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女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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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心纤细如丝,一阵微风拂过,也会飘荡不已。
  飘飘荡荡中,女孩的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诗怡讲还:走出书屋
  
  小麦是个不起眼的女孩,过着学生最平常三点一线的日子。
  每天蹬着自行车去上学,路上没有什么风景,都是人群和越修越高的房子。唯一让她目光流转的,是路口那棵很高很粗的树,小麦叫不出它的名字,只觉得它是一个慈祥的老头儿,弯腰站在路边。每天傍晚,任小鸟像树叶一样长满了树梢,侧耳倾听着这城市里最美的声音。树下,有一间小小的书屋,小麦想,这主人真有福呢。
  小城的天气总是直来直去,少有容易发生故事的那种氛围。所以,走在路上的小麦也很平常,想不起统计回头率什么的。有时候她会一边骑车一边背课文,新来的语文老师喜欢叫我们背课文,时不时地抽查。
  竹笋在春天里破土而出,燕子在春天筑巢呢喃,如果这平静得如一面湖水的日子会起波澜,也一定会在春天。
  4月1日,愚人节,也是小麦的生日。如果可以选择,小麦一定在妈妈肚子里多呆一天或者少呆一天,就不会生在这样一个令人沮丧的日子里。这天早上,小麦照样骑车去上学,在路上想一些事情,关于生日,关于愚人节,关于一个14岁的平常女生……总之比平常想的要丰富多彩一点。“扑哧”一声,车忽然骑不动了,胎瘪了——轮子轧在玻璃渣上。看看表,如果修车,铁定会迟到……那也没办法,小麦把车子推到大树下,在那儿,常年有个修车的摊点。
  在一旁等着修车,一边想象着年级组长冷竣的目光,唉,过生日也这么倒霉。
  小麦站着,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突然,一双眼睛——映在她面前的小车玻璃上的一双眼睛——一个男孩子的一双眼睛,专注地望着她。不回头小麦也知道,身后是那家小小的书屋,那双眼睛应该在里面。小麦微微一抖,脸上有些发烫,不知怎么,竟有点手足无措。他怎么那样望着自己呢?小麦一手扯着书包带,另一只手轻轻梳理着自己的短发。她不敢回头看一下那双眼睛,只有偷偷地拿眼瞟车玻璃,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的。
  车很快修好了,小麦付了钱,连忙上了车。瞪动车子的一刹那,她装作漠然地抬眼看了看那间书屋。
  果然迟到了。站在楼道里听年级组长训话,小麦脑子里又出现那双眼睛。会是谁呢?愚人节,生日,难道是上帝在跟我开玩笑?
  中午,破例回家,要交团员证。小麦却忘带了。团支书说,没关系,明天再交吧。可是小麦想,还是回一趟家吧。骑过那个书屋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很小的店面,不多不少的顾客……没有什么眼睛。没有多想,她把自行车骑得飞快。
  同桌是个平常的男生,喜欢足球、物理、莫文蔚。有一天上自习,他哼着莫文蔚的歌儿,小麦问他为什么喜欢莫,同桌想了一想,很认真地回答:“味道。有味道!”回家的路上,小麦一直想着这个“味道”。突然一回头,又看见书屋里的那双眼睛,专注,而且深沉。小麦脑子里忽然闪过莫曾经做过的一个洗发水广告,那就是味道吗?回到家,小麦对妈妈宣布,要留长发。
  以后的日子,小麦的头发一天一天长起来,她还是那个平常的女孩,却又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变化。每天骑车路过那个书屋的时候,她总是要朝里面看一眼,早上,总是能看到那双专注的眼睛。慢慢的,有了笑意。
  从此小麦不再在路上背什么课文,而是想象着关于那双眼睛,那个站在书店里的男孩子,小麦知道他是在望着自己,每天早晨。心里总有一些感动,也有一点疑惑:他为什么不出来呢?他可以出来和自己打声招呼嘛。
  小麦期待着什么,可究竟期待着什么呢?她从不敢迈进那书屋一步,就像那个男孩子不敢出来一样。他们都害怕着什么。可是,小麦觉得自己已经非常了解他,从他的目光里,平和,宁静,专注。小麦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一切,除了——他是谁。小麦觉得自己也被他了解着,很难言的一种了解,也许,这就叫“知音”吧?
  脑后的头发已经柔柔软软搭在肩头了。朋友小米轻轻地抚摩着小麦半长的头发,说:“好香!”小麦笑了笑,想给她讲讲关于那双眼睛的故事,可是,并又没有故事,小麦不知道该如何讲起。
  电视里莫甩动如绸的长发,露一口洁白的牙齿,小麦想一定要迈进那间书屋一次。随后,脑子里又浮起了一些别的东西——老师含蓄的忠告什么的。小麦还是决定,明天就去那个书屋。
  第二天天气晴朗,小麦一边猜想着他的表情,一边迈进那间小屋。书屋很小,顾客稀少,却看不见那个他。小麦的目光慢慢地在书架上浏览,心想他可能今天正巧没来。小麦正要伸手抽出一本书,忽然看见了那一双眼睛,依然平和、专注地注视着她,但是这一次,小麦迎着他望过去,没有一丝羞涩,没有一点躲闪,小麦转过身,面对着他,一直看着他——那是一幅油画,挂在两个书架之间的墙壁上。小麦的心里先是闪过一丝意外,然后是一点失望,再然后是一点点庆幸,再往后,就完全平静了。她像他一样专注,望着那幅画,他的后面。是一条乡间的小路伸向远方,怎么自己以前没看到呢?“这是非卖品。”店主走过来。小麦点点头,拢拢头发。这幅画实在很一般,如果这么近地看它。
  小麦走出书屋,半长的头发迎风飘舞。
  小麦把这个故事讲给好朋友小米听,小米听完说:“这是你编的.怎么会傻到把画当成是真的呢?”小麦也笑了,是呀,怎么会把画当成是真的呢?然后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小米突然说:“怎么不会呢?”
  
