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赎罪日战争后国际战略格局的新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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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赎罪日战争是一场具有转折意义的战争,它改变了阿以双方长期军事对峙的局面,使之开始认识到了和平的重要性,并愿意为双方的和平共处付出行动。埃以建交导致阿拉伯世界的分裂,美国调整了全面倒向以色列的中东战略。同时,这场战争导致了西方国家以及非洲的全面倒戈,致使以色列在国际上陷入空前的外交困境。
  关键词:赎罪日战争;埃以和谈;外交困境
  文章编号:978-7-5369-4434-3(2011)03-041-03
  
  以色列1948年建国之后,其与阿拉伯国家的关系就势同水火,不可逆转,双方之间大小摩擦不断。六五战争之前阿拉伯国家倾向于用消除以色列的做法从根本上解决双方之间的冲突,但是六五战争之后,历次的中东战争使得阿拉伯国家意识到这已经基本不可能了,要想双方之间和平发展,就必须取得谈判的筹码。
  在这种背景下,爆发了赎罪日战争。
  赎罪日战争即1973年10月6日爆发的第四次中东战争,因为10月6日这一天是犹太教的赎罪日,故又称之为赎罪日①战争,又因为恰逢伊斯兰教的斋月,还称之为斋月战争。赎罪日战争战争是一场复仇式的战争,埃及与叙利亚分别打算收复六五战争中被以色列占领的西奈半岛和戈兰高地,故埃、叙在战争开始之后就得到了40多个阿拉伯兄弟国家的支持和声援。阿拉伯世界空前一致的团结,出产石油的国家更是以石油为武器对国际社会施加压力。反观以色列方,错误的情报加仓促应战,以及自大的军事心理使得战争初期的前线战场频频失利。后来,由于美国的插手干预,叙利亚军队在戈兰高地节节失利,被迫宣布停火,致使以色列卷土重来,集中全力于埃及战线。在此情况下,联合国安理会通过338号决议,要求“立即就地停火”。阿拉伯国家未尽其功,被迫停战。
  赎罪日战争是双方历次交锋以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也使双方意识到战争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阿以争端。国际战略格局更是在战后发生了重大变化。
  一、埃以建交和阿拉伯世界的分裂
  “这场战争使以色列的外债高达100 多亿美元,1975 年军费开支占国民生产总值的32 % ,居世界第一”。②以色列国内经济严重受损人民生活困苦。据调查显示“四分之三的城市犹太人准备放弃在两次战争中占领的所有或几乎所有土地,以换取和平”。③人民反战情绪膨胀,以色列“现在就要和平”运动日益高涨。
  埃及作为阿拉伯世界当时最强大的国家,也是历次中东战争的主力国家。为了瓦解敌对阵营,也为了使强大的对手退出敌对势力,以色列政府决定改变对阿政策。在这种背景下,以色列向埃及总统萨达特传递了谋求和平的信息。
  埃以双方的政治、军事对峙局面并没有因为十月战争的结束而结束,故埃及仍需要庞大的军费开支。同时战争严重破坏了埃及国内的经济建设,使之迫切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另外,埃及总统萨达特早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前就表达了想和以色列和平共处的愿望。他在1971年会见美国《新闻周刊》编辑时第一次提出准备承认以色列。同年的2月,埃及向联合国提交的备忘录中也表示了想同以色列签订和平条约的愿望。再加上萨达特总统发动赎罪日战争的目的就是想通过一场战争来显示阿拉伯人的力量,打破美苏在中东问题上保持的“不战不和”的僵局,使得美国正视这一问题,迫使犹太人坐上谈判桌。
  于是双方在美国的斡旋之下,在1974年签订了军事脱离接触协议。协议规定以色列放弃部分占领土地,苏伊士运河对以色列民用船只开放。这一阶段的协议具有合约性质,标志着中东和平进程已启动。1977年11月9日,萨达特总统在议会中宣布:为了寻求和平,他准备去天涯海角,准备到以色列的议会中去。同年8月,以色列总理贝京也向萨达特转达过愿与之谈判的愿望。以色列外长达扬也通过摩洛哥国王向萨达特转达过相同的愿望。
  终于,和平成为共同的愿望。1977年萨达特访问以色列的耶路撒冷,两国开始直接谈判。在美国的撮合下,长达两年的谈判之后,1978年9月16日开始,萨达特和贝京在戴维营会面,双方签署了一系列纲要性文件,统称“戴维营协议”,正式开始中东和平进程。1979年3月,萨达特和贝京在白宫签署了埃以和平条约,宣布结束战争状态,以色列将归还埃及全部被占领土,实现两国关系正常化。1980年2月15日,埃以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
