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桑达 永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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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尚圈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多么优秀有才华的设计师。
  从创始人(设计师)白手起家的小公司到年营利上亿美元的大企业,品牌却像财产一般被不断地转卖。
  没有人比吉尔·桑达(Jil Sander)更清楚这一点。尽管她已经是第三次回归自己的品牌,
  然而“妥协”这个词依旧没有出现在她的字典里。
  极简女王
  2013,米兰秋冬时装周,Jil Sander秀场。
  没有T形台,秀场的中央被巨大的金属多面体所占据,模特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环绕着这有些匪夷所思的装置完成了自己的走秀。而在设计师吉尔·桑达(Jil Sander)看来,这正象征着钻石的切割面,你可以把它看做稀有与珍惜,或者如宝石般的简洁轮廓下包裹着的奢华感。而对于时尚圈的极简女王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能代表她那稍显冰冷的质感。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女性天生的美感会被这种简约所完全压抑。尽管刚刚过膝的短裙营造出了一种严谨优雅的形象,然而外套的巧妙剪裁让模特们的身形没有被埋没,更有立体感的设计,让肩部、腰部和胯部的对比更加强烈。再配上羊毛、厚缎这样的面料,从格纹到饱和色的主题,Jil Sander女郎与生俱来的女强人形象依旧是一次晚宴上在那些甜腻妖娆的公主中间你无法错过的风景。
  “有人把我的工作比作芭蕾舞演员,不同的是,我更倾向于在后台工作,我只想让美丽的外表看起来简单并且优雅,更重要的是,我希望更多的人用自己的方式拥有这种美,”桑达说道。
  面对一个德国人,特别是一个深受包豪斯影响的时装设计师,你很容易理解她的风格。1943年出生的桑达在母亲的抚养下长大,20岁的时候获得纺织工业学士学位,这时候她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作为交换学生度过了两个学年,并作为德国女性时尚杂志Petra的编辑工作了一年。1967年,桑达自己的时尚精品店开张,销售自己和一些其他设计师的作品。一年后,Jil Sander品牌正式成立。
  在品牌的成立初期,桑达的极简主义取向便表现无遗,德国式的严谨配合包豪斯式的线条在当时并不被人看好。最直接的证据就是1975年在巴黎的那场完全失败的走秀。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时尚圈都被克劳德·蒙塔纳(Claude Montana)那种宽肩式的,色彩繁复,耀眼的宫廷式设计所统治。桑达对质感的追求更像一次时尚革命,直到90年代,她的秀场才开始引起人们的重视。
  “现在看来,我的第一场巴黎走秀似乎来得太早了,巴黎那么华贵,很少人能理解我,”桑达曾说。
  不过10多年的卧薪尝胆,还是让桑达走向成功。她有点美国味的休闲、轻松,像Calvin Klein ;更像意大利大师Giorgio Armani,含蓄高雅,总之没有法国人的炫目和华丽。被时尚圈所广为传诵的是,1993年,桑达在巴黎高级时装林立的蒙田街(Avenue Montaigne)开设了她的旗舰总店,那幢大厦曾是本世纪初,最杰出的时装大师维奥内(Vionnet)的工作室,桑达也深受其影响。设计师用了2年半时间重建这个地方,四层的店铺占地将近840平方米,焕然一新的建筑弥漫着一股古典与现代的混合氛围。装潢贯穿简约主义的精神,比如少而精的陈设,而在极简主义的外表里,更隐含着一股孤傲之气。而这时桑达的名字已经足够与Versace并列。
  1998年,Jil Sander甚至还与德国运动品牌彪马合作了一个球鞋系列,品牌销售业绩蒸蒸日上。千禧年前的女性形象是自立与自信的结合体,Jil Sander的气质与这不谋而合。至此,极简女王的领土已经完全得到了稳固。
  出走与复兴
  去年2月,桑达回到Jil Sander,这已经是她的第三次回归。让我们把时间到回1999年,一个出色的设计师品牌无法逃过时尚圈大财团的视野,Prada以70%的股份收购了Jil Sander,尽管桑达本人留任创意总监半年之久,但与行业里最霸道的老板之一、帕吉欧·贝尔特利(Patrizio Bertelli)的针锋相对让桑达第一次负气出走。要知道,后者可是有着敢在纽约品牌店里出手打人还砸了镜子的火爆脾气。然而随着设计和生产环节的大部分员工都相继离任,品牌的销售直线下降,2002年,它甚至以2600万欧元的亏损过完了一整年。
  所以一年后,桑达的回归让评论界有理由欢呼。Prada和她签了六年的合同,并且,并且把她列为集团策略委员会的成员之一。这一次,桑达的设计更加女性化,整体线条也随之显得不那么硬朗,两个系列都在米兰发布,还获得了市场的肯定。然而作为一个德国人,她对作品细节的追求和固执己见注定和贝尔特利的跋扈无法调和。奢侈品集团追求的永远是利益最大化和数字,设计师注重的总是品质和个人表达。2004年,桑达再次出走,她甚至变卖了所有股份。好在继任者拉夫·西蒙斯(Raf Simons)成功唤回了Jil Sander的忠实追随者们,他不仅重拾了裤装的设计,还把更多的色彩加入到品牌的简约基因中,尽管在他的任期内,公司依旧处于亏损状态。
