“咦”的一声疑惑:又健忘啦?说好今晚去樱花大酒店聚聚呀!
  上个星期,景峰化工厂曹总请小刘吃饭,满满一桌男人,唯独她一花独放。散席时,曹总托小刘下回聚会多约几个美女来。小刘夸下海口:小菜一碟,下回保证美翻了你!
  苏雪漫终于想起今晚的邀约。这刻儿,她还沉浸在网络小说《一吻香百年》里。她说她与曹总不认识,白吃人家的不好意思。
  小杨一把抢过苏雪漫的手机:美女吃土鳖的等于给他消灾,给他超级面子。
  苏雪漫笑笑。活活一个人精,这样说刻薄无情,拿自己当大明星了!她仍旧磨磨蹭蹭不想去。
  给姐一个面子好不好?你颜值爆表,如今是看脸的社会,你露露脸,为姐压压场子!小刘半是玩笑半是央求。
  闺蜜话到绝处,苏雪漫别无选择。转念,她心里豁然阳光灿烂:去就去吧,不能驳小刘的面子,反正老公去省城开会了。鸟在天上飞,鱼在水里游,她难得出去浪一回。
  樱花大酒店散席。苏雪漫踽踽独行。马路上车流如鲫,一个个咬着尾巴春情萌动。迎面来的两柱灯光雪白灼眼,尾随而去的两盏车灯猩红如血。朝前面展眼,仿佛看见一条活动的红魔带分分合合,摇摇晃晃。视野中的景物被夜色剥蚀,只剩下若隐若现的骨架支撑着。
  苏雪漫眼里的夜空干净、安静,合着自己的心情。
  苏雪漫走到麦芒小区北门,弯进西侧惠民小超市里挑了一堆日用品。垂眼瞄瞄手机,屏幕闪出21:00的数字。
  左肩斜挎鼓鼓囊囊的亚麻布包,右手拎着满满一塑料袋日用品,苏雪漫朝楼上爬。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浏览一段网络视频,不禁对着手机一声长叹。时而驻脚回复朋友一条微信。
  跨进家门,苏雪漫立马打开空调,然后带着手机钻进卫生间。她把手机调到播放歌曲的位置。出浴后,她一面擦身上的水珠一面查看手机,看有没有未接电话和微信私聊的内容。
  苏雪漫拿着手机,光着身子走进客厅换衣衫。客厅里凉意飕飕,直朝身上漫,很舒爽。
  苏雪漫偏爱枣红色连衫裙。连衫裙正宗桑蚕丝品牌,贴肤柔软,穿着显出几分雅气和高贵相。连衫裙里面空空荡荡,一丝不挂。夏天在家,冲凉后她都这样穿。迈出家门,她习惯穿长裙。她瘦削的臀部和并不饱满的小腿是她无法言说的痛。
  苏雪漫羡慕穿牛仔裤的女人。前天和小刘、小杨逛街,走进服装店,小刘试穿一条新款牛仔裤。穿衣镜里映出小刘纤细的小腰和浑圆的大长腿,看上去丰满而不失苗条。小刘像水蛇一样袅来袅去,很浪很浮的几种造型。苏雪漫盯着她富裕的屁股出神:真好看……
  小杨猜出苏雪漫的心思,劝她也买条牛仔裤换换。
  苏雪漫脸红一层,又红一层,红色如鲜枣。她以为小杨拿她开玩笑,嘴角漾起一挂苦涩的笑意:我没屁股。
  弄得小杨一脸尴尬,转个弯安慰苏雪漫:上帝讲究公平,绝对不会让一个女人十全十美。你一张章子怡的脸,小县城里能挑几个?
