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关门事件”的深层动因美元的“角力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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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5日下午,全球三大评级机构之一的惠誉国际宣布,将美国加入负面评价观察名单。民主共和两党在债务问题上的争斗已经让全球对美元和美债的信心大打折扣。美元资产占全球外汇储备比重已从巅峰时的80%下降到62.2%,美元占全球的外汇交易比也下降到40%。
  2013年10月16日晚上,华盛顿国会山,一场“谁先眨眼”的游戏正在接近时间的极限。再过100分钟,10月17日的到来,将意味着美国错过提高债务上限的截止日期,出现债务违约。此时,共和民主两党还在争论不休。
  而在国会山外,人们已经开始在预测债务违约后的“多米诺骨牌”图景:首先是债务违约出现的当天,也就是10月17日,不能再借债的美国政府将入不敷出,当天税收67.5亿美元,但要支付109亿美元社保退休基金;紧接着是万圣节,事态也真的和这个节日一起变得毛骨悚然起来,一笔60亿美元债券利息将无法支付;到11月,美国将陷入一个真正的未知状态,美军可能无法支付军饷,依赖社保的老人可能将无法购买日常生活用品。
  终于,这场噩梦被及时终止,美国国会最终以285对144的票数通过了结束政府停摆和提高债务上限的议案。而奥巴马终于可以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说:“希望下一次不要拖到最后一天的晚上11点。”
  违约不是第一次
  有这么一个人,他经常到处去借钱,这个人也很有本事,他自己也会赚钱,所以每次赚钱后他总能定期把欠的钱还上,因此大家很愿意把钱借给他。也正因此,他的钱越借越多。突然有一天,这个人说:“对不起,我没办法还钱了。”于是,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说到这里,这个“人”的形象就很明显了,他就是美国。而这个故事就是债务违约危机的基本轮廓。
  事实上,直到10月16日时,全世界的心都悬着,因为没有人知道美国到底能不能还上欠款。如果一旦美国出现债务违约,那么世界经济将受到很大的影响。当然,直到最后一刻,民主共和两党最终达成一致,通过了提高债务上限的议案,这就避免了美国出现债务违约,也让关门停摆了两个星期的美国政府重新开张。人们这时候可能松了一口气,但是问题是不是就此解决了呢?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说:“避免债务违约只是暂时的缓和,选择在悬崖边跳舞的美国政治正走向一个危急时刻。”
  10月17日,迎来新一天阳光的奥巴马显得心情不错:“由于民主党人与负责任的共和党人的合作,17年来第一次政府停摆现在结束了,两百多年来的首次债务违约将不会发生。”然而美国历史学家希基却在德国《世界报》网站上直言不讳指出,两百多年来,美国事实上已经发生过两次债务违约。
  1814年8月,英国军队从切萨皮克湾登陆,占领华盛顿,并在国会大厦和总统府纵火。后来,美国人用白色涂料掩盖总统府火烧痕迹,白宫也因此得名。但财政部已被烧成一片废墟。第二年,美国虽然打退了英军,但已无力支付军饷,愤怒的美军冲击了白宫和国会。
  如果说1815年的违约还能归咎于外国,那么164年后的再次违约原因就与眼下极为类似了。1979年,民主共和两党也是以提高债务上限为依据,采取悬崖战术,导致1220亿美元短期国债延后一周清偿。不过当时财政部以电脑中安装的文字处理系统出了故障为由,把事情掩盖了过去。
  希基认为,1979年的债务违约损失近百亿美元,而按照标准普尔的估算,此次政府停摆的损失高达240亿美元。而更要命的是,这一次为解决危机而达成的妥协更是临时性的。根据国会通过的议案,政府将正常运作至2014年1月15日,提高债务上限至2014年2月7日。这就意味着,明年的2月7日,类似于这一次的扯皮嘴仗可能又将上演。而一些美国民众似乎“长记性”了,他们开始存钱,因为这个政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抽风”。
  但是债务违约并非是因为美国缺钱,而是受困于美国政治制度的设计。今年刚刚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哈佛大学教授罗伯特·席勒认为,美国国会正在走向极端化。而更有媒体指出,“美国的南北战争仍在继续”。在很多媒体看来,今天的美国南方已成为共和党的势力基地,而那些拒绝奥巴马医改,扩大低收入群体医疗补助的州与150年前竭力维护奴隶制的州出现惊人的重叠。
  “去美国化”的经济松动
  著名的日裔美籍学者弗朗西斯·福山在《华盛顿邮报》上撰文称,20世纪大部分时间里,美国的缔造者们为防止独裁而设计的政治制衡机制都运行良好,但随着政党意识形态两极化,权力分散的缺陷渐渐凸显,两党的僵局可能持续多年。对于美国来说,受到这种政治对决的拖累,美国在全球经济格局中的主导权也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近日,由12岁女孩艾莉森·古德演唱的网络神曲《中国菜》在美国一夜爆红。在YouTube网站,这支MV在24小时内点击率破200万。这支被专业乐评人士嘲笑为“愚蠢”的MV中充满了从炒面到熊猫等各种中国元素,但也满溢着对中国的偏见。而与这首歌相似的作品最近在美国层出不穷。有网友说,这类音乐作品凸显出美国人现在对中国的复杂心情:一方面兴趣在加大,同时误解和偏见依然很深。《华盛顿邮报》用一句话概括了这种心情:“我们让世界失望了,中国要取代我们了。”
