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保卫:昔时警界大佬,今日主动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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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例
  一 则在中原官场流传了数年的消息,终于等来靴子落地的时刻。10月12日,河南省纪委监委发布消息:郑州市政协主席、党组书记黄保卫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已主动投案,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一名当地政界人士表示,从查处皇家一号案件时开始,黄保卫就被各种负面信息包围,甚至他还一度从公众视线中消失过几次。“前后六年,传了好几回黄保卫要出事,如今终于主动投案。”
  过去几年,曾提拔过黄保卫的上级,被他提拔过的下属,有太多人落马。与他有过交往的一些商界大佬,要么鋃铛入狱,要么远走海外。从去年开始,郑州警界连续有多名重要人物落马,调查矛头再一次指向黄。终于,他选择了主动投案。
  “我不管破案,只管破案率”
  “我从前只干过两种职业:军人与警察,都是扛枪把子的。如今放下枪,要来适应新工作。”2018年9月,黄保卫调任郑州市政协主席,与干部座谈时略带戏谑地介绍自己。
  1959年出生的黄保卫,是山东乐陵人,17岁参军并进入航空学校学习,而后度过了23年军旅生涯。黄保卫航校毕业后,成为一名歼击机飞行员,驾驶多款战机翱翔蓝天,他服役的部队师部驻在郑州。1999年,40岁的黄保卫由一名副师职军官转业到地方,出任郑州市公安局副局长。也正是从此时开始了黄保卫在河南政法系统19年的耕耘,直到转去郑州市政协任职。
  一名郑州警界人士说起对黄保卫的印象——不懂业务,这一点连他自己也坦承。黄保卫曾在一次会议上说,自己40岁当公安,是半路出家,与在座的刑侦高手比起来差得远。“我不管破案,只管破案率。”另外,黄保卫并未刻意塑造那种铁血警察的形象,而是更具亲和力。他待人接物比较客气,也不轻易朝下属发火。多年来,每到节庆他还会向下属发送问候的短信。不精通业务的黄保卫在官场以长袖善舞著称。他喜欢热闹,几乎每晚都有饭局,觥筹交错之间经营关系。
  多名知情人士介绍,黄保卫能一路提拔,多亏了秦玉海。秦玉海是黑龙江人,1998年跨省交流来到河南,出任焦作市长,接着又出任焦作市委书记。彼时正担任郑州市公安局副局长的黄保卫是如何结交上秦玉海的,外界有多种说法,有说两人是在郑州饭局上认识,还有人说黄保卫透过部队的东北老乡与秦搭上线。
  据一名当地人士分析,黄保卫的关系网很广,甚至一些并不能给自己带来直接利益的人,他也会努力结交。比如当年的秦玉海,并非黄保卫的直接领导,但他却在秦身上花了不少功夫。秦玉海喜欢摄影,黄保卫便以摄影爱好者的身份,挤入秦的圈子。2004年,秦玉海升为副省长并兼任省公安厅长。这以后,黄保卫驶入仕途快车道。
  开飞机的笑谈
  2005年,黄保卫调任三门峡公安局长,隔年升任三门峡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2007年,黄回到郑州任副市长兼公安局长。
  黄保卫调任三门峡公安局长时,郑州警界便颇有微词,说黄对业务完全外行,怎么能做一把手,难道就因为他陪着领导照相?两年后,黄保卫调回郑州任公安局长,这一来不服气的人更多。据说郑州公安局一名资历颇深的副局长还在饭局上嘲笑:“黄保卫会开飞机,我们谁会!”
