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鹏:赴考哈密正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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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电话,使正在香港招商的广东云浮市委常委、云城区委书记关鹏,飞越关山,走马上任哈密地委委员、哈密市委书记。这是中共中央组织部的决定:从2002年开始,新疆的哈密市、霍城县作为援疆工作开展以来的试点,由援疆干部担任“一把手”。关鹏说:“离开广东到新疆,是一个全新的环境,也是人生的考场,我是来赴考的。”
  
  2002年7月30日,关鹏一到哈密就发现,自己无论是走到哪里,身上都背着许多眼球。他知道,这些眼神,与自治区欢迎大会上王乐泉书记关切的询问“哪个叫关鹏?”与周声涛副书记的叮嘱“你是试点,要做好!”与许多记者的追问“试点书记打算做什么?”表达的是同一种审视与期盼。
  关鹏心里感到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自家大哥
  
  关鹏去市属各乡(镇)村的田头、草场调研,与下岗职工、低保居民、贫困农牧民聊天,笑模笑样的广东脸,加上高音大嗓的真情流露,使老百姓与市委书记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于是,大爷给他讲果树要重栽的困难;大妈讲身上疼又没钱上医院的难处;大嫂说没有工作的日子过得如何凄惶,如何苦恼……关鹏听着、在本子上记着,常常忘了吃饭时间。
  关鹏在哈密湛蓝色的天空下,天山清澈的雪水边,戈壁滚烫的烟尘中,田园浓绿的果林里跑了两个月,工、农、牧、副、渔的林林总总,装满了关鹏的大脑。他从城市规划管理的井然有序中,看到几届前任领导下的功夫。但是,在良好的基础上他也发现,由于戈壁、荒漠的阻碍,哈密市的工业发展势头不强,龙头企业少,下岗、就业压力大,农副产品销售不畅,矿产资源的优势没有转换为经济优势。许多事,急待去做,3年任期,对于他这个施政者,实在太短。了解情况、梳理思路、提出目标、确立任务……抓紧了,真干活的时间,顶多两年。两年,白驹过隙一闪之间,先做什么呢?
  
  敞开胸襟
  
  在新疆的第一个冬天,关鹏去沁城乡检查工作。下午,正与大伙谈得投机,电话来了,说有一些下岗职工要见他。关鹏认为这件事很重要,不能让职工们久等,当即决定赶回哈密。冬天黑得早,在冰冻的山路上赶路,一个急转弯,汽车突然失控,甩出路面,朝着路边4米深的陡坡冲下去……突然,下冲的汽车猛烈撞了一下,卡住了。大家小心翼翼下车一看,一块褐红色的巨石,稳稳地卡住了汽车下冲的前轮,一场眼看不可避免的灾难,有惊无险地化解了。“看,哈密的山石有灵性,在保佑我。”关鹏一句轻松的笑话,使现场惊恐的气氛缓和下来。这事让人想起来就后怕。关鹏却泰然地说,倾听群众意见,即便有点什么牺牲,也是值得的。
  关鹏重视百姓的话语权,也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胸襟和气度,使关鹏以第一把手的优势,结合党风廉政教育,提出了请人民群众对政府部门进行评议的“万人评政府”活动。并亲自作具体的指导。哈密人民看到政府有勇气正视自己,能真诚地接受批评寻找差距,肯端正工作作风的决心,受到极大的鼓舞,主人翁的精神提高了,参政议政的意识加强了,万人评政府活动,远远超过了万人。这番评议,震憾着哈密政府上下、各部门内外,轰动新疆各地。这震憾也使哈密由透明变得清纯。
  都说“天地间有杆秤,那秤砣就是老百姓”。“万人评政府”活动中,有的单位被评为群众不满意单位,政府限时整改。
  如果说“万人评政府”是为“民主执政”鸣锣开道,那么,第二年关鹏又提出和指导的“万人评机关”活动,就为进一步营造哈密市政令畅通的政治环境、文明法治的投资环境、提高办事效率和透明度、鼓励先进、弘扬正气,确立了制度上的保障。群众的响应,胜于“万人评政府”,参与者达14500人,对市级59家单位进行了评议,共提出538条意见,618条建议。活动的直接结果,是进一步提高了政府各部门的办事效率。
  惊人之举并未到此结束。2004年,关鹏再出新招,在全市开展“城市建设与管理大家谈”活动,把城市建设的主动权放手交给了群众。组织单位用问卷调查、走访群众的办法,从市民中收集到许多中肯的意见,例如:以人文景观、标志性建筑增加城市文化底蕴;增加现代化体育活动场所;建一座青少年宫等等。这些意见,为决策者避免重复建设、放弃不符合实际需要的项目提供了参考。
  关鹏倡导的“万人评政府”、“万人评机关”、“城市建设与管理大家谈”系列活动,给了哈密人民充分的话语权,这话语权的结果,使党和政府充分地了解了人民的利益诉求。
  
