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疯”亲情套牢海归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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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归厅官一边为亲友谋利,一边自以为是地签假协议索取报酬。机关算尽,最终却难逃法网。
  
  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工学硕士、美国迈阿密大学工学院研究生——拥有如此背景的徐经武该算高智商了。但这个前安徽省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海归厅级官员在变化莫测的股市里照样马失前蹄,被套牢后露出了人性“软弱”的一面:接受小舅子贿赂180万元用于“救市”。为了名正言顺地拥有这笔巨款,他颇费心机。谁知提心吊胆过了六七年后,东窗事发,2008年7月14日徐经武被安徽省六安市中级法院以犯受贿罪判刑13年。
  
  海归助理近水楼台先捞月
  
  1985年12月,徐经武从清华大学研究生毕业后,进了国家计委社会发展司,工作不到一年半就升为副处长。1991年他到美国迈阿密大学工学院攻读土木工程专业研究生,妻子罗勇陪读。1995年他从美国回到安徽。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为了报效祖国和赡养父母”。从此,他一路官运亨通,历任安徽省电力开发总公司总经理助理、省计委社会发展处处长、省发展计划委员会助理巡视员、省经委副主任(副厅级)等职。
  2006年9月5日,徐经武被安徽省纪委叫去谈话。一见到纪检人员,他就面容失色,双腿打颤,还没问及他有无违法违纪行为,徐经武就主动交待了给妻子罗勇的堂弟罗林在承揽多项工程中帮忙,收受他180万元用于炒股的经过,以及收了其他人近9万元的事实。省纪委很快将徐经武涉嫌受贿一案移送给安徽省检察院立案侦查。刚满50岁的徐经武辉煌前程象跳水的股票,一天内崩盘,成为“垃圾股”被清除“官场板块”。
  这一震荡源起于一项工程。1995年4月,徐经武从美国回来,出任安徽省电力开发总公司(简称皖能公司)总经理助理,协助副总经理负责筹建皖能大厦工程工作。他将皖能大厦建设情况告知从事工程建设的罗林。罗林请求徐经武给予帮忙,并向徐允诺如能顺利承接该工程,会给他工程总造价5%的好处。徐经武答应帮忙,心里明白收“好处费”是违法的,就说,“不要说这么多,都是家里人不要说这个,以后我需要钱的时侯再找你。”徐经武与罗林商定隐瞒亲戚关系,由何某担任项目经理进行投标。虽然竞标报名早已结束,但作为牵头负责招投标的徐经武在公司里几番言语,就顺利地给罗林所在的中建七局二公司补报了名,还把招标的要求透露给罗林。他又极力向公司领导及基建工作人员推荐该公司,让基建办将中建七局二公司列入首选入围企业,要求基建办参加投票的人员给该公司投票。懂得“市场行情”的罗林请徐经武和何某拎着一个装有10万元的包送给总经理张绍仓。私下里,徐经武向张绍仓坦言,罗林是自己亲戚,会办事,信誉好。在开标过程中,总经理张绍仓带头给中建七局二公司打了最高分。在徐经武的操作下,罗林所在的中建七局二公司于1995年8月中标了皖能大厦工程。
  1996年初,徐经武升任省计委社会发展处处长。省属高校的事业发展规划、建设项目规划的立项与审批、资金分配等,需要经徐经武所在的社会发展处办理审批手续。徐经武在蚌埠医学院附属医院、安徽农业技术师范学院等7所高等院校的工程建设中,为小舅子罗林提供工程立项信息,在工程招投标过程中,向有关高校介绍、推荐罗林所在的中建七局二公司,同时还帮助小舅子催要工程款。
  在堂姐夫权力的恩泽下,罗林赚了盆满钵满,总表示要很好地感谢徐经武。徐经武说,都是亲戚,帮忙是应该的,又说即便接受感谢也只能是借或用的形式出现。他内心里想要又怕违法受惩处。徐经武矛盾着、犹豫着……
  
  自以为是的“鸵鸟政策”
  
