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21日,不到7点我就从丹珍卓玛家的毡房中爬出来。近处地表褐黑,远处天空灰白,珠峰就在眼前,周围山峰棱角分明,东侧山坡反着晨曦,雪显得很白。珠峰大本营显得很凄凉,感觉不到有生命的迹象。
　　据说以前海拔5100米左右的大本营所在地,植物很多,虽然长得不算高,但铺满了地表,而如今到处为光秃秃的碎石。只有仔细看,才能瞧到石缝中零星出现的一些矮得不能再矮的植物。紧贴地表的垫状的植物种类还不算少,有豆科、龙胆科、景天科、报春花科、蔷薇科、麻黄科等植物。
　　走上一个巨大的碎石堆,9点左右我突然发现一种开着洁白的小花的植物!早上在河边看到许多冰碴,得知这里夜间气温降到零下。不知这种十字花科的小花如何挺得过来。也许它早已经适应了环境,进化出了耐冻的本事。我知道同科的大白菜耐寒,但白菜花可不耐冻。在野外,我估计它是十字花科丛菔属植物,究竟是哪个种则不清楚。
　　这种植物非常特别,叶基生,莲座状,肉质,如果不是看到花的话,第一眼很可能误以为是景天科植物。它相对粗壮的根茎偶尔有一部分裸露在外。地上茎有3～6个分枝,外面包裹着密实的宿存的老叶、新叶。每根花序轴上有一团小花,通常8～10朵,也有2～4朵的。开花时花序为伞房状,也可以说为某种变形的总状。萼片绿色,卵形兜状。植珠的高度也就2～4厘米。花葶和萼片上均有星状毛。
　　回到北京,先查《高等植物图鉴》,没找到。我先给丛菔属研究专家乐霁培博士写信,传过去三张图片,请教学名。第二天专程到中科院植物研究所,请罗毅波老师带我去标本馆(代号PE)查标本。丛菔属物种不多,我把本属全部标本看了一遍。这个属的标本差不多都是王文采院士亲自鉴定的。结果并不理想,我拍摄的植物与此属的标本都对不上,不是这差点就是那差点。
　　几天过去,有些郁闷,总是想起这种十字花科植物。一周后终于收到乐霁培的回信(他前些日子出野外了)。他告诉我珠峰的那种植物不是丛菔属而是葶苈属(Draba)植物。晚上我用了几乎两个小时反复查对几种植物志,仍然无法确定它是50多个种中的哪一种。
　　利奥波德曾说:“渴望春天,但眼睛又是朝上的人,是从来看不见葶苈这样小的东西的;而对春天感到沮丧,低垂着眼睛的人,已经踩到它上面,也仍然一无所知。”
　　葶苈属植物在中国有50多种。我注意到了这类植物,但以我现在的水平,还无法一一分辨清楚,虽然利奥波德讲的春天开花的那一种我能够准确认出来(北大静园草坪上就有)。
　　北京大学科学传播中心协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