  以色列和叙利亚的谈判就要曲折的多,双方就地停火之后仍然处于犬牙交错的对峙状态。为了使以色列与叙利亚尽快脱离军事接触,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奔走于耶路撒冷和大马士革之间,就双方战俘、撤军及和约问题来回穿梭达13次之多,最终于1974年5月31日达成脱离军事接触协议。在萨达特访问以色列的前夕,叙利亚、利比亚、阿尔及利亚、伊拉克、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和巴解组织在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举行紧急磋商,宣布成立拒绝和以色列进行任何妥协的“阿拉伯坚定与抵抗阵线”(亦称“拒绝阵线”)。“戴维营协议”签订之后,拒绝阵线谴责美国破坏阿拉伯团结的阴谋。埃以和平条约签订之后,阿拉伯国家联盟外交部长和经济部长会议当即通过了对埃及的集体制裁,会后17个阿拉伯国家与埃及断交,叙利亚也与埃及断交。至此之后,叙利亚成为了抗击以色列的前线最强大的国家。
  赎罪日战争对阿拉伯国家的思想冲击无疑是巨大的,他们开始认识到承认以色列的存在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现实。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约旦的侯赛因国王开始与以色列不定期的进行秘密接触,就淡水资源、亚喀巴湾航运等问题开始进行磋商。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以色列人也看到,强硬的军事行为并不能绝对的保障以色列的安全,反而会使以色列陷入孤立无缘的境地。
  二、美国中东战略的新调整
  在赎罪日战争中,美国对以色列的援助为以色列扭转战争局面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虽然美国在战争中是全力营救以色列的,但是在战争伊始,美国处于对自己在中东既得利益——在阿拉伯世界所获利益的维护,持观望的态度。尼克松在其回忆录中写道,1973年10月6日的上午,以色列总理果尔达•梅厄就报告了叙利亚和埃及准备两面夹击以色列,但是美国仍然想从以、阿、苏三方入手“看看战争是否可以制止”,但是显然为时已晚。美国方面认为,如果发生战争,双方都不可能占据战争的绝对优势,这时美国介入就可以使之停火。
  美国的这一态度使得以色列在战场上陷入困境。人员的大量伤亡,装备的落后,弹药的枯竭使得以色列焦头烂额。以色列总理梅厄“不分昼夜”的给华盛顿打电话要求援助。并且以色列的高级官员也在纷纷猜测美国的心思,摩西•达扬,以色列当时的国防部长在自传中写道:“是谁发动了战争?情况很严重吗?也许是以色列在小题大做?同时他们(美国)还以为——而我们驻华盛顿的代表根据以色列国内的指示还加强了这种想法——我们在几天内就会打败阿拉伯军队”。他认为美国不相信他们艰难的处境,必须让华盛顿了解到这场战争的真实情况,改变美国对他们要求武器的这种冷淡反映。于是,以色列采取了一条迂回的救国路线,向美国国会议员和犹太人集团求救。
  美国和以色列的关系从六五战争之后就进入了蜜月期,美国为何还会对以色列的求救声反应冷淡呢?这得从三个方面分析。首先是苏联因素。由于美苏冷战,美国对以色列所才采取的救援措施直接影响苏联态度,美国不想进一步激化两国矛盾引起对抗;其次是不想无缘无故得罪阿拉伯人,尤其是埃及。美国与埃及在战争之前开始接触,双边关系开始有所缓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美国的国家利益,也是石油商们考虑的比较重要的一个因素。当然,不管是以色列还是阿拉伯世界,美国都不想放弃已经得到的利益,所以想在他们双方陷入胶着状态介入可以使之停火。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美国在战争开始三天后面对以色列鬼怪式飞机的大量要求,只同意提供两架鬼怪式飞机。但是在得知苏联向叙利亚和埃及提供大规模空运的武器和军需品之后,美国也加大了对以色列的援助。在战争的最初十二天里,美国向以色列提供了8亿多美元的军用物资,甚至还把自己部队没有使用的M-60型坦克运交以色列,并在以色列扭转战局之后,仍向以提供巨额援助。10月19日,尼克松总统向国会提交了“紧急安全援助”建议,这一新建议是向以色列提供22亿美元以履行美国保证以色列安全的义务,并在次日获国会批准。
  美国最后的全力援助并没有让以色列满意,反而使之认为美国对以色列安全的保障并不是十分可靠的,以色列今后在武器方面应该自力更生。“美国是我们唯一的朋友——问题就在这‘唯一’两个字上。”因此,赎罪日战争之后,以色列扩大了军火工业的生产,加强了对武器的研制工作,在不少场合,即使是在美国官方的会谈中,以色列人表示了对美国中东政策的怀疑和某些不信任。
