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意外半生愧疚,如山父爱为养女人生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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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年前,一场意外让3岁的李雪平惨遭烧伤并毁容。为给养女治病、整形,家境殷实的湖南汉子李国栋倾其所有,直至债台高筑。在四处打工还债的过程中,甚至因意外导致右眼失明。尽管如此,李国栋仍觉得愧对养女,发誓终其一生也要让养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晴天霹雳,3岁养女遭毁容
  今年51岁的李国栋是湖南省龙山县红岩溪镇人。因家境贫寒,初中毕业后,他拜当地一名木匠为师学习木工手艺。几年后,脑子活络又肯吃苦的他终于出师。凭借一手精湛的木工手艺,加上为人诚实,附近十里八乡请他打制家具的乡亲络绎不绝。短短几年里,他家从原来一日三餐都犯愁的困难户变成了村里数得着的富裕人家。上世纪80年代末,他家已有上万元存款。
  1983年,李国栋与邻村一个姑娘结了婚。婚后,小两口勤劳肯干,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结婚几年,妻子一直没有生育。
  1987年5月的一天,李国栋在邻近的苗儿滩镇一个村寨做木工活。与主人闲聊中,他无意中得知寨子里一户人家几天前生了个女娃,因为已是第三个女孩,有些重男轻女思想的那户人家打算把孩子送人。李国栋喜出望外,甚至来不及跟妻子商量,就自作主张花了500元“营养费”,把出生才5天的女娃抱回了家。
  见丈夫突然抱回一个女婴,李国栋的妻子虽然惊诧不已,但看到丈夫一脸喜色,再想想自己一直未能怀孕,她就默认了。当晚,夫妻俩经过好一番商量,给孩子取名李雪平,希望她冰雪聪明,平平安安。
  果然,李雪平的到来给李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仅仅半年后,李国栋的妻子便意外怀孕,并于1988年10月生下一个重达4千克的胖小子。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李国栋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干活更加卖力。他甚至认为,是女儿给他带来了好运,因此对李雪平更加疼爱。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两年后,李国栋的妻子又生下一个儿子。领回一个养女,“带”来两个儿子,这在当地成了爆炸性奇闻,也成了村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更有人说,李国栋心眼儿好,不重男轻女,这叫好人有好报。
  谁知喜添儿子的喜悦还没过去,噩梦却悄然降临了。1990年9月16日,李国栋跟妻子下地劳作,留下3岁的李雪平在家。不料,淘气贪玩的李雪平偷偷溜了出去,跟邻居家几个小孩玩耍起来。有个小孩不知从哪儿捡来一个小汽油瓶,好奇的李雪平不慎点燃了这个汽油瓶。顿时,熊熊大火把她吞噬了……
  上半身严重烧伤的李雪平被紧急送往龙山县人民医院,经抢救虽然保住了性命,可左眼、嘴巴、下颏、双臂、胸口等部位烧伤变形。经过两个月的住院治疗,花费8万多元医疗费后,李国栋倾其所有,尚欠下5万余元外债。此时,债台高筑的李国栋已经借贷无门,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含泪放弃治疗,为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的李雪平办理了出院手续。
  父爱如山,为养女舔舐伤口5年
  李雪平出院回家后,因中断了治疗,伤口经常感染。李国栋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因没钱买药,他只好跟别人打听一些治疗烧伤的偏方,然后上山采草药,捣烂后给女儿敷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女儿的伤口时好时坏,但始终未能痊愈。
  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告诉李国栋,唾液能够消炎,并举例说,动物受伤后都知道用舌头舔伤口,那是因为动物都知道唾液能消炎止痛,舔舐伤口就是为了疗伤。李国栋细细一琢磨:对呀,有谁见过动物之间互相看病的?而它们受伤后依靠舔舐伤口,都能自我恢复,自我痊愈。这至少说明,唾液有消炎作用!李国栋顿时高兴起来,决定在女儿身上试一试。
  可怎样用唾液给女儿的伤口消炎呢?直接吐在伤口上,还是先吐在手心里,再用干净的棉布或棉花蘸上唾液涂抹伤口?此时,债台高筑走投无路的李国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觉得只有“唾液疗法”能减轻女儿的痛苦。
  两种方法都尝试过以后,效果并不好,女儿反而感觉更加痛苦。因为用棉布蘸上唾液涂抹伤口时,由于伤口的表面异常娇嫩,棉布一摩擦,就痛得钻心。而在伤口上直接吐唾液,因烧伤面积大,效率太低,如果唾液吐得多了,又会弄得孩子身上到处都是。
  思来想去,李国栋觉得像动物一样直接用舌头舔伤口或许是最佳方案。可要实施这个方案,李国栋心里又有障碍,他觉得那扭曲变形的伤口的确太恶心。然而,不这么做,女儿没钱治疗,又实在太可怜。那一夜,李国栋辗转难眠,最终决定,试一下,用舌头直接为女儿疗伤!
