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巴底，从甲居藏寨说起


　　丹巴，人尽皆知的“美人谷”。大凡去丹巴的游客都是慕 “美人谷”之名，往甲居藏寨和中路藏寨撷美。丹巴的甲居、中路藏寨可谓不负期望，美景如画，风情如诗，每每令游客流连忘返，归家以后魂牵梦系。《中国国家地理》评选的“中国最美乡村”——甲居、中路藏寨的“最美”之名可谓名符其实。
　　2003年6月，我第一次前往丹巴甲居藏寨。那时，通往甲居的旅游公路正在修建，进出甲居都很艰难。当我们的车翻越重重险隘，跨过条条沟谷，深入到崇山峻岭深处，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时，我仿佛忽然置身于一片世外桃源之境中。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村寨！与其说是眼前美景美得让人惊愕，不如说是这块现世所在所呈现出的梦境般的迷离让我顿时惊愕到失语。墨尔多神山的巨大山体横亘眼前，漫山遍野连绵着一簇簇艳丽民居，黑色、白色、红色外墙的藏房，就像它们身边的绿树黄花一样，是从土里生长出来的自然之物。藏房民居间隔着一丛丛绿树，延绵着一片片金黄色麦田，一条条小路把一个个藏族院落编织到一块儿，与身后的景观一起形成一幅天然画卷，一幅蓝天白云、山野、人家的天人合一画卷。
　　丹巴藏寨像一个魅惑巨大的梦境，我登时坠入梦境，不愿醒来，后来，抵挡不住诱惑的我，由一个旅游者转变为定居成都的人。而这也应验了张艺谋的那句话——“成都是一个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地方”。因为，只有居住在成都才可以经常到丹巴去，到川西高原去，打那以后，我每年至少要去一次丹巴。
　　巴底人美，那山那水更美


　　丹巴以美景知名，更因这里走出了许多位荣获选美大赛大奖的佳丽而蜚声康巴地区。但是，丹巴美女最多的村寨并非甲居和中路，而是巴底乡。历届丹巴选美比赛的获奖者绝大多数来自巴底乡。说来，巴底乡才是真真正正的美人谷。丹巴地区的选美历史悠久，早在大搞旅游开发之前，民间就有选美风俗。大概是丹巴的美女资源实在是太丰富了，所以丹巴就顺天应时地推出了若干种选美活动，作为民间娱乐的形式之一。丹巴选美的等级不是以冠军、亚军、季军称呼，而是用金花、银花、石榴花排名。我觉得这个创意非常好，各有千秋的美在想象中逐一摇曳生姿。为此，我也就有了“一定要去巴底看看”的念头。
　　某一年初秋，我对巴底美女的向往打动了另外几位摄影同好，遂决定一同前往。我们先到达丹巴甲居藏寨，再往金川方向继续行驶不到30公里，便见到了巴底乡的行政标牌。停车后，从几位藏族老乡口中得知，巴底乡有好几个村，最有特点的是邛山二村，不仅有美女，而且，该乡还保存着一座尚未完全崩塌的土司官寨。
　　我们的越野车从一沟口处上山，虽说仅有5公里，但山路极为险峻，越野车吃力地向上缓慢爬行。为了一睹邛山二村美女的芳容，我们抱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决心艰难上行……
　　汽车往上爬高了约200米，转过一个急弯，眼前之景恍若隔世，一幅绝世美景的天然图画在我们面前完美呈现：俯瞰脚下河谷，如同一条银色飘带，从天而降，蜿蜒行走，大渡河河谷两岸，高山夹峙，绿野如毯，河谷边，漫坡上，丹巴独有的多彩民居像盛开的花朵，肆意绽放，随处点缀，近处，无以计数的长长的经幡从山梁的坡顶一直挂到山脚，就像是给山体系上了洁白的哈达。
　　按捺着内心的激动，我们一阵狂拍，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继续上行，在抵达更高的山梁上时，我们见到了巴底乡的最高建筑——巴底土司官寨。
　　丹巴、金川和小金三地是乾隆征战大小金川的核心地带。大渡河河谷深入莽莽群山之中，地势险峻；此地海拔不到2000米，气候温和，非常适宜农牧业，物产丰饶，自元以来，多由独霸一方的土司管辖。清乾隆时期，乾隆推行改土归流，对金川地区发动若干次战争，用了近30年时间才最终征服当地几大土司。这一区域原有马尔康卓克基土司、金川沙罗奔土司、丹巴的巴底土司和小金的沃日土司。土司们当年为了防御外来入侵者，大修特修碉楼。据史料记载，仅丹巴就有三千多座碉楼。而我们从巴底土司官寨遗址的架构上，可以看出巴底土司官寨也兼具碉楼功能。


