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中的珀耳塞福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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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过分激烈的前戏,短暂却漫长。
  火箭点火617秒后,5个G的重力加速度终于消失了,阳感觉五脏六腑如同被榨干的海绵般缓慢恢复原状。一阵耀眼的火光照亮她的脸,她闭上眼,舷窗外随即恢复黑暗。那是三级火箭第二次点火,星箭分离,把线条柔和的珠母状飞船“厄琉息斯”号送入椭圆形近地轨道。
  太平洋上空的热带气旋如同白色巨眼,回望着阳,北极冰盖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上升的海平面啃噬着大陆板块边缘,亚马逊不再翠绿,美西与澳东的山火仍在肆虐,沙漠如同黄色瘟疫在亚洲与非洲快速蔓延,第六次生物大灭绝既成事实,人类将不会是最后一个幸存的物种。地球再也不是《全球概览》1968年秋季号封面上那颗蔚蓝通透的星球,它变得混沌、暗淡,日复一日地虚弱、癌变、步向死亡。
  出发前,那位穿着制服的男人说,你们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
  阳想反驳他,也许死在太空是更好的选择。但她没有说出口。
  阳别过头看两位同伴。Mae正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地球,柔和光线打在她黝黑细腻的皮肤上,有种超自然的美。Natasha紧闭双眼,不停祷告,脸色如月尘般惨白。阳知道,回到这里并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女士们,我们终于摆脱那根大热狗了。”阳指的是圆柱形运载火箭,她想缓和一下气氛,可惜并不奏效。
  Natasha慌乱地撕开卫生袋,开始剧烈呕吐起来。她本应是三人中飞行经验最丰富、身材最健硕的一位,但在微重力的太空中,身高与体重都不成为优势,这也是女性为何更适合当宇航员的原因之一。她们消耗更少的食物和氧气,能够通过限制饮食更好地保持体重,减少浪费,同时更善于处理情绪与人际关系。
  可即便如此,人类进入太空超过大半个世纪之后,才有了专门为女性设计的宇航服和太空厕所,更不用说那些男性科学家完全忽略的生理周期问题。
  Mae用轻柔的触碰和言语安抚Natasha,她拥有医学与生态学的博士学位,在飞船上兼任医生,知道该如何让人好受一些。尽管在黑暗、冰冷、无所依靠的太空里,要做到这点很难。
  阳握住Natasha的手,正想说点什么,船载AI“Fluffy”的提示音响起:“各位女士,飞船已进入自动巡航模式,将于标准时间1小时45分23秒后到达接触点。”
  Fluffy的初始声音设置是一把低沉、理性、冰冷的40岁新英格兰地区口音男声,完美投射飞船设计者的自我认知,后经所有人的表決,被调节成如今的模式——平静、柔和、带着温暖的老年女性声线,难以分辨地域和种族。
  阳的掌心感受到,Natasha的身体随着这则信息猛地收缩,像是皮肤触到火焰。
  Mae的手也放了上来:“没事的,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
  “……然后平安回家。”阳补充。
  Natasha感激地看着两位同伴,眼中的恐惧尚未消退。
  Natasha的恐惧来自三个月前的一场神秘遭遇。
  当时,她与另外四名宇航员搭乘“信使”号飞船在近地轨道执行任务,一枚直径达500米的贝壳状不明物体在白色闪光后突然出现,对于任何语言的问询信号都保持缄默。“信使”号上的三名男宇航员,决定违抗地球太空总署的命令,擅自出舱,依靠个人飞行载具接近不明物体。