  女人的屁股和脸一样重要。苏雪漫的话引得哄堂大笑。
  苏雪漫想到老公与她亲热时很少碰她的屁股,即便进入咬牙切齿的状态,也只是看着她的脸吼叫。他说她的屁股属于贫困小区。苏雪漫气得心里抖抖的。这话深深刺伤了她的自尊和脸面。
  老公叶自觉做秘书科副科长,望去一身斯文。闺蜜都夸苏雪漫嫁对了郎,上对了床。叶自觉属于男人中的绩优股、潜力股。苏雪漫笑而不语,心里说一句俗话:鞋子舒不舒服,只有穿在自己脚上才知道。
  叶自觉起初看不惯苏雪漫在家裸穿裸睡,内心里几度风风雨雨。苏雪漫在家放荡不羁,在外面能恪守妇道、守身如玉吗?他不让疑云上脸,只是埋在心底。如果让人一眼洞穿,他就不是叶自觉了。他用心暗访,访来访去没发现苏雪漫有越位的嫌疑。他一颗悬吊着的心终于安全落地。
  叶自觉难得拨弄手机。他不止一次对苏雪漫说:手机里的世界虚无缥缈,言情小说是作家瞎编出来的狗屁故事。
  苏雪漫在心里说叶自觉不懂手机。手机虽小,玩的却是整个世界。
  叶自觉劝苏雪漫看足球。一场足球比赛涵盖了社会与人生的全部内容。话到激情处,叶自觉戏言:足球是挂在男人裤裆里的情人,一生牵连!
  苏雪漫被逗得乐呵呵的。好像世界上缺失足球,地球就会爆炸和毁灭。
  叶自觉一声感叹:你不懂,不懂足球的无穷奥妙!
  苏雪漫大都赖在床上看手机,一看几小时,常常不知不觉已至深更半夜。卧室里一种孤寂的气息在弥漫。有时她喊叶自觉睡觉,连续喊几声他才听到。喊的声音大,叶自觉回一句:你先睡吧。苏雪漫不再喊他。她睡不着,脑子里叠现小说里的情景。
  偶尔,苏雪漫佯作小鸟依人状,陪着叶自觉看一会儿足球。
  叶自觉似乎体味不到苏雪漫的亲昵和温顺,两眼盯着电视屏幕,看着看着突然爆粗口骂娘:妈的个■,踢的什么屌球,攻,火力全哑;守,漏洞百出!每每一巴掌拍得茶几山响。
  苏雪漫心惊肉颤,不看足球看叶自觉的脸色。
  大前天,叶自觉去省城开会的前一天夜晚。“云足球”頻道正播皇家马德里对阵巴塞罗那,同城德比。上半场互交白卷。下半场刚过五分钟,皇马守门员站位靠前,被巴塞前锋远远的吊射破门!
  苏雪漫陪叶自觉看球,难得兴奋,嘲讽皇马守门员是傻瓜,二货。
  叶自觉不高兴了。他是皇马守门员的铁粉,不由得替他辩护:你不懂,守门员并不大错,后防失位才被破门进球!
  苏雪漫本来有口无心,见叶自觉一脸认真,便拿玩笑调节气氛:亲爱的,别管黄马黑马,人家的足球我们的门,有你当守门员呢!
  叶自觉歪过半张脸:我?德国门神卡恩,照样被人破门进球!
  苏雪漫哭笑不得。   现在,苏雪漫心静如狗。
  她蜷缩在沙发上,边享受凉爽边玩自拍。正面拍一张,侧面拍一张,弄个“美图秀秀”搞怪,刷上一排字:宝宝的夜晚好开森(心),各位盆(朋)友晚上好!手指轻点,一会儿,朋友圈引来一串点赞。
  葉自觉说点赞大都眼睛一闭,瞎天瞎地!笑她放个屁也吹进朋友圈。苏雪漫不理睬。叶自觉极度反感恶搞汉字——把吃饭写成“次”饭,把妈妈写成“麻麻”,爸爸写成“粑粑”……叶自觉严肃地与苏雪漫交流:汉字有汉字的灵魂和尊严,每一个中国人应当敬畏它尊重它!
