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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对武威藏西夏文《五更转》进行了全文译释，并与敦煌文献中的《五更转》和俄藏西夏文《五更转》作了比较，指出流行于唐五代时期的敦煌五更转和西夏五更转，在形式和内容上存在差异。西夏文《五更转》是西夏少数民族在唐五代敦煌民间文学的基础上，用自己的语言文字编创的西夏民间文学作品。
关键词：西夏；敦煌；五更转
中图分类号：G256.1；I22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3）05-0077-05
Textual Research of Tangut Wugeng Song Kept in Wuwei
LIANG Jihong
（Wuwei Museum， Wuwei， Gansu 733000）
Abstract： This paper presents a complete interpretation of Tangut Wugeng Song kept in Wuwei， compares it with the Dunhuang version among Dunhuang documents and the Tangut version kept in Russia， and demonstrates that the Dunhuang version of Wugeng Song popular in the Tang Dynasty and the Five Dynasties is different from Tangut Wugeng Song in both form and contents. Tangut Wugeng Song was a Tangut folk literature work created in the Tangut language on the basis of Dunhuang folk literature of the Tang dynasty and the Five Dynasties.
Keywords： Western Xia； Dunhuang； Wugeng Song
（Translated by WANG Pingxian）
收稿日期：2012-08-19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特别委托项目“西夏文献文物研究”子课题“武威出土西夏文献研究”（11@ZH001）
作者简介：梁继红（1967- ），女，甘肃省武威市人，武威市博物馆文博副研究馆员，主要从事西夏学研究。
五更转是以五更分时进行歌唱的一种歌咏辞体，因其以五更为序而作，故称为五更转。武威藏西夏文《五更转》在1987年于武威新华乡亥母洞石窟遗址出土，现藏武威市博物馆。2005年《中国藏西夏文献》卷16刊布[1]，编号为G31·031【6733】。文献本无题名，因内容从“一更夜……”叙述至“五更夜……”，类似唐五代时期的敦煌汉文曲子词五更转，故被西夏学专家史金波先生定名为五更转。
西夏文《五更转》，在国内外极为罕见，目前仅知在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收藏一件，该文献在1909年于内蒙古额济纳旗的黑水城遗址出土，文献照片刊布在《俄藏黑水城文献》第10册中[2]，文献编号为инв.№7987，聂鸿音先生曾作过考释研究[3]。在国内收藏中，武威藏本尚属唯一一件。
本文拟对武威藏西夏文《五更转》进行释读，并将其与敦煌汉文写本《五更转》、回鹘文《五更转》和俄藏西夏文《五更转》进行比较，明确武威藏五更转的写作年代，并借以探讨唐五代时期五更转和西夏五更转之间的关系。不妥之处，敬请方家指正。
一 文献释读
武威出土的西夏文《五更转》为写本，单页，土黄色麻纸，高18厘米，宽32厘米，共存文字16行，满行14字。文献首尾俱全，结尾还书文献持有者的姓名。以下是对武威藏西夏文《五更转》的释读，由于文献书写较为潦草，中间也存在错字和漏字现象。本文在释读时采取录文、对译、意译的顺序，对个别词句也作了必要的注释，录入文献时，改变了文献书写格式并对文献作了断句。对原文献中意义明显的漏字或错字，根据上下文意思进行添加和修正，并以【】标识，对无法释读的字，用□标识。