  其中便包括Natasha的地下恋人Alex,一位绝对理性的空间物理学家。为了不影响职业发展,他们对外隐瞒了关系,像是藏在储钱罐里的糖果。像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Alex许诺当他获得足够安全的地位与财富之后,便会迎娶Natasha,组建美满家庭。
  尽管Natasha努力阻止Alex加入这场冒险,但无济于事。狂热与冲动占据了他们久经训练的大脑,求胜的火花在眼中噼啪作响,像一群男孩争相爬上低矮的沙堆,看谁能朝大海撒出最远一泡尿。
  被留在飞船里与Natasha作陪的是Shinee,一位跨性别心理学家。男孩们说,心理学家在船舱里更能派上用场。Natasha明白,Shinee也明白,这只不过是他们用来掩饰自己贬低“不够纯粹”男性的借口。
  三名宇航员出舱,如苍白微小的蝌蚪,在广袤无际的黑暗中,缓慢游近那枚莹莹发亮的巨大贝壳。那白光,带着不断变换的虹彩,就像是真正的贝壳内膜在太阳底下会反射出的那种颜色。男人们消失在光亮中,通讯信号变得嘶哑、断裂,对话开始变得难以理解。
  然后,所有声音同时消失了。无论Natasha如何呼叫,信道里一片死寂。
  那些男孩再也没有出现。
  情绪崩溃的Natasha试图操控飞船去营救,却没想到身边的同伴也正在失控边缘。
  $hinee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高度自律的心理学家,他像患有异手症的海德博士般与体内另一个撕裂的自我搏斗,那是充满愤怒、兽性与暴力的人格。他用左手擒住右手,而右手正试图扼住Natasha的喉咙。Shinee面容扭曲,用残余的清醒恳求Natasha击晕自己,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活着回到地球。
  就在Shinee即将完全放弃自我之时,Natasha用电击枪击晕了他,把他反锁在储藏室里。正当她准备全速发动飞船冲向不明物体时,地球太空总署的紧急信号接入,制止了她的冲动。
  “……我们不能失去你,我们更不能失去飞船……”
  Natasha冷静下来,她心里明白,至少后半句话是真的。
  在漫长的归家之路上,Natasha眼前不断闪回与Alex无数甜蜜而隐秘的瞬间。她变得脆弱,一股难以遏制的情绪在身体内弥漫开来,像是粘稠而酸性的沼泽,拖着她往下沉去、沉去,沉入无底的黑暗,犹如困于冥界,无法呼吸……直到巨大的撞击将她震醒,舱盖被强行打开,阳光与空气透入,Natasha才确认自己还活着。   “目标接近,距离第一接触点还有342秒……”Fluffy发出提醒。
  阳和Mae漂浮着,略带兴奋地望向窗外,那枚发光贝壳在黑色天鹅绒背景中逐渐变大,直到成为无法忽视的存在。她们没有注意到Natasha的身体开始颤抖。
  “不…我们不应该来这里……我们会死的……”Natasha像婴儿般蜷成一团,双手抱膝,前后摇晃,喃喃自语。
  “深呼吸,Natasha,跟着我的节奏1、2、3……”Mae轻轻环抱住Natasha的肩膀,“我们不会有事的,如果阳的理论是对的…”
  阳游过狭小的船舱,来到两人身边,努力让自己显得信心十足:“Nat,那些坐在皮椅里的男人对我的假设嗤之以鼻,可你要有信心。现在,只有我们能帮自己。”
  Natasha的胸口随着Mae数数的节奏缓慢起伏,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清楚一切恐惧都源于未知,而抗拒心理来自抛弃恋人独自返航的罪疚感。她努力不让自己回忆起Alex消失前传来的破碎词汇,哪怕相信那些话是对自己而说。
  ……上帝……石榴腐坏的味道……她上来了……蛇!快走!……
  没人知道这些话的真实含义,听起来像是那些宇航员陷入了某种集体幻觉。不光是消失的三个人,回到地面的Shinee也深陷谵妄状态,用手不断抓挠身上并不存在的毒蛇,直到撕得腿部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三周后,他死于过度惊恐下的心脏衰竭。
  “信使”号飞船只剩下唯一的幸存者。
  不同领域的专家给出种种假设,却无法得到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它是什么?它从哪里来?它的目的是什么?