  1999年,蛰伏已久的中国股市出现了所谓井喷式的5.19行情,“全民炒股”现象再次风靡。早已投身股市的徐经武把从美国挣来的辛苦钱、合法和不合法的收入、父母的积蓄全买了股票,还把自己唯一的居住房和父母的住房都抵押给银行,贷款后全部投入股市。随着股指的节节攀升,纸上财富的滚滚增加,徐经武得意洋洋,赢利后更是疯狂之极,就差点没说自己将成为“中国的巴菲特”了。
  看着股市行情很好,社会舆论更是扬言大牛市格局将持续,已经痴迷的徐经武很想再投入资金在股市中检验自己的能力。这时徐经武想到用罗林的钱来赚钱。1999年12月的一天,徐经武拨通了罗林的电话,“现在股市行情很好,我想多投入一点资金。”罗林马上心领神会,爽快地说先送姐夫50万元。
  面对这么一笔巨款,徐经武心情很复杂,既害怕违法,又觉得罗林赚钱和自己的支持分不开,拿一点不要紧。他对妻子说,“一定要有个合法的手续,不能直接要他的钱。”
  当时社会上流行投资人委托理财公司炒股,赚了分红,赔了投资人认赔的做法。徐经武于是口授协议,要求妻子起草《关于合资投资股票协议》,一式两份,要她去罗林那里取钱时一并把手续办了。
  1999年12月,罗勇分3次从罗林那里拿了50万元人民币,存入徐经武以其岳父姓名开设的股票账户。钱到账后,徐经武问妻子有没有和罗林办手续,罗勇说,“我弟说‘都是自家人,办什么协议,我送你点钱,还不相信我吗?’”徐经武坚决地说,“不行,这两天一定要办。”过了几天徐又追问,罗勇觉得罗林是自家弟弟,不会对别人说的,徐经武太谨慎了,就谎说协议办过了。
  2000年1月,上证指数、深成指数都急促上升,整个市场人气沸腾了。赚了不少钱的徐经武急需大资金赌一把,于是他又从罗林处要来100万元。
  当妻子罗勇告诉徐经武这款是转账到由他操作的其母亲的股票账户时,徐经武很紧张,说转账很容易被查出来的,要求妻子务必签个委托炒股协议。罗勇告诉他转账时已给罗林的妹妹(公司会计)打过条子了,没有必要再签什么协议。徐经武很不放心,说,“签了协议就是以后查到了也可以说是罗林的钱,我们是合作炒股。”罗勇则认为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就在这100万元入市后,徐经武买的股票开始下跌,后来越跌越凶。明知已被高位套牢,徐经武抱着侥幸心理,一直不愿“割肉”。2001年初,徐经武又从罗林手里拿来30万投入股市。他一直用“鸵鸟政策”,凡事都让妻子罗勇去办,以为这样可以逃脱责任。
  2001年6月以后,中国股市步入漫漫熊途。在刀光剑影的股市里博弈,徐经武和其他散民一样注定难逃败局。他又舍不得割肉,面对暴跌,茫然失措。
  
  签假协议规避风险
  
  2002年底,徐经武单位盛传他帮助小舅子揽工程赚大钱的事。罗勇想到罗林给了那么多钱,而徐经武一再要她与罗林签订合作炒股协议,她总觉得拿的是自己弟弟的钱,没必要签协议。可这时候,她心里也怕万一真的有人来查,事情就会败露。根据几年前徐经武口述的内容,参照股市中常见的委托炒股的方式,罗勇起草了3份委托书,在一个夜晚把罗林喊到家里来,对他说:“现在徐经武单位传得很厉害,说他帮你找工程,现在领导干部要主动申报财产,我家股市账户里还有不少钱,我们还是签个协议,万一哪天来查也好应付。”罗林看了一下3份协议书,内容大致是:由罗林出钱委托罗勇炒股,如有亏损全由罗林承担,增值在银行同期利率及以下的部分全部归罗林,赢利超出同期利率部分双方对半分成。罗林没多问也没说什么,就在委托书上签了字。签订委托书的时间则故意提前到了罗林分3次送钱给徐经武、由罗勇把款打入股市的日期。
  罗勇又告诉罗林,当时她拿钱的时候都给罗林的妹妹打了条子,那些条子放在罗林的公司里是个隐患,万一哪天有关组织来查会被发现的。罗林吃了一惊,没想到她拿钱的时候还会打条子。隔日,罗勇跑到罗林的公司里,叫妹妹从账本里找出那3张收条,撕得粉碎。
  被传言搅得心慌意乱的徐经武听妻子说手续都办好,可以放心了。从这以后,徐经武没再问起此事。接下来的几年不仅平安无事,徐经武反而官运亨通,2003年12月升任省发改委副厅级助理巡视员,2005年调任省经委副主任。
  不过该来的还是来了。2006年5月,徐经武的老上级——皖能公司总经理张绍仓被纪委“两规”(后被判无期徒刑)。2006年9月,组织通知徐经武第二天到纪委谈话。当晚,他向罗勇了解股市大账的进出,见到了2002年底补签的委托书,发现协议有不少漏洞,但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了。他对妻子说:“如果有人来查,就说180万是罗林委托你炒股,不要告诉别人我知道你向罗林借钱炒股和签协议的事。”可是,第二天,组织上要求他“完全向组织上交待”、“知道什么说什么”,在还没有问他个人问题时,心慌意乱的徐经武就坦白交待了收受罗林和其他人钱款的事。
  
  “最放心案犯”法庭翻供
  
  从1998年到2006年5月间,徐经武前后20多次收受9个单位的贿赂共计7.9万元、购物卡1万元。
  在检察机关侦查阶段,悔恨万分的徐经武多次表示要“力争做一个坦白从宽方面好的示例”,“力争做一个检察机关查办最为彻底、最放心的案犯之一”,“愿意尽全力、倾家荡产、四处借债、不惜任何方式尽力退赔、赎罪。”案发后,徐经武退出赃款69万余元。
  2007年12月6日,徐经武在六安市中级法院出庭受审时,对公诉机关指控他收受小舅子180万元巨款,徐经武坚决说完全不是事实,罗勇与罗林以合资的形式共同炒股是背着自己干的,他以前的有关供述是不真实的。
  但翻供归翻供,法院查明,至少有15人的证言证实,徐经武在皖能大厦招投标过程中,在罗林承建的7所高校工程的招投标及催要工程款过程中,利用职务之便为罗林谋取了利益。罗林在检察机关的多次陈述,均证实徐经武收受罗林180万元与为他谋取利益具有直接关系。大量证据足以证明徐经武对罗林所送的180万元的事实是清楚的,对其性质是明知的。徐经武为罗林谋利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在徐经武为罗林谋利之前或之后收受罗林的钱财,其本质均表现为权钱交易,不影响徐经武受贿事实的成立。一审法院判决徐经武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3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25万元。
  对这样的结局,徐经武做梦也想不到。
  编辑/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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