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父母“骄傲”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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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跑开办公室一会儿,手机里就有了4个未接电话,都是婆婆打来的。赶紧回拨过去,担心婆婆出了什么意外。电话里婆婆兴奋地和我说,楼下的车位有希望了。
  怎么回事?我让婆婆喘口气,慢慢和我说。小区的车位向来是僧多粥少,物业也想方设法增加车位。前几天我们楼下的一块公用绿化带被开发成了3个车位,也纯属是无奈之举了。开始对这桩事我根本没走心,等我从梦中惊醒再打电话到物业,听说报名想要买车位的人已达十几人之多,于是干脆就断了这份念想。可婆婆为何又说有希望了呢?
  原来婆婆下楼买菜的时候遇到了3楼的邻居。邻居说那天物业一开工,他就动了个心眼,跑到物业办公室去预定了一个车位,是排队等候中的第一名。可偏偏他又接到调令,要到远离市区的县城去工作,这车位就变得可有可无。如果我们想要的话,他就把预订的位置让给我们。
  我喜出望外,本以为无望的事情却因为婆婆有了转机。说来汗颜,我们在这楼里住了将近10年,邻里关系却没有婆婆处得好。婆婆对邻居谢了又谢,邻居说,上次我们家钥匙插门上忘了拔,还是您去叫保安打电话通知我们的呢。
  朋友带着他怀孕8个月的妻子散步到我家,我们关切地询问,计划什么时候住院?朋友烦恼地说,听说妇保医院床位紧张,没有熟人的话连预约都预约不到。又问我们,有没有熟悉的朋友在医院工作。我和老公挖空心思把各自的关系网理了一遍,貌似都没有特别有交情的。我们安慰朋友,没关系的,难道孕妇要生产了医院连个床位也不给?
  在一旁默默听了半天的婆婆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我有“关系”,我给你想办法。顿时4双惊愕的眼睛齐刷刷转向婆婆,老公“哈哈哈”大笑,难以置信地看着婆婆:妈,你能有什么关系啊!婆婆神气地说:你还别不信!
  原来婆婆在城里呆了这么些时间,竟然在买菜的时候结识了几个性情相仿的老年朋友,其中有位老朋友的媳妇就是妇保医院产科的护士长。
  过了几天,婆婆回来得意地对我们宣布说,床位的事搞定了。我赶紧把好消息通知朋友,朋友啧啧称奇:你婆婆真乃高人也。我笑着说,咱们父母亲这把年纪的人,阅历丰富着呢,为人处世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可千万不能小瞧了他们的能力。
  想起我婆婆,公公过世后刚住到我家的情景,和现在真是截然不同。她小学毕业没什么文化,在乡下生活了一辈子,到了城里,各种不适应。很多时候,看着婆婆一个人寂寞地坐在房间阳台上,默默地晒着太阳,我知道,那一定是她想家了。
  是的,她想家,想家里的小屋,想菜园里的青菜,想屋边的溪水,想村子里的家长里短,想和公公相依相偎了一辈子的点点滴滴……怎样才能让她释怀?
  我不再让她做家务了,严禁她擦地,婆婆有高血压,身子蹲下来后再起来就会发晕;我把要洗的衣服藏起来,晚上等她睡着了再偷偷地洗;老公也不让她做饭,只要在家,都会亲自下厨……我们以为,这是我们爱她的方式。
  可是,她还是不快乐。过几天,她说要回家了,我说为什么?是因为我们待你不好吗?她嗫嗫嚅嚅地说,就是因为你们待我太好了,我就像是个客人。
  我沉默了,为了她的话——“我就像是个客人!”
  是的,什么时候,我们把她当过主人呢?——一个在家里,可以掌握一日三餐,可以为儿女事事操心,一个离了她,我们的生活就会乱七八糟的主心骨呢?
  我有了主意。我开始变懒了,拎出几件衣服给婆婆:妈,这几件衣服帮我放洗衣机里洗一下,我要迟到啦。
  我开始变得好吃了:妈,什么时候你做南瓜饼给我们吃好吗?馋死了!
  我开始变得丢三拉四了:妈,我前天穿的那件衣服跑哪儿去了?
  ……
  婆婆的脸上渐渐浮起了笑容。有一次听到她和乡下的二姨打电话:我回不来呀,我回来他们怎么办哦,每天早出晚归,家里那么多事,我得帮他们一点呀……
  我偷偷笑了,自那以后,婆婆再也没提过要回乡下,她结识了许多朋友,每天的生活被她安排得活色生相,而且不经意地帮我们解决了许多难题。我们对婆婆说:妈,你现在是我们家的大功臣,真不敢想像,没有你,我们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一团糟,婆婆骄傲地笑了。
  是啊,当我们做女子的也已经成家立业,我们的父母就不可避免地开始衰老,这是让人悲伤却无法回避的现实。但衰老并不意味着他们从此将一无是处,也不意味着他们就要退出精彩的生活舞台。只要我们做儿女的,稍微给他们一点暗示,让他们觉得自己仍然被强烈地需要着,让他们觉得自己依然有能力,他们的生活必将过得精彩纷呈。
  周末回娘家,爸妈忙碌了一下午烧出一桌子的好菜,我们吃得满足极了。可放下碗筷,老妈就赶紧催着老爸换衣服,我问老妈你们干吗去啊?老爸说:你妈呀,现在是社区广场舞的领队,没有了你妈,其他人的舞都跳不好了,说是没有了灵魂人物。唉,你妈还非得把我也拽去陪跳呢。貌似埋怨,可我听出了老爸语气掩饰不了的得意,老爸这是在以老妈为荣啊。
  这才是真正美好的老年生活,我以他们骄傲!我将老爸老妈送出家门,嘱咐他们:老妈好好领舞,老爸好好陪练,洗碗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承包了!责编/马冲冲ma-ch-ch@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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