  苏雪漫只当耳边一阵风,也不与叶自觉争辩。网络上这么传,报纸杂志这么用,年轻人喜欢这么写,这么闹着玩。
  叶自觉显得沮丧和无奈。
  苏雪漫这刻儿玩一会儿自拍自晒,转向与闺蜜小刘私聊。她和小刘什么话都说,都敢说。毕毕剥剥连发七八条微信,却半天不见小刘探出头来冒个泡。什么情况?苏雪漫感到奇怪,忍不住拨通小刘的电话。
  在哪儿浪?
  在外面。
  哪个外面?
  外面太大,说不清。
  跟哪个一起浪?
  骑马找马。
  天黑路滑,社会复杂。
  你呀,鸟是好鸟,就是话多……
  小刘声音低得像蚊子一样哼哼,合着浅浅的坏笑。
  苏雪漫还想刨根究底,小刘却装哑巴。苏雪漫隐约听见枪炮炸响和叽里呱啦的鬼叫鬼喊,估摸是抗日神剧里的场景。苏雪漫大声叫她的姓名,小刘挂断电话。苏雪漫重拨号,对方手机传来温柔的告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气恨恨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苏雪漫忽然发现手机屏显示电池强弱的图标呈红色。她慌忙找数据线充电,布包彻底翻,塑料袋里的日用品一样一样取出来,能找的地方找几遍,仍然不见数据线。坏了,手机一旦断电,她就成了聋子瞎子,上网上不得,聊天聊不得……心里一急,浑身热气烘烘的。苏雪漫想到叶自觉。叶自觉的手机和她的手机一个型号,一样的数据线,她好几回借用他的数据线。警示图标红光闪烁,闪进了她的心里。苏雪漫想打电话给小杨,请她火速支援。她很快排除这个念想。小杨小刘用的苹果6s,数据线插口型号不同!上哪儿去找哪儿去借?这么晚了,去买,商家还不关门吗?去借,夜深人静敲别人家门吗?别人肯定怀疑出了什么事:一夜不用手机会死人吗?数据线是生命线吗?
  苏雪漫想来想去,她的数据线极有可能丢在惠民超市里!从单位出门,樱花大酒店吃饭,她始终没有动过布包……唔,惠民超市里购买日用品时,电话响过几次,她几回急急忙忙从布包里掏手机,会不会大意之间牵出数据线?数据线轻,落地无声,超市里声音嘈杂……还有一种可能,收银台付款……不对,她用的微信支付!她脑子里拨来拨去,努力还原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场合的情景。惠民超市可能还没关门,关门可以喊门。她经常去惠民超市购物,超市的老板认识她。她知道老板住店守夜。
  苏雪漫决定去惠民超市寻找数据线。趿着拖鞋,一手抓手机一手抓钱包,啪哒啪哒一串声儿跑下楼。到底楼才意识到自己没穿内衣,不雅观,想回头再上楼的念头一闪,但很快熄灭,大可不必辛苦两条腿蹬上蹬下,她去去就回家!再说夜色朦胧,不会有人刻意注意别人的穿着。超市老板白天黑夜只看钱不看脸。凭女人的直觉,他的眼光从未照在她脸上身上发亮。
  走着走着,恍惚间,苏雪漫觉得今夜路灯贼亮,特别刺眼,似乎把她的连衣裙像红灯笼一样点亮。她的双手上下移动,下意识地捂住隐秘部分,捂捂又松开。她像做错了事,趁别人还没察觉,悄悄离开现场。没有灯光照射的地段,她觉得黑色温和。
  一条小狗从树荫中窜出来,死死追逐苏雪漫,朝她汪汪挑衅。以前苏雪漫经过这条小径,从来没遇见小狗纠缠。她刹住脚步,前后左右巡睃,她猜测小狗的主人可能隐在暗处。小狗见她不动,蹦蹦跳跳几下,溜走。小狗的主人不知在哪儿。
  古色古香的砖道傍着景观小河蜿蜒,几回曲直,款款伸向麦芒小区北门。砖道中间筑一段雕花长廊,不过百米,廊内长形木质条椅分设两边。风窜长廊,卷着小河水面清凉气息刷过来。廊内聚合了许多人纳凉闲聊。上谈天文地理,下谈鸡毛蒜皮。时而爆出狂笑浪欢,时而鸡吵鹅斗。
  苏雪漫一身香气从长廊中间擦过。纳凉人收嘴,鼻嗅眼瞅。苏雪漫收缩身子快步逃离。
  惠民超市里黑灯瞎火。只剩得卷帘门顶端亮着几盏醉眼般的小灯泡,广告牌底部老板的联系电话隐约可见。
  苏雪漫拨通老板电话,语气急促:老板,开门,开门,数据线……
  老板一头雾水。
  长话短说,开门再说!