  男性们唯一达成的共识是,贝壳及其背后的文明怀着敌意而来,如果不主动应战,地球将面临灭顶之灾。好战分子甚至提议将近地轨道上的军事卫星群调转枪口,以高能激光武器回击贝壳,捍卫人类的尊严。
  只有人类学家阳提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观点,她综合分析了所有线索,认为这次事件从符号学上与一则古希腊神话有惊人关联。
  传说中,冥王哈迪斯将宙斯与农业之神德墨忒尔的女儿珀耳塞福涅劫掠至冥界。母亲焦急万分,四处寻找女儿下落,大地上万物因此停止生长。后来德墨忒尔得知真相,要求宙斯命令冥王立刻把女儿带回她身边,否则大地将继续颗粒无收。宙斯派遣赫尔墨斯去说服哈迪斯,但在信使到达前,冥王骗珀耳塞福涅吃了四颗石榴籽,亡者的食物使得珀耳塞福涅每年有四个月必须重返冥界,其间万物凋零,一旦女神重返大地则万物复苏,于是便有了季节之分。
  难道你们看不出这其中的联系吗?阳质问在座的专家。
  那些男人们先是沉默,继而爆发哄堂大笑。一位武器专家笑得飙泪,“我们这里可不是三流人文學院的本科生课堂,如果你相信《众神之车》那套邪说,没问题,只是我们是在讨论关乎人类存亡的严肃话题,您可以去喝下午茶了,女士。”
  阳明白了,在这些人眼中,严肃的、重大的、关乎人类命运的问题只能由男性来讨论,而女性永远只会插科打诨,异想天开。
  她冷笑道,“那你们就继续送那些精挑细选的Alpha男人下地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军方代表打断其他人的哄笑。
  “忒修斯和皮里托奥斯都发誓要娶到宙斯的女儿为妻,忒修斯绑架了未成年的海伦,而皮里托奥斯选择了珀耳塞福涅。两人前往冥界,受到冥王的设宴款待,等他们一坐下,毒蛇就紧紧缠住了两人的脚。后来忒修斯被赫拉克勒斯所救,但是皮里托奥斯却永远留在了冥府。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牺牲者都是男性的原因,他们被贝壳视为富有侵略性、动机可疑以及道德上存在缺陷。”最后一句话是阳特意加上的。
  尽管心存不快,但在座的人都被故事中的核心意象“毒蛇”所触动,他们很难不联想起失踪船员的对话记录,以及Shinee的幻觉。
  军方代表不动声色,“所以你的建议是——派出全部为女性的队伍?”
  席间引起了轻微的骚动,男人们交头接耳,面露鄙夷神色。
  阳并没有被这些噪音吓住,她镇定自若地回答,“我看不出任何不这么做的理由,在太空里,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都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
  阳被请出会议室,像一个局外人般被关在门外,直到男人们漫长而低效的争论结束。他们打好如意算盘,无论如何,荣誉属于房间里的决策者,而牺牲与罪名被赐予羊群里黑色的那一头。
  于是,她们三个人来到了这里,任务是执行一整套事先制定好的沟通协议,期待得到贝壳的答复,然后留下数枚远程探测器,以收集更多数据。
  “是我的错觉吗?它的形状在变……”Mae惊叫。
  “不是你的问题,它确实在……打开。”阳的呼吸变得沉重,这是协议中没有涉及到的情况。“Nat,上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Natasha直勾勾地盯着那枚太空中的贝壳缓缓打开,露出流光溢彩的内核,像是在欢迎三位客人的到来。
  “厄琉息斯”号尝试了列表中所有的沟通协议,没有回答。贝壳由赤道线分成两半,打开45度敞口,像是一枚哑口无言的静态表情包。
  船上的三名成员却感受到了某种变化,这种变化从内心生发,难以言表。
  “你们……感觉到了吗?”Mae脸上又惊又喜。
  “是的,它……不,是她想要跟我们说话。”Natasha手抓住胸口,瞪大眼睛,像是喘不上气。
  阳完全理解同伴们的词不达意,她感受到了一种神秘的力量,像生理期忽如其来的荷尔蒙水平变化,情绪涌动却又带着稠密的信息,强烈而温暖,仿佛一位历经沧桑的母亲正在吟唱着古老的歌谣。莫非这就是驱使那些男性宇航员抛下理智,试图跨过冰冷而黑暗的真空,去亲身接触未知文明的塞壬歌声?阳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推理,这歌声对于女性也有着同样的魅惑。理性告诉她应该启动紧急程序,驾驶飞船逃离这里,但在内心最深处,本能却在对抗理性,传递着她无法完全理解的冲动,像是青春期如野草滋长的欲望,那是深嵌在基因中的算法。   “你们怎么想?”阳问Mae和Natasha,三人对视,从彼此脸上寻找勇气。“我觉得……她在召唤我们。”
  “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我想去看看。”Mae担心地看着Natasha,她要克服太多的障碍。恐惧。愧疚。恋人死去的阴影。