  是的,这很讽刺。一个名叫Jil Sander的品牌自此和那个叫Jil Sander的女人没有了半点关系。想买到她的设计?从2009年到2011年,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优衣库。
  与H&M时不时地和大牌设计师合作一个系列不同的是,优衣库所属的日本迅销集团CEO柳井正采取的是建立复线的方式。2009年二者合作推出了+J系列,桑达也成为了第一个全身心投入到一个快销品牌中的顶尖设计师。当年10月1日,优衣库巴黎旗舰店,+J正式登陆,向来以不爱排队著称的法国人在店外排起了800人的长龙。
  这当然是个和好的开局,不过身上贴着“永不妥协”“不懂商业”“偏执狂”这样标签的桑达再一次搞砸了。不要以为简约的设计就是一劳永逸,在这后面是桑达对每一颗纽扣和每一个针脚的完美主义。优衣库在报纸随看附送广告册推广+J的方式都引起了设计师的不满,桑达甚至不停地质疑为什么日本人要生产那么多重复的基本款。殊不知这才是快销品牌生存的基础,随着2010年优衣库在日本市场销售业绩的下滑,柳井正开始重新审视品牌在设计成本上庞大的支出,而这很大一部分都来自+J。一件Jil Sander设计的衬衫要卖到将近500元人民币,不要忘了这是在优衣库,这里的一件T恤只要几十块钱。   所以2011年秋冬系列完成后,双方终止合作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了。尽管在这之前,桑达曾经以为这种往返于汉堡和东京之间的生活会延续到自己70岁。然而设计师再一次被数字所打败。
  “最初,日本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一种文化冲击。我需要去习惯一些更复杂的东西,比如含蓄的表达。但是从专业角度来讲,我又觉得如同在家一样。日本对于品质和创新极大的尊重,比如Uniqlo就很快的适应了变化的需求。而感性一点说,我觉得自己更意大利,更倾向那些家族企业而不是流水线的生产。不过与优衣库的合作没有改变我,应该是反过来,我试图把我对时尚的看法,与更实惠的服装系列配合起来。不过这个过程更让我更清楚地认识到时装中体育或运动的一面,启发我寻找新的方式融合这些理念,”桑达说。
  不过随着西蒙斯在去年跳槽到Dior,接过了约翰·加里亚诺(John Galliano)留下的魔法棒,桑达第三次重返自己一手创立起的品牌。而现在的Jil Sander已经属于日本服装集团Onward旗下,似乎不会再有与当年和贝尔特利之间的那种尖锐矛盾了,而且毕竟现在她已经70岁了。“年龄和这没关系,相反,它带来的是成正比的经验。”在设计师看来,如何保持高端奢侈品的品质依旧是工作的核心,之后才有利润可谈。
  不过桑达的地位还在那里,回归的几场秀获得了从媒体到圈内人士乃至零售商毫不吝啬的掌声。“我希望自己的设计能有一个贯穿的逻辑,这是一个进化的过程。当然,即便是最经典的设计,每当你加入新鲜的元素它也会被重新定义,实际上,我也并不想背道而驰,”桑达说道。
  所以还是静心等待桑达接下来的作品吧。尽管她自己也承认当今时尚圈的节奏快到令人发指,但设计师和商人之间永远充满矛盾。好在桑达似乎还没变得那么容易妥协,极简女王复辟后,所有人都希望这次她能再统治得长一些。
  对话吉尔·桑达
  时尚圈有点迷失方向
  {F=Famous J=Jil Sander}
  F:离开的这段时间,除了同优衣库的合作,你还做了什么?
  J:很多,比如旅行,我去了俄罗斯、伊朗甚至非洲。这都是我曾经很想去的地方,只不过当时一直没有假期。我还读了很多书,闲暇时装修我的花园,当然你不可能与时尚界断绝一切联系,但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F:你觉得拉夫·西蒙斯怎么样?
  J:很好,在我看来,他很尊重对Jil Sander的精髓传承,这很重要。
  F:但在你缺席的将近10年的时间里,时尚圈也变了不少。
  J:我觉得它有些迷失方向。从风格上来说,退步多于前进。而从经济上说,全球化也让市场变得更加庞大了。
  F:然而似乎极简主义正在复兴。
  J:是的。在这样严峻的经济形势下,我觉得这是必然的。人们倾向于选择更简约的设计而不是曾经的繁复和寻欢作乐式的风格。
  F:那你现在的衣橱里都有些什么?
  J:主要还是些安全的基本款,还有少数的高跟鞋,当然我只在重要场合才会穿它们。
  F:告诉我们三样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
  J:白色衬衫、深色牛仔裤、军款大衣。(就像你经常看到她那样)
  F:最后,你如何应对年龄的增长?
  J:过一种简单的生活。继续追求你的梦想,不要忘了在下一个转角,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对我最重要的,则是时刻保持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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