  老板无语。苏雪漫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呛过来:哪个骚货神神鬼鬼?深夜约炮还是约枪?
  红色图标消失,手机终于断电。走夜路唱歌壮胆,苏雪漫故作轻松敲门。
  卷帘门吱吱地收卷,一刻儿超市大门豁然洞开。
  老板身后立着一个滚胖的女人。
  苏雪漫温温地唤声老板娘,然后歉意地解释,她来找数据线,绝对不是男女之间龌龊的交易。苏雪漫觉得她的解释是发自内心的。
  女人鼻腔里啧出一个滞重的“哼”:哄鬼鬼都不相信,你找人还是找魂?女人的目光凶悍,扫得苏雪漫浑身不自在:你看你浑身一层纱,“吃快餐”方便吧?
  老板怒怼女人:闭紧你的臭嘴,再吐一个字,老子把你舌头撬掉!
  转脸埋怨苏雪漫:什么贵重的数据线不能明天找?别说一根数据线,金项链银手链掉在惠民超市里,都不会缺个边!老板揿开大灯,灯光映得超市里如同白昼。
  苏雪漫从地下找到货架,从货架搜到收银台,找过来找过去,找过去找过来,仍然不见数据线。
  苏雪漫灰心丧气地走出超市。
  卷帘门落下的片刻,里面传来乒乒乓乓一阵乱响,紧接着响起女人撕心裂肺的恸哭。
  往回走的步子缓慢而沉重。苏雪漫突然想起从超市购物出来的情景。她在北门路边吃过一串烧烤,会不会把数据线丢在那儿?
其他文献
爷爷是个老革命。1937年日本鬼子一进中原,十五岁的爷爷便参加了野三坡抗日游击队。  爷爷快一百岁了,仍是耳聪目明,说话依旧高门大嗓,声音打着旋儿从胸膛里发出来。  平时,爷爷就喜欢坐在屋外的青石板上,望着眼前的青山绿水,叼起油亮亮的烟袋锅,一脸的惬意。  门前,便是碧波荡漾清澈见底的拒马河,一条一年四季河水欢腾奔涌,冬季也不结冰的河流。爷爷说,抗战的时候,他们每年都要无数次穿越拒马河。爷爷说,现
期刊
买完车票,时间尚早,她找了一处座位坐下来。  一抹阳光从敞亮的车站候车室窗户射进来,亮丽而温暖。她再一次掏出手机确认一下时间,习惯地将手机装入夹克衫左下侧的口袋。从放在座位右侧的旅行袋里掏出一本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专注地读起来。  很久没有读过带入感这么强的小说了。她立即被作者细腻的笔触带入了十八世纪苏格兰高原一个伯爵府邸的傍晚,高高的府邸台阶上,走下来一位十五岁的少年。在作者情景交融的笔触
期刊
湖岸边  巨大的树冠提供最为保险的阴影  巨大的树冠上  还有不为人知的世界和秘密——  斑驳的光线,是一种解释  鸟声是另外一种解释  湖水在夏季开始膨胀  葱绿的苇草漫散开来,它们有着难堪的边缘  在河湾地带,它们集体消失  与初衷相违  一个接着一个的漩涡  接近生活  树有树的波浪  颠簸的舟子,是鸟雀的翅膀  水有水的漩涡  几百年的历史,在沉浮中  时隐时现  站在树下,想象流淌的事情
期刊
显然,作家郁小简试图在《去温暖的地方》小说文本里,为我们塑造一位为了追求纯真爱情或人性之温暖而远离都市的反叛和不妥协的现代女性形象,力图为我们展示在物欲、金钱和资本对人性污染和摧残的残酷现状下,以及个体坚守精神纯洁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这可能是作家写作的根本出发点和小说创作的由来。应该说此类主题小说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至今已有众多作家写过,要想写出精彩和不落俗套很难,作家郁小简如此迎难而上的“向难度写作