  范明依讲述:起出那片绿
  
  小曼斜靠在窗边,惬意地听着对面街边一个卖唱艺人“咚咚”地敲响皮鼓,那清越而有节奏的鼓声,在午后显得格外招摇。
  楼下过道那边的青藤执意地绿着,捧出一片清爽的颜色,她眯起眼,那片绿变得蒙昽起来。忽然,一个白色的影子走出了那片绿,像只翩翩的蝴蝶,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睁大眼睛,那个影子定格在了她的记忆里。
  其实那只是个背影,看不见脸,也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她可以通过他挺拔的身影,去想象,去描绘,直到他消失在对面那个单元门洞里。这个时候,对面楼上哪一家一定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吧。
  从那天起,小曼就常靠靠在窗边望那片绿,盼望那个影子再次出现。但是,那个影子却再没有出现。难道,他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小曼拨开心里的失落,依然耐心地支着肘靠在窗边,实在无聊,就数数那排自行车,眼光时不时溜向那片绿。她在心里笑自己:不过就是那么远远地望了一次,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开始某种等待,就是那个身影出现了又怎么样呢。
  寒假,一个有雾的早晨,潮湿的空气将窗里的那片绿浸润开,小曼站在窗边,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忽然,那个在她心里熟悉了千百遍的身影顶着晨雾走来,脚步响亮。小曼心里泛起一片欢欣,涌起一阵阵热气,消融了一直凝聚的郁闷。“他去找谁呢?”隔着雾的距离,小曼的目光炯炯,耳朵也像雷达一样竖起。她看着他走进对面的门洞,仔细辨听着他上楼的脚步,还有即将响起的敲门声……可 是那么远,小曼不知道他的脚步停留在几楼。
  过了好久,那个人从门洞里出来,小曼很意外地看见,他旁边跟着个小小的熟悉的影子——丽云!这个乖巧嘴甜的女孩,院子里很多人都认识,小曼也不例外。
  他们认识吗?他低着头,对丽云说着什么,手随意又自然地搭在丽云的肩上,她时不时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小曼支着肘静静地看着,心想,原来他去的是丽云的家。
  几次碰到丽云,小曼越是想问有关那个影子的事情,就越是开不了口。
  这天,刚走到街口,她一眼瞧见丽云正慢腾腾地朝前走,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问不问呢?不觉中却加快了脚步。眼尖的丽云却一眼瞧见了她,甜甜地叫了声“姐姐”。
  问丽云那个影子是谁,话出口她就后悔了,太唐突了,赶紧打住话头。
  “那是我大表哥,前段时间刚从加拿大回来,学习不错,人又高又帅,你看见他了?”
  “哦,”小曼掩饰着自己的窘迫和慌乱,“我看见他跟你道别……”
  “他现在回来过年,有空就到我家来玩……”
  丽云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她那了不起的表哥,小曼一路听着走到楼下。
  “哎,表哥!”丽云欣喜的叫声,把小曼从神想中拉回来,抬起头,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穿着一套帅气精神的运动装,就那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温煦的笑容和记忆中的影子和谐地叠印在了一起。
  “你在这里等我吗?”丽云亲热地拉起他的手,“这是小曼姐姐。”
  他带着随和的笑容朝小曼点点头,小曼很喜欢他的笑,有种亲切的意味,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很小,很幼稚。
  “小曼姐姐,过几天我带表哥去你家看国画好吗?表哥最近在学国画呢!”丽云又扭头冲他说:“小曼姐姐的爸爸是画国画的,画得可好啦!”小曼也矜持地微笑着,点点头。
  这次短暂的会面之后,因为丽云那句随口说出的话,小曼虔诚而不安地等待着一次让人欢欣的敲门声——想象着门后,站着他挺拔的身影。连父母都奇怪,平日里喜欢呆在房间的女儿,最近一听敲门声响,就忙不迭地跑去开门……
  一连好几天过去了,没有她渴望听到的敲门声。好几次,小曼都想装作无意地提醒一下丽云,但又怕那鬼精灵的丫头,猜破了自己的心事……等待是那么难熬。
  一个黄昏,太阳的裙边扫过天空,不知是谁,用筝弹拨起了一首悠远的曲子,小曼站在窗边。心里空荡得就像这冬天的天空一样。蓦然,她清楚地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向自家这个单元门走来,是他一个人!
  心急急地跳了几下,她侧耳细听脚步声——近了.近了……他会来敲自己家的门吗?是的,一定是了。她似乎听到那足音在门外停住,然后是那悦耳的几声轻扣门的声响……
  小曼急急忙忙从房间里奔出,走到门后。门外,脚步声果然响起,她欣喜地正想扭动门锁,可是,脚步声却没有停留,一直向楼上延续,渐渐远了,远了……他不是来看国画的吗?一刹那,失望,自嘲都涌上来,她愣愣地站在门边——自己弄错了?
  小曼不再靠在窗边,怀着等待的心情看那片绿,她把那片绿和身影都放进日记,而日记的那一页,被叠成了小船,放进了河里。
  后来,丽云碰到小曼,又眉飞色舞说起了表哥,他回去念书了,在这里,他还认识了个新朋友,就是住小曼楼上的一个男生。小曼一边不经意地回应着,一边心情平静地想着这一天老师留的一道数学题。小曼知道,那一页已经翻过,而自己。又成熟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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