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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姚明的时间定在了早上9点,因为采访结束后,他马上要赶去参加NBA姚明学校的毕业典礼,来北京三天,他都是在为这件事忙活。
尽管采访之前心里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当敲开姚明酒店房间的那一刻,还是被震惊到了——一个脑袋顶到房间顶部的巨人打开了房门。姚明邀请我们进入他住的房间里,关掉电视——电视里正在播一档英语的新闻节目。采访正式开始。
“你不会上来就问快船的事儿吧?”姚明笑道。采访当天早上,美国著名篮球记者比尔·西蒙斯爆料,在当时快船的竞购人中又多了一名大家熟悉的明星,那就是姚明。对于如此轰动性的消息,姚明简单直白地给出了回应:“现在媒体上各种流言很多,但是我没有办法对这些一一做出回应,否则工作就没法做了。我只能说,无论篮球还是NBA,现在已经愈发呈现出一种国际化的趋势,这也使各种事情都存在可能性。”尽管最终收购之事不了了之,但很久以前,姚明昔日NBA的队友肖恩·巴蒂尔就曾直言姚明迟早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NBA老板。
1980年出生的姚明,今年34岁。在2002年的NBA选秀大会上,休斯敦火箭队在首轮第一顺位选中姚明,姚明也因此成为第一个当选NBA“状元秀”的国际球员,从此造就了一段传奇。如今,虽然已经从NBA退役多年,但是姚明的个人曝光度始终维持在一个相当高的水平,这得益于他的诸多头衔,篮球“小巨人”、CBA球队老板、上海交大经济管理专业的学生、“姚明红酒”的老板、校长、父亲……在如此多的角色中游刃有余,谁还敢说大块头没有大智慧?
BQ=《北京青年》周刊Y=姚明
聊公益:如果没有“姚基金”,我的成长也不会这么快
今年8月31日,姚基金慈善赛又将打响,姚明说这一次来参赛的NBA球星还在保密阶段。
2008年5月14日,28岁的姚明第一时间向汶川地震灾区捐款50万元人民币,在美国向中国红十字会外币账户捐款21.4万美元,捐款总额约合200万元人民币。同年6月11日,姚明宣布,再次向四川地震灾区捐赠200万美元,并成立姚明基金会帮助灾区进行校园重建。6月26日,“姚基金”中文官方网站正式上线。
在通过对希望小学体育教育项目进行调研后,姚明和他的团队发现很多希望小学不仅缺少必要的体育场地、器械等硬件设施,体育老师也成为稀缺资源。很快,一个旨在帮助青少年健康的项目——“姚基金希望小学篮球季”应运而生。从捐建希望小学,到结合专业、形成自己的品牌项目,在此后的几年中,“姚基金”为全国数百所希望小学引入体育篮球教育项目,数万人次直接受益。
2012年,“姚基金”在四川乐山市举办了首届“姚基金希望小学篮球季”——四川是姚基金捐建希望小学数量最多的地方。首期“篮球季”的参与学校达到40多所,姚明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公益项目竟然如此受欢迎。
BQ:“姚基金”现在主要的工作重心是哪几个方面?
Y:主要工作是“篮球季”,“篮球季”有一些像篮球学校这个概念,但是完全是公益性质的,今年已经第三届了。7月在四川绵阳和安徽的金寨都有训练营,但覆盖面比这大得多,我们已经深入到希望小学,在学校驻扎去教那些孩子练习篮球、上体育课,我们带过去的都是体育学校体育系大三左右的学生。
BQ:这些志愿者老师会在那里呆多长时间?
Y:两个月。有些地方条件很艰苦,我们要求他们不仅要和孩子打成一片,还要留下一些教学大纲之类的,这样他们回去之后,希望小学可以依照大纲继续去做。
BQ:“姚基金”从2008年创立到今年已经走过了6年的时间,这6年间你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Y:做事不容易,真的,太不容易了,很多人的努力和心血在这里面。如果没有姚基金我们这些人的自我成长也没那么快。
BQ:6年间你最大的成长是什么?
Y:耐心,做事情需要特别大的耐心,特别是在中国。
BQ:民间慈善组织总会受到社会很多的关注和质疑,比如说李连杰的壹基金和嫣然天使基金,“姚基金”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质疑或者困难?
Y:“姚基金”确实没有受到过什么质疑,我也看了那些关于“壹基金”、“嫣然天使基金”的新闻,其实这都是公益基金要面对的。现在中国的大环境,政策法规并不是很健全,但是我们要有这样一个意识,对社会的承诺要很公开、透明地去执行。我相信“壹基金”绝对不是第一个受到质疑的。但是我们有信心,如果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我们可以很透明地让大家去查,我们会计的审查是有非常严格的制度的。
BQ:现在的精力和时间分配,有多少是放在“姚基金”上面?