西夏文录文：
睘挨【禥】，絧廊筟籱仕。拓腟废監蚚，艱级皺嫉城。礠秊斌，絧落奉皢□甸堡，紻蘦絧落薋稯籃。
睘舉禥，稊嫉跋篟砽。戊揉蜌癐纴，絧篎般篟搓。蘦膼聁，融揉繗絧帛扼坎，蘦絧蘪矂婚蔰籃。
睘戊禥，祘诀埠祅档。菞磪硉贴恐，綆措繃奢蓪。絪哄截，竃落猴脧聁帛膖，蘦絧熙蟨盙点籃。
睘【淮】禥，穉膖綀版癏。板桅緸哄籃，聁搓持碽肒。蹦艩嫉，科絸絧蘞笍臀哗，蘦佬吵吵斌籃癿。
睘氦禥，竃絧六尿吸。绢呛谴属籃，蟅蛜紏吸镜。桥猜索，葾嘿弛魏蘦皆哗，蘦絧癐袭挎笍籿。
蘦臶荒紗算硨碠蔾紽鞘斗焦皺肒籋。
汉文对译：
夜一更，至心等持做。宝座过殊胜，显榻上坐时。诸事观，心乃狂遇□象如，过此心者降伏可。
夜二更，暂坐寒不觉。三界观皆妄，心外境不有。此物觉，世界耽心何险要，此心独有守护当。
夜三更，休息少游形。大狮子形象，右被左服卧。急起思，身乃高卧情何行，此心烦种抚慰当。
夜四更，空行人呼起。唤瑜伽起可，有情饶益做。跏趺坐，内外心寻可得无，此理深深查可见。
夜五更，身心嬉闹以。定斗施做当，众生苦方救。天帝释，净梵等亦此思无，此心皆中获得难。
此本主人韦勒般若华引集上做。
汉文意译：
一更夜，至心①做等持②。殊胜过宝座，榻上坐时显。观诸事，心中迷乱如□象，此心一过可降伏③。 二更夜，暂坐不觉寒。尽观三界妄，心外境可失。觉此物，耽心世界何险要，惟独此心当护持。
三更夜，稍许止息间。形象大狮子，被服左右眠。急起思，身之高卧无觉悟④，抚慰烦乱此心田。
四更夜，空行⑤始呼人。唤起瑜伽母⑥，饶益众有情。跏趺坐，内外寻心不可得，细细察见此理深。
五更夜，身心俱翻腾。禅定与相斗，方救众生苦。天帝释⑦，净梵等亦无此想，其中此心最难成。
此本主人韦勒般若华⑧所作编纂。
二 武威藏西夏文《五更转》的创作年代
截至目前，存世的西夏文五更转作品只有俄藏和武威藏这两个文本，俄藏西夏文《五更转》中仅保存了两首不太完整的词曲，内容是描述男女恋情。关于俄藏文本的创作年代，聂鸿音先生在其《西夏文五更转残叶考》一文中，通过与敦煌五更转的比较，又从西夏文五更转中独特的语法习惯以及押韵现象等角度入手，探讨了它与敦煌五更转之间的差异，谨慎地判断该西夏文《五更转》当是西夏时期原创的民间文学作品。为了方便比较和研究，特转录聂先生俄藏西夏文《五更转》的汉译文：
第一曲：“三更高楼床上坐，□□□□□□□□□。试问欢情天乐奏，此时□□□而拜锦衣。四更□狂并头眠，玉体相拥□□□天明。少年情爱倦思深，同在长寿死亦不肯分。五更睡醒天星隐，东望明□交欢缓起身。回亦泪□问归期，谓汝务要速请再回程。”
第二曲：“楼上掌灯入一更，独自绫锦毡上坐，心头烦闷无止息。叹胜长□，似见伊人思念我，问□未能安。些许五成入二更，独自绫锦毡上坐，心头烦闷无止息……”
俄藏西夏文《五更转》，第一首的句式结构是有规律的七言九言的不断重复，第二首则毫无规律可言。武威西夏文《五更转》是保存非常完整的五首表现宗教题材的曲子词。与俄藏作品相比，除了内容和句式结构不同外，在表现手法上，俄藏作品语言直白、通俗且口语化，这一点与敦煌五更转更接近。武威藏品在写作手法上更讲究语言的书面化，用词讲究而且多使用专业术语，作品的文学和宗教色彩很浓。限于水平，本人无法分析和判断该歌词是否存在押韵，但是该文献的末尾，有一行落款，其文是“此本主人韦勒般若华所作编纂”。“韦勒般若华”是一个典型的西夏党项族人的姓名，从这一行重要的落款内容分析，武威西夏文《五更转》，也当是西夏时期创作的民间文学作品。
三 武威藏西夏文《五更转》与敦煌
五更转之异同
敦煌五更转是唐五代时期流行于敦煌地区的民间俗曲，在敦煌藏经洞发现的汉文写本文献中占有很大的数量，任半塘先生将写卷中篇章结构相似且都是一更至五更的歌咏，统称为五更转，并整理为12套共74首，收录在《敦煌歌辞总编》中[4]。
汉文敦煌五更转中，有5套共30首写佛教打坐参禅修炼之事，如《南宗定邪正》、《南宗赞》、《无相》、《顿见境》、《假托禅师各转》；2套共20首是写悉达多太子捐弃尘世、入山成佛之事，如《太子入山修道赞》和《太子成佛》；《维摩托疾》1套共5首，是歌功颂德的作品；《警世》1套共2首，是写佛教教化世人“四大皆空”的宗教歌；《缘名利》1套7首，写闺中女子思念远在边关的丈夫，是典型的闺怨主题；《七夕相望》1套5首，写七夕之夜，女子向牵牛织女求取姻缘，依然是儿女情长的主题；《识字》1套5首，是写因不识字导致一事无成的悔恨之作。12套五更转作品中，以佛教内容为题材的作品共57首，占大多数。