　　我们刚才俯瞰到的河谷正是我们千辛万苦要到达的地方——巴底乡邛山二村。这个地方与中路和甲居的不同之处在于，由于进入艰难，这里并不是外人频繁进入，需要购买门票的旅游观光点，而是一村老少共有的家园。我们也不是来参观的游人，而是到别人家里串门的客人。平整的土地，风格一致的藏式民居，挂满果实的树木，四野星散的马、牛、猪，整个乡村乡野味十足。也许是因为很少有外人进入，当地人见到我们都会停下手中的事，注视着我们，所有人的表情都不是戒备，而是热情、和善，走向任意一家门前，主人都会打手势请你到家中做客，视你为尊贵的客人，邀请你品尝藏家茶。
　　中午时分，我们发现一家民居环境优雅，树下还有可休息的木椅，于是便走进这家。主人非常好客，把我们请到楼上一处很大的平台，先是端来茶水，接着又捧出自家树上刚刚摘下的梨子。攀谈中，得知主人是邛山二村的村长，非常喜欢城里人来做客。他还渴望自己的村子也能像甲居那样有大批游客来旅游，而村民们可在自家搞藏家乐接待游客，获得经济收益。
　　我告诉他，这里环境不比甲居差，且更有特色，比如说，这里就有中路和甲居没有的巴底土司官寨。村里遍植果树，民居均为石片垒砌，还可俯瞰大渡河（在此处叫大金川河），资源没问题，只差交通。一旦修一条柏油路，保证会有客人来。村长还告诉我们，邛山二村海拔比丹巴高，夏天更为凉爽，由于三面环山四季没有大风，就是冬天也非常温和。我在想，丹巴已经属于藏区最为温暖的地方了，没想到巴底的气温比丹巴还要舒适。很多人以为四川藏区很冷，其实在丹巴、金川一带，由于海拔只有1600米到1900米之间，气候非常适合人居。每年春季，丹巴、金川的梨花几乎和成都双流梨花同时开放。 　　土司官寨遗存
　　吃着甘甜的梨子，晒着温煦的暖阳，听着喜鹊欢畅的鸣叫，放眼远望安静如处子的山村全貌，甘甜滋润的气氛在空气中慢慢荡漾开来，这份散发着梨子般清香的时光从此扎根在我心中，永生难忘。后来，热情的主人又请我们吃了可口无比的藏族面片，吃得那叫一个唇齿留香，回味悠长。稍事休息后，我们前往土司官寨。
　　土司官寨虽然已经颇多残缺，但主体尚保存完好。此时，正有30多位藏民围绕着土司官寨劳作，砌墙、挖土、搭建木架构，有条不紊。据当地人说，政府已拨付了20万元，意欲先将土司官寨的主体加固，然后再筹集资金全面恢复官寨当年的原样。而巴底土司官寨一旦全面修复，其价值将远远超过马尔康卓克基土司官寨。


　　我这么断言不是全无理由的，2003年，我曾到卓克基官寨遗址，完全见不到建筑构架原貌。卓克基官寨是电视剧《尘埃落定》的拍摄场地，在这里建了临时的仿真官寨。当电视剧拍摄完成后，这些仿真官寨也就荒废了。而政府虽然后来依据历史资料记载投巨资重建了官寨，但这种重建绝不可能代替原有遗存，哪怕是重建一堵墙。当今天的人们能抚摸到一百年前的旧砖，亲睹一百年前的门板，那份感受绝对难以忘怀。
　　在观察了遗留下来的巨大梁木、房间格局以及残墙的厚度后，我的脑中勾勒出土司官寨当年宏伟硕大的外观，官寨当时的规模应当超过马尔康的卓克基土司官寨。在一间昏暗的小房子里，有一些古旧的壁画，从内容上看，属于当地原始宗教苯波教派的崇拜图腾。也就是说，这座土司官寨的建造历史非常久远。因为，清乾隆皇帝打下大小金川后，将所有苯波教寺庙都改为黄教寺院，坐落在中路乡山下的岭钦寺就是当年乾隆御笔更名的原苯波教寺院。由此推断，巴底土司官寨的竣工日期应远在乾隆征讨大小金川之前（丹巴地处大金川，今天的金川县和小金川，今天的小金县之间）。
　　景色宜人 美人不在
　　在细细品读了土司官寨后，我们便开始在村里转悠，憧憬着与地道的丹巴美女有段美丽邂逅。但颇为意外的是，我们转悠半天也没遇上一个年轻女子。后来，一位藏族老妈妈告诉我们，年轻人都外出了，尤其是年轻女子，只有在春节才能见到。真没想到，如此偏僻的藏地山村也存在类似平原地带的年轻人“走空”现象。但令人欣慰的是，当年丹巴首届选美冠军芦阿姆没有离开家乡，而是利用自己的名气，在山下公路边开设了“芦阿姆藏家乐”，生意很好。芦阿姆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和丈夫一起经营藏家乐，对待游客非常热情。我几乎每次路过巴底乡，都会在芦阿姆家停留，或喝茶或吃饭。


　　有人说丹巴美女其实是政府为旅游宣传炒作出的概念。就我的观察而言，这种说法并不正确。丹巴女人在藏区的确很另类。她们普遍肤色白皙，性情温和，善于言谈。金川县的东女国研究者郑刚曾经指出，丹巴、金川一带曾是古东女国所在地，因此这一带的许多人是东女国人的后裔。我认为，丹巴出美女主要是因为，丹巴境内全部由峡谷构成，五条河汇聚丹巴，海拔是四川藏区最低的，加上气候相对湿润，植被较好，生存环境舒适，尤其是女人不用像牧区女人那样每天从事收集牛粪、挤奶等苦力活，所以造就出这里的女人比其他藏区的女人更为清秀。
　　丹巴属于嘉绒藏族聚集地，嘉绒藏族的服饰偏重于艳丽色彩，这也为丹巴女人增色不少。不论如何，在丹巴见到的女人都比其他任何藏族区域见到的女人要美丽些。
　　每每离开丹巴，尤其是巴底，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想法在我的思绪中萦绕：巴底这个“真正的美人谷”，还是不被开发的好，这样才能永远保留住那份淳朴美，使更多人看到最纯真的人性，最原生态的美丽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