  这句充满焦虑的话语至少前半句没有说错。10月15日下午,全球三大评级机构之一的惠誉国际宣布,将美国加入负面评价观察名单。民主共和两党在债务问题上的争斗已经让全球对美元和美债的信心大打折扣。美元资产占全球外汇储备比重已从巅峰时的80%下降到62.2%,美元占全球的外汇交易比也下降到40%。而在大半个世纪前,美国从英国手中接过世界霸权正是从美元崛起开始的。
  早在美国开始介入二战时,时任总统罗斯福就开始设计战后世界。罗斯福的蓝图靠三根支柱:第一根是道德支柱,内容就包含著名的四大自由学说;第二根就是联合国体系;第三根就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了美元作为全球基础货币的地位。
  直到20世纪60年代末,随着西德和日本在经济上的崛起,美国作为世界生产中心的地位开始动摇,加上越战的巨大花费,国际收支赤字巨大,美国再也无力将美元与黄金挂钩。1971年8月15日,尼克松政府全面放弃美元与黄金挂钩,布雷顿森林体系遭受重创。   黄金与美元的脱钩,削弱了美国的金融霸权,但没有从根本上动摇它。由于没有别的货币可以取代美元,无奈之下,世界经济体系中依然以美元为主要兑换货币。然而,进入21世纪后,随着一次又一次债务上限危机和政府停摆的折腾,美元的霸主地位越来越受到质疑。
  呼唤新的秩序
  “IPod一代”,这是与婴儿潮、垮掉一代等代际名词一样,被用来形容当下美国年轻人的一个词。这个称呼与苹果公司没有什么关系,IPOD是这么几个词的首字母:无保障(Insecure),有压力(Pressured),税负过重(Overtaxed),负债累累(Debt-ridden)。根据美国一家信用卡网站的调查,有将近四分之一的美国年轻人重新定义了自己的“美国梦”:没有负债。《基督教科学箴言报》则进一步引申,从负债的年轻人上升到负债的国家,于是不禁问道:负债累累的美国究竟还是否可以承担世界经济中心的责任?
  就在政府停摆期间,奥巴马提名了新的美联储主席——耶伦。这位美国历史上首位女主席与现任主席伯南克一样,也是量化宽松政策的支持者。作为全球最大债务国,美国颠覆了传统的债务规则。历史上,英国在一战后成为债务国,被美国逼着紧缩国内开支,导致经济萧条,帝国时代一去不返。而如今,面对庞大债务,美国非但不收缩,反而加大在军费方面的开支,同时用量化宽松,也就是间接增发钞票来稀释债务。
  除了量化宽松,美国还逐步退出其自二战后创立的自由秩序。目前,美国正在同时促成跨太平洋战略伙伴关系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IPP)的达成。这种与朋友达成小范围同盟,而非扮演广泛多边关系规则担保人的做法更有利于维护美国的利益。
  与此同时,美国也在寻求走出危机的根本之道。事实上,美国在传统工业和新兴高技术产业领域的优势仍然十分明显。10月18日,来自美国最大制造商通用电气的数据显示,公司订单数增长了19%;同一天,谷歌公司的股价上升13.8%,达到1000美元,创下历史新高。我们不难发现,美国的霸主地位和美元的强势效应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就会衰败。而衰落的可能性也只是存在于一种缓慢而渐变的过程之中。
  第114届广交会在10月14日开幕,此次广交会开幕不久就传来一条世界瞩目的新闻:这届广交会将试行以人民币折合美元的形式来公布成交额。据介绍,这是适应人民币被广泛采用的趋势,也是为了进一步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从这个案例来讲,绝对意义上的去美国化是不可能,但是相对意义上,将美元的地位调低,把篮子里的鸡蛋分开装,这又是一个趋势。
  十年以前,假如你在非美元国家挣钱,你的绝佳投资渠道就是把钱兑换成美元。然而现在就不一定了。股神巴菲特最近在接受采访时也表达了对这种局面的担忧:“如果美国让人失去信心,全世界将会出现巨大调整。”当然,在新的经济秩序出现之前,美元秩序靠惯性依然可以继续向前滑行,但这也意味着全世界在不远的未来依然还要忍受美国国内政治角力带来的经济上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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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硕士,原湖北省监利县棋盘乡党委书记,因上书朱镕基总理言:“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而成为“中国最著名的乡党委书记”,后辞职。曾任《中国改革》杂志农村版副主编,现为河北大学教授、香港慈善组织“乐施会”顾问,“三农”问题研究专家。  应“看世界大讲坛”邀请,李昌平教授于7月4日至6日在广东佛山、东莞、南海等地作精彩演讲。  李昌平博客:http://www.caogen.com/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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