汉文敦煌五更转词曲的句式结构也有相对固定的几种模式：
第一种，句式结构为一句三言、三句七言，简称为3777句式。如《识字》：“一更初，自恨长养枉生躯，耶娘小来不教授，如今争识文与书。”
第二种，句式结构为一句三言、三句七言、四句三言、两句七言，简称为3777333377句式。如《南宗定邪正》：“一更初，妄想真如不异居，迷则真如是妄想，悟则妄想是真如。念不起，更无余，见本性，等空虚。有作有求非解脱，无作无求是功夫。”
第三种句式结构，大体与第二种相同，为两句三言、三句七言、四句三言、两句七言，简称为33777333377句式。如《南宗赞》：“一更长，一更长，如来智慧化中藏，不知自身本是佛，无明障蔽自慌忙。了五蕴，体皆亡，灭六识，不相当。行住坐卧常作意，则知四大是佛堂。”
第四种，句式结构为两句五言、一句七言、一句三言，简称为5573句式。如《太子入山修道赞》：“一更夜月凉，东宫建道场，幡花伞盖月争光，烧宝香。”
第五种，其句式结构为四句七言，简称为7777句式。如《缘名利》：“一更初夜坐调琴，欲奏相思伤妾心，每恨狂夫薄行迹，一过抛人年月深。”
第六种，句式结构为一句七言、一句五言、一句七言、三句五言、一句七言、一句五言，简称75755575句式。如《七夕相望》：“一更每年七月七，此时受□日；在处敷座结交□，献供数千般。□晨达天暮，一心待织女；忽若今夜降凡间，乞取一交言。”
另外，敦煌还出土了6首回鹘文写本的五更转，其内容与敦煌汉文写本五更转相同，是描述太子成佛的内容。其句式结构以三言、七言和五言、七言为主，与汉文本既有相同之处，又有区别。德国的Peter zieme（次默）先生曾撰《回鹘文五更转》，对此进行专门的研究[5]，现摘录其中的一首，用作比较。
一更初，太子欲发坐寻思，奈知耶娘防守到，何时度得雪山川。
二更深，五百个力士昏睡沉，遮取黄羊及车匿，朱骏白马同一心。
三更半，太子腾空无人见，宫里传闻悉达无，耶娘肝肠寸寸断。
三更满四更，太子苦行万里香，一乐菩提修佛道，不羡人间做国王。
四更阑五更，合国众生然行道，忽见城头白马鬃，则知太子成佛了。
□□□□□，东方日出紫莲华，阿难迦叶□□坐，道人师子呼感化。
通过以上比较可以看出，武威西夏文《五更转》虽然只保存了一篇五首词曲，单从数量上来说，是无法与敦煌藏品相提并论的。但是即便如此，二者从内容到形式所表现出来的相同点和不同之处，仍然值得我们探究。 从内容上来说，武威和敦煌五更转都是以宣扬佛教内容为主要题材的歌咏之作。武威《五更转》描述的是佛教修行时一更至五更不同时间的不同心态，如：“一更夜，至心作等持，殊胜过宝座，榻上坐时显。观诸事，心中迷乱如香象，此心一过可降伏。”敦煌五更转中也有相似的内容，如《假托禅师各转》：“一更静坐观剎那，生灭妄想遍娑婆；客尘烦恼积成劫，成劫除劫转更多。”
与敦煌五更转不同的是，武威《五更转》中，大量使用诸如“空行母”、“瑜伽母”等藏传佛教词语，使词曲内容的藏传佛教色彩更加浓厚，如：“四更天，空行始呼人。唤起瑜伽母，饶益众有情。跏趺坐，内外寻心不可得，细细察见此理深。”比较而言，敦煌五更转内容中，宣扬“佛在心中，即心即佛”禅宗思想的色彩更加浓厚，如《顿见境》：“三更深，无生□□坐禅林；内外中间无处所，魔军自灭不来侵。莫作意，勿疑心，任自在，离思寻；般若本来无处所，作意何时悟法音。”
从形式上来说，二者都属于分时联章体歌词，从一更至五更，渐次递转歌咏；句子构成也以长短句为主，三言、五言、七言交替使用，每套词曲都遵循一定的规律。二者的不同之处在于，武威《五更转》的句式结构，是一句三言、三句五言、一句三言、两句七言，即3555377句式，这种句式结构，既没有脱离使用三言、五言、七言的模式，又完全不同于敦煌五更转句式构成。这一点，与敦煌回鹘文五更转却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应该说，回鹘与西夏两个少数民族的文学作品，在受到汉族传统文化深刻影响的同时，无论内容与形式，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分别具有了各自的民族特色。而回鹘和西夏两种民族文字的词曲五更转，也都是在敦煌汉文五更转基础上发展演变而形成的一种新的词曲句式结构。