期刊
近现代中国史,几乎是一部革命史。从旧民主主义革命,到新民主主义革命,再到社会主义革命,波澜壮阔,跌宕起伏,贯穿了二十世纪的大半个世纪。革命是对“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反应,是一批又一批的有识之士对中华民族在巨大的危机面前自救和自强的勇敢担当。自救和自强都是以十九世纪末期强行闯入弱国子民视界的西方国家作为参照的。民族的振兴使命催生了不同的政治力量走上中国近代史的舞台,他们无不以改造中国社会、重写中国
期刊
真 理  真理往往受累于  那些看不见者  你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对着虚无  我看见了不会说话的时间  是多么的尴尬  我从来不敢  蔑视一个人的沉默  所有真理的背后都埋着雷  因此,我们并不孤单  不像许多人嘴里含着铁  却受累于它的坚硬  那些背着光还在奔跑的动物  他们并非与真理背道而驰  而是在他们心中  离真理越远,就越安全  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这世界变化太快  前几天你
期刊
蒋殊(以下简称蒋):第七届“鲁迅文学奖”刚刚落下帷幕,这是您第几次担任鲁奖评委了?  王春林(以下简称王):今年已经是我第三次担任鲁迅文学奖评委了。最早一次担任鲁迅文学奖评委,是在2010年。那一届我担任了中篇小说这一奖项的初评委工作。那时候的鲁迅文学奖,还分初评与终评两个环节进行,从上一届也即第六届开始,将这两个环节合并在一起进行。或许与我日常阅读中更多地关注中长篇小说创作有关,多少带有一点巧合
期刊
壹  从丁湖镇到汤湖村十几里路程,那天,王亚楠是骑着摩托车去的。  坑坑洼洼的石子路,颠簸得王亚楠心都快跳出胸膛了。这哪是路啊,分明是土坑和乱石子。一个趔趄,王亚楠四仰八叉跌在一个土坑里,摩托车的车轮两脚朝天“嗡嗡”地旋转着。这路怎么破成这样?这路怎么不修?王亚楠的心里打起一连串的问号。  黄镇长昨天和他的谈话在耳畔回响:“亚楠,你还是选择其他村吧,汤湖村离镇里远,属于三县交界的地方,人难管,村委
期刊
鹿池,鹿池  平静的池水,像一个梦境。梦境里有一群鹿子,在沿着季节奔跑。它们扬起的蹄子,搅动了野风和随野风飞舞的落叶。那落叶,也是一个个的梦,藏着树木和生长的秘密。我在鹿池边蹲下来,我的影子映在水面上,我也成了梦境的一部分。  鹿池周围,古木森森,它们从大地的脊背上长出。这一棵又一棵的树,同样是大地的梦境的延伸。我不知道大地的梦境是什么,我只知道大地的梦境是朝向天空的。那些粗壮的树干和树枝,既是大
期刊
坐枷,或者对水的渴望  一眨眼,娘换上胶鞋,戴上草帽,从墙角取下背篮往肩上一挽,弄了个全副武装;一眨眼,又风一般飘到我的跟前说:好好坐在木枷里,莫亂动,莫哭啊,等一会,爹妈就回来了。她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只觉得,这些个动作,与我坐在木枷里的样子反差很大,好比一个平面上大不相同的两种事物。我愣了一会,不料,她一闪身同爹出门了,形同一团飘逝的云。  爹娘一走,屋子陷入空荡。  不知怎么,这空荡像受了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