Y:我们每隔一周要召开一次例会,当然很多详细复杂的工作都有工作人员去完成。
BQ:你主要负责什么?
Y:盯进程,包括去一些企业或者地方募款来支持我们的工作。很多情况下都没法说固定在某一周的某一个时候去做,有时候有一个机会就得突然扑上去,不能像朝九晚五的上班这种节奏去做。
BQ:NBA在慈善方面一直有先例,有没有从中借鉴一些什么?
Y:NBA的知名度很高,所以做很多事很得心应手。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独立的,不隶属于某一个企业,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做起来恐怕没有那么大的便利。
聊学校:态度决定一切,真正要改变的是态度
今年初,姚明又多了一个新头衔:姚校长。
建立NBA姚明学校是姚明的想法,NBA开始希望把姚明的名字放到前面,“但是姚明谦虚,将NBA放到前面。”NBA总裁亚当·萧华解释说。对于姚明来说,谁的名在前并不重要,他在意的是如何把这个项目做下去。“我一直以来有一个愿望,就是通过体育锻炼为推动青少年的健康成长做一些事情。”姚明说,“中国有成千上万的篮球爱好者,他们对篮球充满了热情,并渴望专业化的篮球训练。我期待NBA姚明学校能够成为中国青少年信赖的篮球培训机构,也希望通过与NBA合作,继续履行我们双方对于青少年发展的共同承诺”。 早在退役之时,姚明就表示离开球场并不代表离开篮球。姚明想得很明白,自己的篮球学校并不是为了培养职业运动员,更不可能在近期培养出NBA人才,让16岁以下的孩子爱上篮球,才是姚明的初衷。除了现在的五棵松,姚明还在东边的红领巾桥附近选好了第二个办学地址,再接下来是往其他城市走,上海、广州、深圳……包括二、三线城市,覆盖更多的地区。
BQ:第一期NBA姚明篮球学校结业了,有没有不满意或者特别满意的地方?
Y:我满意没用啊,要看家长满意不满意。你看我们第二期要做夏季训练营,就是因为有一些基础,我们做了家长调研,感觉我们这个训练营是有一些科学之处的,所以我们有动力继续做。
BQ:有没有发现一些特别好的“苗子”?
Y:确实有那么一两个,不过我们目标不是放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目标不是培养某一个往职业化方向发展的运动员,更多的是让孩子们在篮球里面可以得到什么,更多的是篮球意识上的,我指的篮球意识不是专业篮球那种的,是类似于待人接物、团结协作等等。家长可能有时候会送孩子去学音乐、学舞蹈、学书法……这些都是对孩子素质上的培养,但是有时候家长把孩子送去练体育,就是让孩子强身健体,或者说放学了孩子有地方放着不至于闯祸,体育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停留在肢体的锻炼,但其实体育对孩子的成熟度、控制力非常好,能给孩子更大空间的自由发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篮球更像是集体舞吧,而且这种集体舞不是5个人做同一个动作,而是5个人分别做不同的动作,组合起来,既讲求团队,又重视个人,考验的是孩子的那种判断力、控制力,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应该做或者不应该做。不过话说回来,在第一期中我还真看到了一两个有潜质的。
BQ:能不能具体说说这两个是什么样的孩子?
Y:那我就不方便说了,我怕说了就又偏离主题了。在中国我们从来不差对人才的关注,关注太多了反而不好,我们要做更不一样的东西。
BQ:你会亲自给孩子们上课吗?
Y:我们对上课老师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恐怕我都不够格,因为是要专业培养的,不是所有职业运动员都能成为一个好教练,这种事情数不胜数。
BQ:你将来有没有可能去做一个好教练呢?
Y:我的特长不在这儿,我很明确。我只能做业余的教练,我有很多局限性。但是我愿意去看一看怎么样能成为一个好教练,去制定这样的标准。
BQ:你是否认为中国职业篮球的未来会在校园?
Y:我觉得应该去掉职业这两个字。我们先不要像产品流水线一样划分得这样细,我们应该有更多样的选择。我们的教学模式希望可以深入到学校里面去,让学生把体育作为一种教育辅助手段,我们注重的是素质的培养而不是篮球专业水平的提升——当然,篮球专业水平的提升是自然而然就可以达到的效果。我认为中国目前篮球人才金字塔结构是失重的,底盘不稳,我想把底盘更夯实一些。
BQ:通过开办NBA姚明学校你自己的收获是什么?
Y:如果说有什么收获,那也许是我更加发现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篮球普及不仅是一种体育运动带给你更好的体魄,更重要的是我们希望给大家积极的态度投入到生活和工作当中去,态度决定一切,真正想改变的是态度。
聊商业:刘强东说自己是屌丝,我敢说自己聪明吗?