从表现手法上来说，敦煌五更转所使用的语言更加浅显、直白，间或运用方言、俗语，带有一定的口语化色彩，更加通俗易懂。武威五更转则更讲究上下文之间的对仗工整，语言也更加书面化，遣词造句也更为娴熟得当，词义更加深奥，可以看出词作者已经具备了很高的文化水平和文学修养，虽然是民间佛教曲子词，但作品本身的文学色彩很浓，可以称作是民间词曲中的“阳春白雪”。
四 西夏五更转和敦煌五更转
之间的渊源关系
五更转是产生于我国民间的一种曲体，最早的记载是南朝（陈）伏知道所作的《从军五更转》，它的内容是描述戍守边城的将士夜里击着刁斗、踏寻烽燧的情景，风格悲壮苍凉，有边塞诗的特色[6]。如：“一更刁斗鸣，校尉逴连城。遥闻射雕骑，悬惮将军名。二更愁未央，高城寒夜长。试将弓学月，聊持剑比霜。三更夜警新，横吹独吟春。强听梅花落，误忆柳园人。四更星汉低，落月与云齐。依稀北风里，胡笳杂马嘶。五更催送筹，晓色映山头。城乌初起堞，更人悄下楼。”[7]
唐五代时期，这种在民间广为流行的五更曲体更加盛行，只是词曲的句子结构发生了变化，已经由南北朝时期的格律诗发展为长短句兼备的词曲。唐五代时期流行的五更转，只在敦煌藏经洞出土了大量写本，大多数是关于宗教、闺怨和社会生活的，特别是宗教题材是主流。这是因为唐五代时期佛教兴盛的原因，佛教徒们利用在民间流行通俗的五更曲体，填入佛教故事进行传唱，以“寓教于乐”的方式，通过动听优美的音乐，在听觉上吸引民众，从心灵上打动听众，从而发生共鸣，借此达到宣扬佛教的目的。
五更转词曲于唐五代兴盛，一直到宋、元、明、清传唱不绝。它不仅影响到唐代大乐，而且对宋代曲子词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西夏是与宋同时期鼎足而立的少数民族政权，虽然居于偏远的西北地区，但是西夏历代统治者重视发展民族文化，创制文字、翻译典籍，通过借鉴和吸纳周边汉族及其他少数民族先进的技术和文化，来发展壮大本民族文化。西夏时期还重视本民族特色文化和文学艺术的编创，编辑整理民间谚语和诗歌等文学作品。内蒙古额济纳旗的黑水城遗址出土了大量的西夏文诗歌集。这些西夏诗歌作品，多为上下对仗的歌行体，每句六言、七言、八言、九言、十一言不等，叙事喻理，有褒有贬，具有很高的文学研究价值[8]。
西夏统治者还重视并大力发展佛教，因此流行于唐五代被广泛用于佛教传播的敦煌五更转曲体，不但被传承下来，而且进一步发展。从存世的两份西夏文五更转来看，歌辞题材都没有脱离宗教内容和世俗的男女恋情，有反映西部地区藏传佛教信仰的，也有反映西部地区民间生活习俗的。但是与敦煌五更转相比，无论是形式、内容还是表现手法，西夏五更转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最重要的是用于表达的文字载体也从汉文转变为西夏文。这种变化是在继承敦煌五更转词曲基础上，以西夏社会生活为素材，是具有西夏少数民族特色的再创作。
本文撰写过程中，在文献释读部分曾得到聂鸿音先生的热心指导，在此谨表示衷心感谢！
参考文献：
[1]史金波，陈育宁，主编.中国藏西夏文献：卷16[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敦煌文艺出版社，2005：515.
[2]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上海古籍出版社.俄藏黑水城文献：第10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327.
[3]聂鸿音.西夏文《五更转》残叶考[J].宁夏社会科学，2003（5）.
[4]任半塘，编著.敦煌歌辞总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5]次默.回鹘文五更转[C]//刘进宝，高田时雄，主编.转型期的敦煌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109-127.
[6]周丕显.敦煌俗曲分时联章歌体再议[J].敦煌学辑刊，1983，4：14-22.
[7]郭茂倩.乐府诗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9：491.
[8]史金波，著.西夏出版研究[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56.