  次日一大早,李国栋偷偷把女儿叫醒,趁妻子和两个儿子还没起床,开始实施“唾液疗法”。可当他轻轻地脱去女儿的上衣后,眼前的一幕让他退缩了:成片的红色伤疤,渗着血水……李国栋一阵反胃,差点呕吐。
  迟疑了好一会儿,为了克服心理障碍,他闭上眼,屏住呼吸,伸出舌头往女儿的伤口上舔去……
  为了避免在舔舐过程中反胃呕吐,舔完一处伤口,李国栋就用盐开水漱漱口。也许是柔软的舌头具有按摩作用,舔着舔着,李国栋竟惊讶地发现女儿睡着了。望着女儿熟睡的样子,李国栋心里顿时涌起无限感慨和愧疚,他喃喃道:“平平啊,让你这么小就受这份罪,都是爸的错,爸没有照顾好你!爸没有别的能耐,就让爸用这种方式替自己赎罪吧!”
  半个小时后,李国栋把女儿的伤口舔了一遍,这才发现妻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妻子眼含热泪哽咽道:“你对女儿有这份心,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夫妻俩拉拉手,四目相望,眼神里写满了对女儿的怜爱和歉疚。
  自从第一次给女儿舔舐伤口后,李国栋便彻底克服了心理障碍。他甚至自我安慰:舔舐伤口其实也没什么可怕,顶多就是感觉有点腥。有的人不是喜欢生吃海鲜吗?说白了,其实就是那个味。
  从那以后,李国栋给自己立下规矩,每天坚持早、中、晚三次给女儿舔舐伤口,每次20分钟左右。如果外出做木工活,无论远近,无论多忙,都要赶回来做这件事。因为在他心里,什么都比不过女儿,什么都没有女儿重要。为了女儿,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
  一晃5年过去了。在李国栋日复一日地舔舐下,李雪平的伤口渐渐结痂痊愈。为了这一天,李国栋默默坚持了1800多个日日夜夜!
  半生愧疚,攒钱15年为养女整形
  虽说李雪平的伤口已经愈合,但由于是深度烧伤,皮肤无法再生,萎缩的肌肉使她的上身严重变形:下巴和胸口粘连在一起,头只能一直低着;因为肌肉的拉扯,她的牙齿常年露在外面,左下眼睑严重外翻,无法闭合;两条上臂和身体粘连在一起,无法大幅度活动……
  女儿的状况让李国栋揪心,他开始考虑女儿的未来:女儿将来肯定做不了农活,外出打工更行不通,唯一的出路就是送她读书,让她靠知识改变命运。
  1995年9月,李国栋将8岁的女儿送进了当地小学。令人欣慰的是,李雪平读书很用功,每次考试都是班上前几名,这让绝境中的李国栋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与此同时,他又有了另一个心愿,就是攒钱为女儿整形,希望女儿将来能恢复容貌,至少能像正常人一样独立地工作和生活。
  为了多挣钱,李国栋想尽了办法。他家附近有座采石场,他听说在那里打工很挣钱,便找到老板,好说歹说终于做了一名爆破工。谁知干了不到两个月,在一次排除哑炮的作业中,他的右眼被飞石崩伤。采石场老板一次性赔偿了他1万元,让他自己去医院治疗。可李国栋为了省钱给女儿整形,只是上卫生院简单包扎了一下,结果导致右眼感染,最终失明。这样,他在采石场的工作也丢了。
  自从右眼失明后,李国栋做木工活就不利索了,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渐渐地,请他做木工活的乡亲越来越少。这样,他跟妻子光靠种田种地的收入,仅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正常生活,给女儿整形简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更何况他还背负着给女儿治病时欠下的5万元债务!