上海交大距离姚明的家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姚明说自己为了避开上下班的交通高峰,通常在上课期间早上6点就从家里出门了,然后会带上妻子为他做的午餐,在学校里和师生一起度过一天,他并没有住在学校的宿舍,因为那里没有适合他的床。谈到选择到大学读书的原因,姚明曾表示自己是为了遵守当初对父母的一个承诺:“在我17岁签约上海队的时候,我就向父母保证过,会在篮球职业生涯结束之后,前往大学进行深造。”
姚明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得井井有条。他的商业头脑一直被人称道,除了广告代言收入不菲,他的投资遍及健身、餐饮、红酒、音乐、体育等多个领域。从NBA退役之后第二年,姚明便成为上海男篮的老板。脚伤未愈的他拄着拐杖督战,前三场比赛共吸引了15500人来到现场观战。就身家来说,姚明在CBA这些大老板中是最穷的,但他的光芒无人能及。而出于对红酒的浓厚兴趣,2011年姚明的纳帕谷酒业公司正式成立。红酒生产所在地纳帕谷,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市,以生产高档品牌红酒闻名,其产品在中国内地很少见到。姚明红酒公司发布的首款干红葡萄酒——2009纳帕谷赤霞珠干红葡萄酒,第一次在中国拍卖活动亮相,起拍价为60000元人民币。
姚明很精明,在职业篮球生涯晚期,他的角色早早从球场过渡到商场。昔日拥有球场上的辉煌,人们不难相信,假以时日,他能在商场上复制同样的精彩。
BQ:你的身份很多重,怎么平衡这些身份?
Y:这个问题我回答了很多次,但是每次回答后我都觉得很敷衍。这次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东西没办法平衡。有事情就要马上做,有时候移动办公,办着办着办到家里去了,这时候你说是做事呢还是做父亲呢?没有办法完全去分开,都是合在一起的。
BQ:对你来说哪个身份最重要?
Y:难以取舍。家庭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但是你能说“基金会”不重要吗?这个问题就相当于问老婆和妈掉水里先救谁一样,对我来说都得救。
BQ:你的商业头脑一直被津津乐道,你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的商人吗?
Y:刘强东的京东不是在美国上市了嘛,市值60亿美金,然后他自己说自己是屌丝;那你说他一个身家60亿美金的人都说自己是屌丝,我再说自己聪明合适吗?哈哈!我是开玩笑啊!其实我们做事都不是一个人做的,你看到的这些成绩绝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而是一个团队。
BQ:你现在还有没有一直没有实现但是还想实现的梦想? Y:有,就是“体教结合”,让学校重视到体育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我们做基金会、学校这些都是希望为中国的教育出份力。教育是人的教育而不是某一项技能的教育。
聊家庭:女儿出生后,成了家里的“二等公民”
相比于篮球和生意,女儿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2010年5月21日,姚明和叶莉的女儿在休斯敦当地医院出生。次年4月,姚明在上海公布了女儿的名字:姚沁蕾。这个颇具中国古典特色的名字,立刻被所有球迷大加赞誉,只是,它的创造者却不是姚明本人。“不是我取的,其实我也给她取过一个名字,不过被家里所有人都否决了。”对于初见爱女时的场景,姚明记忆清晰。“7斤2两,这个绝对不会忘。”第一次看到爱女时,姚明差点就昏过去了,坚持了很久才没有丢这个脸。
此后每每提起女儿,姚明便是一脸幸福状:“一笑爸爸就过来了,一哭爸爸可就没有办法,只能妈妈上了。”带着妻儿出现在公众场合的姚明,也都是一副慈父相。
小沁蕾如今正在上海跟着姚明的父母一起生活,所念的是一所双语幼儿园。对于女儿小沁蕾,姚明曾经笑言,“她出生之后,我觉得自己在家里变成二等公民,家中地位急速下降”。至于这个改变,姚明可是欣然接受。不过,由于事务繁忙,姚明陪伴女儿的时间少了许多。人在外地思念女儿之时,姚明便会翻开手机看看里面的照片。而在小沁蕾才3岁的时候,姚明就已经开始操心女儿的终身大事了:“她之后肯定能长得很高,因为我和她妈个子都很高。不过我可不希望她太高啊,要不长大怎么找对象啊?”瞧瞧,这才是真正的“国民岳父”啊。
BQ:会培养小沁蕾打篮球吗?
Y:我会让她做自己想做的。要是她喜欢篮球,没问题,我会给她一些建议。不然,做什么都好。
BQ:女儿会看NBA比赛吗?她有喜欢的球员吗?
Y:她还没有这种意向呢。
BQ:她看过你打比赛吗?
Y:不看,她连NBA直播都不看怎么会看录播呢。
BQ:除了收藏红酒,还有什么兴趣爱好?
Y:收藏照片算吗?家庭照片。老婆的、女儿的……没事儿就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