① 至心（絧廊），字面意思是“心归”（归心），在佛经中多与汉文“至心”相当，即一心一意。
② 等持（筟籱），禅定。
③ 佛教认为大象和狮子的威力极大，可以降伏一切邪恶。
④ 佛教的八戒之一是“勿坐高广大床”。
⑤ 空行（穉膖），即藏传佛教的空行母，神名。
⑥ 瑜伽（桅緸），字面意思是“默有”，即藏传佛教的瑜祇母，神名。
⑦ 帝释（桥索），佛教的天神。
⑧ 该文献所有者的姓名，“韦勒”是党项族姓，“般若华”是名。
关键词：西夏；敦煌；五更转
中图分类号：G256.1；I22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3）05-0077-05
Textual Research of Tangut Wugeng Song Kept in Wuwei
LIANG Jihong
（Wuwei Museum， Wuwei， Gansu 733000）
Abstract： This paper presents a complete interpretation of Tangut Wugeng Song kept in Wuwei， compares it with the Dunhuang version among Dunhuang documents and the Tangut version kept in Russia， and demonstrates that the Dunhuang version of Wugeng Song popular in the Tang Dynasty and the Five Dynasties is different from Tangut Wugeng Song in both form and contents. Tangut Wugeng Song was a Tangut folk literature work created in the Tangut language on the basis of Dunhuang folk literature of the Tang dynasty and the Five Dynasties.
Keywords： Western Xia； Dunhuang； Wugeng Song
（Translated by WANG Pingxian）
收稿日期：2012-08-19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特别委托项目“西夏文献文物研究”子课题“武威出土西夏文献研究”（11@ZH001）
作者简介：梁继红（1967- ），女，甘肃省武威市人，武威市博物馆文博副研究馆员，主要从事西夏学研究。
五更转是以五更分时进行歌唱的一种歌咏辞体，因其以五更为序而作，故称为五更转。武威藏西夏文《五更转》在1987年于武威新华乡亥母洞石窟遗址出土，现藏武威市博物馆。2005年《中国藏西夏文献》卷16刊布[1]，编号为G31·031【6733】。文献本无题名，因内容从“一更夜……”叙述至“五更夜……”，类似唐五代时期的敦煌汉文曲子词五更转，故被西夏学专家史金波先生定名为五更转。
西夏文《五更转》，在国内外极为罕见，目前仅知在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收藏一件，该文献在1909年于内蒙古额济纳旗的黑水城遗址出土，文献照片刊布在《俄藏黑水城文献》第10册中[2]，文献编号为инв.№7987，聂鸿音先生曾作过考释研究[3]。在国内收藏中，武威藏本尚属唯一一件。
本文拟对武威藏西夏文《五更转》进行释读，并将其与敦煌汉文写本《五更转》、回鹘文《五更转》和俄藏西夏文《五更转》进行比较，明确武威藏五更转的写作年代，并借以探讨唐五代时期五更转和西夏五更转之间的关系。不妥之处，敬请方家指正。
一 文献释读
武威出土的西夏文《五更转》为写本，单页，土黄色麻纸，高18厘米，宽32厘米，共存文字16行，满行14字。文献首尾俱全，结尾还书文献持有者的姓名。以下是对武威藏西夏文《五更转》的释读，由于文献书写较为潦草，中间也存在错字和漏字现象。本文在释读时采取录文、对译、意译的顺序，对个别词句也作了必要的注释，录入文献时，改变了文献书写格式并对文献作了断句。对原文献中意义明显的漏字或错字，根据上下文意思进行添加和修正，并以【】标识，对无法释读的字，用□标识。
西夏文录文：
睘挨【禥】，絧廊筟籱仕。拓腟废監蚚，艱级皺嫉城。礠秊斌，絧落奉皢□甸堡，紻蘦絧落薋稯籃。