  Natasha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摇摇头,阳和Mae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你们是对的。除非我们去到那里,否则永远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Natasha看着两人,声线颤抖。“我不想一直活在噩梦里。”
  三人相视而笑,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三名身穿宇航服,背负飞行载具的女士离开船舱,暴露在无声而广袤的真空中,如同三个微不足道的故障像素点,在黑色屏幕上微弱闪动。Natasha感觉这一幕与记忆产生了怪异的重合,只不过从第三人称转为主观视角。她不断呼气、吸气……与身体里的恐惧本能对抗。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三名女宇航员的身体用软质安全绳串起,像是一根弯弯曲曲的脐带,把三人的命运联为一体。
  她们离打开的贝壳越来越近,乳白的光带着虹彩色的触须,向四面八方舞动着,想要把她们拥入其中。通讯信道的噪音杂乱,而脑中的讯号却变得清晰而强烈,她们被那种召唤激动着,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们知道吗……”阳的语音扭曲而嘶哑。
  “什么?”Mae和Natasha回喊。
  “在神话里
  -珀耳塞福涅正是代表着……重生……”
  白光吞没了她们的身影。
  阳发现自己踩在坚实的地面上,重力恢复了,竟与地球上毫无二致。这显然违背了已知的科学。
  这是一间陈旧的办公室,米色墙壁,灰色地毯,文件和纸张散落在办公桌上,墙上钉着照片和图表,转椅蒙皮老化开裂,露出黄色海绵。阳发现自己并非被包裹在密实的白色宇航服里,而是穿着做旧的黑色皮衣,踩着战术靴,就像回到了从前。
  她试图寻找Mae和Natasha门打开,出现的却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那张脸。那是一张永远倦怠、浮肿、油光可鉴的中年男性面孔,属于她曾经的上级,M博士。
  -怎么了,阳,找我有事嗎?
  -博士,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在推荐名单上?我的成绩明明达标……不,远远超过了那些男孩。
  阳听见自己的声音,却并不是出自自己的嘴巴,就像是某种回放录像。
  M博士漫不经心地翻看档案,半抬起眼皮,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实。
  -感官隔离、重力加速度、疼痛、饥饿……哇哦,你说得没错,你的测试时长是其他人的三倍,数据也都是最好的……
  -但是?
  M博士合上卷宗,盯着阳,尽管时隔多年,那种眼神还是令她反胃。
  -但是,他们想要男人。我很抱歉,阳,也许在这一行,你必须比男人努力上许多许多倍,才能进入他们的视野,才能到天上去。还有……
  M博士做了个手势,示意阳靠近自己。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她几乎能闻到老板嘴里难以忍受的味道,混杂着酒精、雪茄与隔夜的腌制肉食。
  M博士用近乎挑逗的耳语对她说,比起打扮得像个男人,也许,多点女人味儿对你的事业更有帮助。
  阳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夺门而出,却发现门外是无穷无尽的灰色走廊。
  她陷入迷惘,小腹部传来一阵萌动,那是一根缠在她腰间的绿色藤蔓,伸向远方。她顺着藤蔓向前走去。灰色走廊通往一个又一个生命中的艰难时刻:家庭中、职场上、公共场合……让她感受到敌意与偏见,蒙受屈辱与挫败,让她为了得到与男性同样的对待拼尽全力,甚至扭曲原来的自己,变得像那些男人一样:过分理性、慕强好斗、鄙视弱小……
  她顺着藤蔓,甚至走进了其他两位同伴生命中的艰难时刻。空间站上的男宇航员们为Natasha准备好了围裙,并热情地建议她负责清洁与做饭。Mae被家人以道德绑架,要求她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让给弟弟,安心嫁为人妇。
  所有的愤怒、无力与伤痛都是如此的相似,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束缚着她们的生命力。灰色的天花板越来越低,走廊越来越窄,这是一条死路。就在这没有出路的终点,三个人重逢了,脸上带着同样的迷惘。
  阳有些明白了,所有这一切幻觉是为了让她们看清自己,打破雄性社会设置的种种框架,回归身为女性的本真存在。
  可是出路究竟在哪里?