  赎罪日战争中阿拉伯国家拿起石油武器,对西方实行禁运,引起西方国家的恐慌,苏联也乘机向中东阿拉伯国家渗透。美国看到只有缓和了同阿拉伯国家之间的矛盾,才能遏制苏联对中东的渗透。因此,美国开始谋求阿以和解,推行同阿以双方发展友好关系的“双轨”中东政策。美国要求以色列同阿拉伯国家进行和谈并在领土上做出让步,以便配合美国遏制苏联扩张、拉拢阿拉伯国家的中东战略。以色列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不愿完全听从美国的安排,双方时有摩擦,基辛格的“穿梭外交”经常在以色列遭遇挫折,更甚者需要美国挥舞大棒才能解决问题。而以色列也知道,作为以色列的“唯一”朋友,以色列只有抓住了美国,才能保证在中东的军事优势。面对美国的战略调整的压力,以色列强调自身对于美国的重要性,并不断做出密切美以关系的外交努力。戴维营和谈期间,当时的以色列总理贝京就对当时的美国总统卡特说,必须要有两个协议,“最重要的是美国和以色列之间的协议,另一个是以色列与埃及之间的协议。最重要的协议必须先签订”。④戴维营会谈后,以色列对此种目标的追求变得愈加强烈。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阿富汗战争爆发之后。
  三、以色列陷入空前的外交困境
  赎罪日战争爆发之后,以色列几乎陷入了外交困境。首先是以美国马首是瞻的西欧国家在战争爆发之后,为了保证石油的供给,多数选择中立政策,法国外长米歇尔•若贝尔指责基辛格“一方面以欧洲利益为代价谋求美苏缓和,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一方面却向中东运送成千上万的军备物资”。⑤欧共体继法国之后的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等9国以及日本等相继修改各自的中东政策。他们不仅不对以色列提供援助,甚至于不让美国的援助物资使用自己的机场和港口。“西德总理维利•勃兰特是一个社会党人,他和我们的总理是老朋友,可是以他为首的西德政府也在美驻德基地港口向以色列运送武器的问题上设置障碍”,“大不列颠通知我们,他们即将停止运出我们已经买好的坦克弹药”,西欧国家出于各自国家利益的考虑,都站在了阿拉伯一方,认为阿拉伯国家收复失地的战争是正义的行为。尽管在西欧各国的民意调查显示,多数民众是偏偏向以色列的,认为埃叙向以色列发动战争是侵略行为。
  1973年以前,几乎所有的非洲国家都和以色列建立了外交关系。以色列与非洲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外交关系。在赎罪日战争爆发后双方关系降到了最低点。战争爆发前后,应非同组织的决议有29个国家与以色列断交。只有南非在赎罪日战争期间给以色列提供了可观的经济、军事援助。
  在联合国当中,以色列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赎罪日战争之后,应阿拉伯国家的要求,1974年11月联合国正是接纳巴解组织为观察员。1975年11月10日,联大通过了3379号决议,即谴责“犹太复国主义是一种形式的种族主义和种族歧视”。⑥此决议令很多以色列人感到沮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以色列对联合国采取了不信任、不合作的态度。
  赎罪日战争绝不是埃、叙、以三国之战,全世界的主要国家都直接或间接,主动或被动的卷入其中或表明立场。以色列在被国际社会空前孤立的同时,却叩开了阿拉伯世界最大的国家埃及的大门,致使阿拉伯世界内部分裂,开创了阿以和平进程的新局面。美国也根据自己的国家利益,对其中东政策进行了重大调整,开始了同以色列和阿拉伯世界双方发展友好关系的新时代。
  注释:
  ①赎罪日(Yom Kippur)是犹太人一年中最重要的圣日,犹太人在一天中必须彻底斋戒,停止所有工作,聚集在会堂内祈祷上帝赦免他们在过去的一年中所犯的罪过。
  ②③卢少志著.十月战争对埃以关系和美欧中东政策的影响[J].内蒙古民族师范学报,2000,26(1).
  ④庄建青著.以色列政党制度及其对外政策的影响[D].青岛:青岛大学, 2009.
  ⑤孙德刚著.第四次中东战争与美国政府的危机管理[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 2009,(1).
  ⑥该决议最终于1991年正式废除。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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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杨曼苏著.以色列——谜一般的国家[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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