睘舉禥，稊嫉跋篟砽。戊揉蜌癐纴，絧篎般篟搓。蘦膼聁，融揉繗絧帛扼坎，蘦絧蘪矂婚蔰籃。
睘戊禥，祘诀埠祅档。菞磪硉贴恐，綆措繃奢蓪。絪哄截，竃落猴脧聁帛膖，蘦絧熙蟨盙点籃。
睘【淮】禥，穉膖綀版癏。板桅緸哄籃，聁搓持碽肒。蹦艩嫉，科絸絧蘞笍臀哗，蘦佬吵吵斌籃癿。
睘氦禥，竃絧六尿吸。绢呛谴属籃，蟅蛜紏吸镜。桥猜索，葾嘿弛魏蘦皆哗，蘦絧癐袭挎笍籿。
蘦臶荒紗算硨碠蔾紽鞘斗焦皺肒籋。
汉文对译：
夜一更，至心等持做。宝座过殊胜，显榻上坐时。诸事观，心乃狂遇□象如，过此心者降伏可。
夜二更，暂坐寒不觉。三界观皆妄，心外境不有。此物觉，世界耽心何险要，此心独有守护当。
夜三更，休息少游形。大狮子形象，右被左服卧。急起思，身乃高卧情何行，此心烦种抚慰当。
夜四更，空行人呼起。唤瑜伽起可，有情饶益做。跏趺坐，内外心寻可得无，此理深深查可见。
夜五更，身心嬉闹以。定斗施做当，众生苦方救。天帝释，净梵等亦此思无，此心皆中获得难。
此本主人韦勒般若华引集上做。
汉文意译：
一更夜，至心①做等持②。殊胜过宝座，榻上坐时显。观诸事，心中迷乱如□象，此心一过可降伏③。 二更夜，暂坐不觉寒。尽观三界妄，心外境可失。觉此物，耽心世界何险要，惟独此心当护持。
三更夜，稍许止息间。形象大狮子，被服左右眠。急起思，身之高卧无觉悟④，抚慰烦乱此心田。
四更夜，空行⑤始呼人。唤起瑜伽母⑥，饶益众有情。跏趺坐，内外寻心不可得，细细察见此理深。
五更夜，身心俱翻腾。禅定与相斗，方救众生苦。天帝释⑦，净梵等亦无此想，其中此心最难成。
此本主人韦勒般若华⑧所作编纂。
二 武威藏西夏文《五更转》的创作年代
截至目前，存世的西夏文五更转作品只有俄藏和武威藏这两个文本，俄藏西夏文《五更转》中仅保存了两首不太完整的词曲，内容是描述男女恋情。关于俄藏文本的创作年代，聂鸿音先生在其《西夏文五更转残叶考》一文中，通过与敦煌五更转的比较，又从西夏文五更转中独特的语法习惯以及押韵现象等角度入手，探讨了它与敦煌五更转之间的差异，谨慎地判断该西夏文《五更转》当是西夏时期原创的民间文学作品。为了方便比较和研究，特转录聂先生俄藏西夏文《五更转》的汉译文：
第一曲：“三更高楼床上坐，□□□□□□□□□。试问欢情天乐奏，此时□□□而拜锦衣。四更□狂并头眠，玉体相拥□□□天明。少年情爱倦思深，同在长寿死亦不肯分。五更睡醒天星隐，东望明□交欢缓起身。回亦泪□问归期，谓汝务要速请再回程。”
第二曲：“楼上掌灯入一更，独自绫锦毡上坐，心头烦闷无止息。叹胜长□，似见伊人思念我，问□未能安。些许五成入二更，独自绫锦毡上坐，心头烦闷无止息……”
俄藏西夏文《五更转》，第一首的句式结构是有规律的七言九言的不断重复，第二首则毫无规律可言。武威西夏文《五更转》是保存非常完整的五首表现宗教题材的曲子词。与俄藏作品相比，除了内容和句式结构不同外，在表现手法上，俄藏作品语言直白、通俗且口语化，这一点与敦煌五更转更接近。武威藏品在写作手法上更讲究语言的书面化，用词讲究而且多使用专业术语，作品的文学和宗教色彩很浓。限于水平，本人无法分析和判断该歌词是否存在押韵，但是该文献的末尾，有一行落款，其文是“此本主人韦勒般若华所作编纂”。“韦勒般若华”是一个典型的西夏党项族人的姓名，从这一行重要的落款内容分析，武威西夏文《五更转》，也当是西夏时期创作的民间文学作品。
三 武威藏西夏文《五更转》与敦煌
五更转之异同
敦煌五更转是唐五代时期流行于敦煌地区的民间俗曲，在敦煌藏经洞发现的汉文写本文献中占有很大的数量，任半塘先生将写卷中篇章结构相似且都是一更至五更的歌咏，统称为五更转，并整理为12套共74首，收录在《敦煌歌辞总编》中[4]。
汉文敦煌五更转中，有5套共30首写佛教打坐参禅修炼之事，如《南宗定邪正》、《南宗赞》、《无相》、《顿见境》、《假托禅师各转》；2套共20首是写悉达多太子捐弃尘世、入山成佛之事，如《太子入山修道赞》和《太子成佛》；《维摩托疾》1套共5首，是歌功颂德的作品；《警世》1套共2首，是写佛教教化世人“四大皆空”的宗教歌；《缘名利》1套7首，写闺中女子思念远在边关的丈夫，是典型的闺怨主题；《七夕相望》1套5首，写七夕之夜，女子向牵牛织女求取姻缘，依然是儿女情长的主题；《识字》1套5首，是写因不识字导致一事无成的悔恨之作。12套五更转作品中，以佛教内容为题材的作品共57首，占大多数。
汉文敦煌五更转词曲的句式结构也有相对固定的几种模式：
第一种，句式结构为一句三言、三句七言，简称为3777句式。如《识字》：“一更初，自恨长养枉生躯，耶娘小来不教授，如今争识文与书。”