  藤蔓开始抽紧,将三个人拉近。她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额头顶着额头,像是连体婴孩般难分彼此。某种能量在她们体内开始涌动、共振、形成回环,像是一首精妙的赋格曲。
  Natasha的思绪进入了阳与Mae的意识。她终于领悟到自己与Alex之间关系的本质。Alex给予她一种幻觉,仿佛只要他们恋爱、结婚、成立家庭,Natasha便再不需要严肃认真地对待自己的人生与禀赋,她的付出与追求便自动被置换为Alex的期许与需求。她依赖于这种甜蜜的幻觉,直到Alex选择抛下她,去完成一场男人间虚荣心的较量。肥皂泡在指尖破灭,她无所适从一
  Mae的思绪升起,几乎是无缝衔接。从小到大,她总是在讨好所有人,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藏起来,只因为在她家族的传统里,女性是次要的,是可以随时被交易甚至牺牲的。没有人真的关心她是谁,想要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这种自我贬损已经深深凿刻在Mae的意识中,像是被写入锁死的源代码,会自动执行指令,直到生命结束的那天——
  阳带来了一股明亮的暖流。她终于理解了珀耳塞福涅的双重身份,代表着死亡与毁灭的冥界女王,与象征着丰收与重生的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从冥府归来,女儿回到母亲身边,黑暗被光明驱散,春天取代了严冬,一对女神战胜了从力量上远为强大的男神。只有先杀死旧我,新我才得以重生。只有将女性的力量团结在一起,才能拯救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而不是成为新的男性替代品。
  在藤蔓的牵引下,三人缓缓从珀耳塞福涅的房间升起,四周的幻象收敛为一道螺旋状阶梯,生长出千姿百态的植物,鲜花盛放,盘旋着穿越光的竖井。
  她们闻到了薄荷与大麦的清香,火光照亮充满喜悦与解脱的面孔,那是来自女神的祝福。
  无需语言,她们在沉默中收获生命的礼物。
  她们见证了宇宙间无数的文明。方生方灭,雄性力量占绝对主导的文明,终究走向战火、奴役与自我毁灭。只有敬畏、顺服、回归宇宙的母性,生命与文明才能得以生生不息,繁荣昌盛。在亿万光年尺度的宇宙子宫中,她们接受着血与火的洗礼,穿越漫长的隧道,等待重生。
  隧道的尽头依然是一片白光。
  “你们……感觉到了吗?”Mae话音未落,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厄琉息斯”号的船舱里。时空似乎发生了逆流,回到了一切尚未发生之前。
  “告诉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Natasha似乎大梦方觉,神智尚未完全复位。
  “不止是你,也不止是我们。”阳的面孔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焕发着光彩,“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来自珀耳塞福涅的祝福。”
  她们望向舷窗外,那枚贝壳正缓缓闭合,白光开始收缩。她们领悟了真相,贝壳在太空间穿梭,检验着文明的存在状态,传递启示或警告。它曾在数千年前来过,谱写下神话与诗篇,也许它将回来,如果地球还存在文明,还值得再次造访。
  有太多的使命等待着她们,要让地球重新焕发生机,让未来文明的历史延续。
  贝壳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火炬与谷物传递到了人类的手中。
  无尽星空中,那道白光已经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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