  黄保卫会开飞机——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成为河南公安系统的笑谈。这里所说,并不单指黄飞行员出身,能驾驶歼击机,更是嘲笑他为谄媚领导无所不用其极。
  秦玉海喜欢摄影,曾流露出想拍摄三门峡的天鹅却找不到适合角度的遗憾。正在三门峡任公安局长的黄保卫请教专业人士,怎样才能找到好角度?专业人士认为,只能从空中俯拍。
  为了让秦玉海找到好角度,黄保卫竟然出动警用直升机。黄保卫陪着秦玉海登上直升机,从空中俯拍三门峡天鹅湖。然而,直升机螺旋桨的巨大轰鸣吓跑了天鹅,拍摄效果并不理想。
  三门峡一名知情人士介绍,黄保卫出动直升机的事已令秦玉海十分满意,但黄保卫却仍要“精益求精”。他说飞机噪音太大,能不能想个法子,别把天鹅吓跑。在一个会议上,有名公安局中干煞有介事地说,美国击毙本拉登时,据说出动的直升机有消音装置,不知这技术咱们掌握没有?“不晓得说这话的人是真傻还是故意恶心黄保卫?总之当时在场的人都使劲憋住没笑出来。”
  郑州警界一名人士介绍,黄保卫媚上不遗余力,但并不凌下。有一名副局长一开始不能摆正位置,黄保卫并未打压,甚至在北京出差时,还亲自出面帮副局长的儿子协调就业问题。后来,这名副局长对黄保卫的态度转变很大。
  被负面信息包围的局长
  从2007年到2015年,黄保卫先后担任郑州市副市长,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其间还一直兼任市公安局长。从2015年到2018年,他卸下市公安局长一职,仍担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在这十余年间,黄保卫成为郑州政法系统的显赫人物。
  这一时期,众多河南的煤老板、房地产商人、娱乐场所经营者均将黄奉为座上宾。关于黄保卫介入各种利益纠葛的传闻与举报也逐渐增多。
  2012年左右,一名煤老板向有关部门实名举报黄保卫。据这名煤老板的说法,自己与另一家企业就矿山所有权发生争执,但矿山并不在郑州。后来,郑州警方在黄保卫授意下,直接介入调查,还以经济诈骗的罪名将自己抓捕。这名煤老板举报黄保卫在与自己产生争执的企业内有股权。
  这一事件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网上还有大量帖子。后来,这些帖子被全部删除。
  2013年的皇家一号案件,更将黄保卫推到风口浪尖。位于郑东新区的皇家一号夜总会,被称为郑州的天上人间,里面存在大量的色情交易。2013年11月,河南省公安厅采取异地用警的方式,从新乡市公安局抽调警力,查封了皇家一号。
  据一名知情人士介绍,直到新乡的特警包围了皇家一号,身为郑州公安局一把手的黄保卫才获知消息。此后,包括郑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周廷欣在内的多名警界人士落马,黄保卫也一度从公众视野中消失。
  数月后,黄保卫复出并对外宣称自己患癌,这几个月一直在治疗。据一名知情人士介绍,黄保卫的确被查出甲状腺癌,不过这种病被称为“最温柔的癌症”,往往不会危及生命。黄保卫从公众视线中消失的那段时间,除了接受治疗,还被有关部门多次叫去谈话。
  皇家一号的出资人之一高兴武,是郑州有名的“大哥”,“交友广阔”的黄保卫也认识高兴武。据一名知情人士介绍,黄保卫否认双方有权钱交易,更没有为皇家一号提供保护伞。
  自从皇家一号案件以来,黄保卫就身陷各种负面信息中。其中最骇人听闻的,是有人举报他在北京一个极为豪华的场所大宴宾客,甚至被人拍照。一名当地人士表示,这个举报后来被证实不实,甚至照片也是PS的。可能是黄保卫得罪过一些人,有人故意整他。
  河南省委原常委、郑州市委原书记吴天君落马后,黄保卫也牵涉其中,多次被叫去谈话。据知情人士介绍,黄保卫在秦玉海落马后,很快又攀上吴天君。吴天君有多名亲属在经商,黄保卫主动结交,帮助对方协调生意。甚至对方的生意并不在郑州,黄保卫也会透过关系请外地的公安局熟人帮忙。有关黄保卫利用公安插手经济纠纷的举报很多,其中就有他帮吴天君家属的事情。
  在皇家一号被查封前,高兴武远走海外,至今未归。近日河南官场内有消息称,引渡高兴武出现重大转机,身上藏着许多秘密的高兴武极有可能归国。甚至黄保卫主动投案,也被某些人解读为与高兴武有关。
  一名知情人士表示,希望让高兴武回国受审的工作一直在进行中,但这项工作十分特殊,不到最后时刻很难知道结果。“有些被引渡者临上飞机前突然反悔,这种情况也遇到过。”
  黄保卫主动投案,是否与高兴武将归国的传言有关,还有待证实。然而从去年开始的郑州警界反贪风暴,却无疑让黄如坐针毡。河南彻查黑恶势力“保护伞”,郑州警界有多人落马,包括十八里河分局原局长刘丛德,商城路分局原局长王晓军,洁云路分局原局长成健等。今年7月,二里岗分局局长刘冰被查。
  据一名知情人士介绍,多个分局局长被查应该是黄保卫投案的直接导火索。这些分局局长全是黄保卫提拔起来的,在接受调查期间供述了向黄送钱买官,以及在黄保卫授意下,出面摆平各种事情的情况。
  在郑州公安局长任上,黄保卫创作过一首歌《实打实》,他亲自写的歌词中有一句:郑州是啥?是咱警察的家;百姓是啥?是咱警察的妈。歌声动听,只可惜写歌的人忘了初心。
  黄保卫被批“不懂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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