第二种，句式结构为一句三言、三句七言、四句三言、两句七言，简称为3777333377句式。如《南宗定邪正》：“一更初，妄想真如不异居，迷则真如是妄想，悟则妄想是真如。念不起，更无余，见本性，等空虚。有作有求非解脱，无作无求是功夫。”
第三种句式结构，大体与第二种相同，为两句三言、三句七言、四句三言、两句七言，简称为33777333377句式。如《南宗赞》：“一更长，一更长，如来智慧化中藏，不知自身本是佛，无明障蔽自慌忙。了五蕴，体皆亡，灭六识，不相当。行住坐卧常作意，则知四大是佛堂。”
第四种，句式结构为两句五言、一句七言、一句三言，简称为5573句式。如《太子入山修道赞》：“一更夜月凉，东宫建道场，幡花伞盖月争光，烧宝香。”
第五种，其句式结构为四句七言，简称为7777句式。如《缘名利》：“一更初夜坐调琴，欲奏相思伤妾心，每恨狂夫薄行迹，一过抛人年月深。”
第六种，句式结构为一句七言、一句五言、一句七言、三句五言、一句七言、一句五言，简称75755575句式。如《七夕相望》：“一更每年七月七，此时受□日；在处敷座结交□，献供数千般。□晨达天暮，一心待织女；忽若今夜降凡间，乞取一交言。”
另外，敦煌还出土了6首回鹘文写本的五更转，其内容与敦煌汉文写本五更转相同，是描述太子成佛的内容。其句式结构以三言、七言和五言、七言为主，与汉文本既有相同之处，又有区别。德国的Peter zieme（次默）先生曾撰《回鹘文五更转》，对此进行专门的研究[5]，现摘录其中的一首，用作比较。
一更初，太子欲发坐寻思，奈知耶娘防守到，何时度得雪山川。
二更深，五百个力士昏睡沉，遮取黄羊及车匿，朱骏白马同一心。
三更半，太子腾空无人见，宫里传闻悉达无，耶娘肝肠寸寸断。
三更满四更，太子苦行万里香，一乐菩提修佛道，不羡人间做国王。
四更阑五更，合国众生然行道，忽见城头白马鬃，则知太子成佛了。
□□□□□，东方日出紫莲华，阿难迦叶□□坐，道人师子呼感化。
通过以上比较可以看出，武威西夏文《五更转》虽然只保存了一篇五首词曲，单从数量上来说，是无法与敦煌藏品相提并论的。但是即便如此，二者从内容到形式所表现出来的相同点和不同之处，仍然值得我们探究。 从内容上来说，武威和敦煌五更转都是以宣扬佛教内容为主要题材的歌咏之作。武威《五更转》描述的是佛教修行时一更至五更不同时间的不同心态，如：“一更夜，至心作等持，殊胜过宝座，榻上坐时显。观诸事，心中迷乱如香象，此心一过可降伏。”敦煌五更转中也有相似的内容，如《假托禅师各转》：“一更静坐观剎那，生灭妄想遍娑婆；客尘烦恼积成劫，成劫除劫转更多。”
与敦煌五更转不同的是，武威《五更转》中，大量使用诸如“空行母”、“瑜伽母”等藏传佛教词语，使词曲内容的藏传佛教色彩更加浓厚，如：“四更天，空行始呼人。唤起瑜伽母，饶益众有情。跏趺坐，内外寻心不可得，细细察见此理深。”比较而言，敦煌五更转内容中，宣扬“佛在心中，即心即佛”禅宗思想的色彩更加浓厚，如《顿见境》：“三更深，无生□□坐禅林；内外中间无处所，魔军自灭不来侵。莫作意，勿疑心，任自在，离思寻；般若本来无处所，作意何时悟法音。”
从形式上来说，二者都属于分时联章体歌词，从一更至五更，渐次递转歌咏；句子构成也以长短句为主，三言、五言、七言交替使用，每套词曲都遵循一定的规律。二者的不同之处在于，武威《五更转》的句式结构，是一句三言、三句五言、一句三言、两句七言，即3555377句式，这种句式结构，既没有脱离使用三言、五言、七言的模式，又完全不同于敦煌五更转句式构成。这一点，与敦煌回鹘文五更转却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应该说，回鹘与西夏两个少数民族的文学作品，在受到汉族传统文化深刻影响的同时，无论内容与形式，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分别具有了各自的民族特色。而回鹘和西夏两种民族文字的词曲五更转，也都是在敦煌汉文五更转基础上发展演变而形成的一种新的词曲句式结构。
从表现手法上来说，敦煌五更转所使用的语言更加浅显、直白，间或运用方言、俗语，带有一定的口语化色彩，更加通俗易懂。武威五更转则更讲究上下文之间的对仗工整，语言也更加书面化，遣词造句也更为娴熟得当，词义更加深奥，可以看出词作者已经具备了很高的文化水平和文学修养，虽然是民间佛教曲子词，但作品本身的文学色彩很浓，可以称作是民间词曲中的“阳春白雪”。
四 西夏五更转和敦煌五更转
之间的渊源关系