  无奈,李国栋只好四处漂泊打工,他先后辗转在广州、东莞、深圳、杭州等地。因为眼睛不方便,加上年龄偏大,他根本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只能在工厂当清洁工,或是在建筑工地打零工。为了省钱,他经常不吃早餐,一天只吃两顿饭。有时碰上下雨工地放假,他就外出捡破烂卖钱。
  2003年,李国栋在深圳市福田区一工地打工。4月的一天,工地放假,李国栋一早便外出捡拾破烂。因为一天没吃饭,到了傍晚,背着一大袋废品回家的李国栋饿得头晕眼花,走着走着便一头栽倒在地。幸好一位好心市民发现后报了警,李国栋才被警察送回了工地……直到此时工友们才知道,李国栋为什么总是不吃早餐。可因为工友们条件也都不太好,大伙一时也帮不上他。但从那以后,工友们总是轮流替他买些早点,默默地支持他。
  转眼到了2005年底,李国栋用了整整15年,终于还清了女儿治病时欠下的5万元债务!
  2007年6月,李雪平参加高考,取得了522分的好成绩。可令全家人伤心的是,直到秋季开学,李雪平也没收到任何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来才知道,因为残疾,李雪平被她报考的大学拒录了。顶着烈日奔波了一个多月的李国栋难以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决定让女儿复读。
  2008年,李雪平再次考出550分的好成绩。李国栋吸取教训,提前为女儿“活动”,并最终在湖南省残联的帮助下,让女儿顺利被长沙医学院破格录取。
  接下来,难题摆在了李国栋面前:如果让女儿上大学,她每年13500元的高昂学杂费足以把家里掏空,而此时两个弟弟也双双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兄弟二人的学费也不菲,三姐弟要是同时上学,李国栋根本无力承担。抉择,实在太难!一边是从小带大的残疾养女,一边是亲生儿子,感情上,李国栋从来都没有偏向哪一边,可两个亲生儿子身体健康,四肢健全,更好在社会上立足,女儿呢,因为残疾,中断学业就意味着前途一片黑暗。这么一想,李国栋心里的天平倾斜了。
  那天,当李国栋拿着李雪平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将姐弟仨叫到一起时,他的心情是那么沉重。好半晌,他嗫嚅着开不了口。两个儿子早看出了父亲的心思,主动打破沉默,说:“爸,我们想清楚了,我们外出打工,让姐姐上大学!”李国栋眼睛一热,哽咽了:“儿呀,是爸爸没用,爸爸愧对你们兄弟俩啊!”旁边的李雪平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2008年9月,因为两个弟弟主动辍学,李雪平顺利跨进了大学校门。因为经历了太多磨难,她在生活上几乎没什么要求。两年来,她从不吃早餐,中餐和晚餐几乎每天相同——一份米饭、一份茄子炒豆角或咸菜。可在学习上她毫不懈怠,平时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学校的图书馆。每学期考试,她都是班级前几名。自入学以来,她每年都获得国家一等奖学金。
  女儿的懂事与节俭让李国栋深感内疚。他说:“女儿全班64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笔记本电脑。归根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能力!”而他自己,自从女儿烧伤后,20年来从没买过一件新衣服,更没买过一双新鞋,他身上穿的衣服、鞋子,全是亲戚、朋友或左邻右舍接济的。
  2010年7月,李国栋在把女儿送入学校整整15年后,终于攒了一笔完整的“巨款”——5000元。趁女儿放暑假,他决定带女儿去长沙整形。经过打听,他找到了解放军第163医院整形美容中心。中心主任、烧伤整形专家唐家训组织多位专家经过数次会诊,初步确定了手术方案:第一期进行颏胸分离手术,争取让李雪平“抬头做人”;第二期进行双侧手臂分离手术,让她的双手能够自由活动;第三期进行左眼下睑外翻整容手术,让其左眼能够闭合。最后一步,在前三步手术都顺利完成的情况下,再考虑做一些整形美容手术,让她的外貌接近常人。
  然而,由于伤情拖延太久,李雪平面临的最大困难不仅仅是手术难度,还有巨额的医疗费用和生活费用。据介绍,光是功能恢复的几项手术,费用就至少需要20万元,还不包括后期的美容整形。考虑到李国栋家的实际困难,163医院决定组织全体医务人员为李雪平捐款,同时减免了一部分费用,先为她进行第一期手术,争取让她“抬头做人”。
  2010年7月31日,李雪平躺在了手术台上。6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李雪平颈部及前胸均缠着厚厚绷带,被推出手术室。8月10日,李雪平拆下绷带,在受伤20年后第一次抬起了头。那一刻,望着眼前的养父母,她感激得泪水夺眶而出……
  李国栋知道,女儿的整形之路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但他坚信,终有一天他会让女儿脱胎换骨!
   〔编辑:冯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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