五更转是产生于我国民间的一种曲体，最早的记载是南朝（陈）伏知道所作的《从军五更转》，它的内容是描述戍守边城的将士夜里击着刁斗、踏寻烽燧的情景，风格悲壮苍凉，有边塞诗的特色[6]。如：“一更刁斗鸣，校尉逴连城。遥闻射雕骑，悬惮将军名。二更愁未央，高城寒夜长。试将弓学月，聊持剑比霜。三更夜警新，横吹独吟春。强听梅花落，误忆柳园人。四更星汉低，落月与云齐。依稀北风里，胡笳杂马嘶。五更催送筹，晓色映山头。城乌初起堞，更人悄下楼。”[7]
唐五代时期，这种在民间广为流行的五更曲体更加盛行，只是词曲的句子结构发生了变化，已经由南北朝时期的格律诗发展为长短句兼备的词曲。唐五代时期流行的五更转，只在敦煌藏经洞出土了大量写本，大多数是关于宗教、闺怨和社会生活的，特别是宗教题材是主流。这是因为唐五代时期佛教兴盛的原因，佛教徒们利用在民间流行通俗的五更曲体，填入佛教故事进行传唱，以“寓教于乐”的方式，通过动听优美的音乐，在听觉上吸引民众，从心灵上打动听众，从而发生共鸣，借此达到宣扬佛教的目的。
五更转词曲于唐五代兴盛，一直到宋、元、明、清传唱不绝。它不仅影响到唐代大乐，而且对宋代曲子词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西夏是与宋同时期鼎足而立的少数民族政权，虽然居于偏远的西北地区，但是西夏历代统治者重视发展民族文化，创制文字、翻译典籍，通过借鉴和吸纳周边汉族及其他少数民族先进的技术和文化，来发展壮大本民族文化。西夏时期还重视本民族特色文化和文学艺术的编创，编辑整理民间谚语和诗歌等文学作品。内蒙古额济纳旗的黑水城遗址出土了大量的西夏文诗歌集。这些西夏诗歌作品，多为上下对仗的歌行体，每句六言、七言、八言、九言、十一言不等，叙事喻理，有褒有贬，具有很高的文学研究价值[8]。
西夏统治者还重视并大力发展佛教，因此流行于唐五代被广泛用于佛教传播的敦煌五更转曲体，不但被传承下来，而且进一步发展。从存世的两份西夏文五更转来看，歌辞题材都没有脱离宗教内容和世俗的男女恋情，有反映西部地区藏传佛教信仰的，也有反映西部地区民间生活习俗的。但是与敦煌五更转相比，无论是形式、内容还是表现手法，西夏五更转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最重要的是用于表达的文字载体也从汉文转变为西夏文。这种变化是在继承敦煌五更转词曲基础上，以西夏社会生活为素材，是具有西夏少数民族特色的再创作。
本文撰写过程中，在文献释读部分曾得到聂鸿音先生的热心指导，在此谨表示衷心感谢！
参考文献：
[1]史金波，陈育宁，主编.中国藏西夏文献：卷16[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敦煌文艺出版社，2005：515.
[2]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上海古籍出版社.俄藏黑水城文献：第10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327.
[3]聂鸿音.西夏文《五更转》残叶考[J].宁夏社会科学，2003（5）.
[4]任半塘，编著.敦煌歌辞总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5]次默.回鹘文五更转[C]//刘进宝，高田时雄，主编.转型期的敦煌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109-127.
[6]周丕显.敦煌俗曲分时联章歌体再议[J].敦煌学辑刊，1983，4：14-22.
[7]郭茂倩.乐府诗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9：491.
[8]史金波，著.西夏出版研究[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56.
① 至心（絧廊），字面意思是“心归”（归心），在佛经中多与汉文“至心”相当，即一心一意。
② 等持（筟籱），禅定。
③ 佛教认为大象和狮子的威力极大，可以降伏一切邪恶。
④ 佛教的八戒之一是“勿坐高广大床”。
⑤ 空行（穉膖），即藏传佛教的空行母，神名。
⑥ 瑜伽（桅緸），字面意思是“默有”，即藏传佛教的瑜祇母，神名。
⑦ 帝释（桥索），佛教的天神。
⑧ 该文献所有者的姓名，“韦勒”是党项族姓，“般若华”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