  人性的关爱
  
  关鹏是位热情似火的人,走马上任后的第一思考就是:为哈密人民做实事。他以不断创造奇迹的广东人的独特目光和超前的思维,审视“西域襟喉”的哈密,在调查对比中分析梳理,继而形成并出台了一套全新的工作思路——
  走进哈密,最抢眼的是洁净的马路上,一盆盆盛开的鲜花,给人一种人性化的美感;明亮的街灯华丽又温馨,带给人们无尽的浪漫与遐想。这是关鹏的杰作,他让25000盆鲜花,代替了那些旧的铁栏杆;把路灯的杆子增高,加大路灯的瓦数;街亮了、美了,老百姓高兴了,有事没事晚上都出来转转。关鹏认为,城市和人一样,要注重形象,哈密只有绿化、美化、亮化、净化起来,才能提高知名度,才能留住人。这一主张,最得益的还是哈密人民。
  在调研中,关鹏发现哈密市有个城郊乡,乡政府和大部分自然村夹在城区内,与哈密城市建设发展格格不入;又发现哈密市大多是“口袋居委会”,居委会的人眼前身边都有,却办不了什么具体事。在关鹏的提议下,那个城郊乡改成了街道办事处。全市原有的52个居委会,合并成30个,又为工作人员争取了正规编制,筹款建起办公场所,明确了工作人员的责任和义务。这一举措,不但树立了政府派出机关的形象,也使城市的肌体清晰了,细胞鲜活了,城市更加健康了。
  不过,最让关鹏牵挂的,还是那些贫困的农牧民,一家人平常的日子就过得紧紧巴巴,如果家里有一个人病了,马上天就塌下了一半,一家人都受不了。关鹏在陶宫乡承包了一维一汉两家特困户,他探望司马义·吾斯曼家,看到他老伴因无钱看病卧床在家。他当即掏出身上所有的几百元钱,让司马义立即领老伴去看病。司马义两口已60多岁,两个儿子,两年中先后因病去世,缺乏劳动力,他家10多亩果树需要砍掉重栽,但老两口已没有砍树的力气。关鹏就请乡党委书记黄志荣率乡机关干部无偿帮老人砍挖死树,并重新栽上新树。
  司马义老汉的问题是解决了,还有更多的司马义老汉怎么办?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是参加合作医疗。司马义老汉的两个儿子如果生病能及时治疗,老伴没病,也许就不会陷入今天的困境。由于没有卫生室,农民看病要跑几十里,常常把小病拖成大病,大病误了生命。建立农村卫生室,是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但是,启动资金从何而来?
  关鹏办这些棘手的事有一个经验:感动上级。拿什么感动?工作。我先干起来,是不是利国利民,你来看。他到处筹措资金,今年搞十几个村,明年再搞几十个村。这法子灵,谁看了谁感动,好事谁都想搭把手,光自治区卫生厅就支持了哈密市农村卫生建设款达100万元。
  走进哈密4中校园,一座造型像雏鹰展翅似的教学大楼,很有气势地矗立在门前广场。楼后,还有一座书声朗朗的新楼,再往后走,一个非常大气的运动场上,满是玩得兴头十足的少男少女。别说在这里读书,走一走都令人兴奋不已。关鹏走进校园,就被老师和同学们围起来,大家感激他,他为这座校园付出了太多的心血。
  关鹏在调研中得知,哈密市因没有运动场,19年没有开过中小学生运动会,很是震惊。又了解到哈密市的教学现状,有着太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他决心让哈密市教育的硬件、软件来个质的改善。他调动社会各方面的力量,筹集资金,包括与民营企业合作,终于有了4中今天非常正规化的校园。教学大楼的两个翅膀,是审阅设计时他亲自加上去的。这一加,多花了几百万,但孩子们多了阶梯教室、多功能厅。他的观点是,为孩子和老人办事,规格高点,老百姓高兴。只要老百姓高兴的事,共产党的干部就要努力去做。
  信息教育,无论是国外还是沿海发达地区早已普及。新疆大大滞后了。可接二连三地为教育办大事,资金的紧缺,不言而喻。但是,教育不能等,孩子们的事不能拖。关鹏采用外国人的消费观,借款办事。他与援疆战友们争取到TCL集团的支持,先期投入500万元的电脑设备,一下子让瓜乡学生们提前享受到了信息化教育。还款,以学生上电脑的学费,五、六年也就还清了。智慧施政,让老百姓提前受益。
  
  发展是硬道理
  
  关鹏回广东,专程去拜访一个开制衣厂的香港朋友,向他详细地谈了哈密市的就业压力,请朋友帮忙想办法拿主意。朋友明白,什么叫帮忙想办法?说白了就是出力、出钱。但关鹏的真诚与善良,很有感染力,谁见了都不忍推脱。这位老朋友当场答应帮忙,随后便往哈密托运了50台电动缝纫机,在哈密设点培训缝纫熟练工,每批50人,不限男女、民族,掌握技术后,再接到广东去工作。关鹏大悦,一高兴,又给朋友下达了500人的指标。
  长期工作生活在经济建设的前沿,关鹏知道,要想让哈密的经济真正腾飞起来,靠外援、靠别人帮助,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只有充分发挥内力,发挥本地优势,经济才能持续发展。
  哈密有丰富的石材资源,但石材加工业规模小、技术薄弱、效益不佳。关鹏提出并参与制定了一系列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成立招商局,降底门槛,甚至不设门槛,为投资者提供一站式、一条龙服务。他说:“通过牵线搭桥,把广东的一些企业引过来”。在他的提议下,又创建了一个占地1000亩的无费工业园区,吸引投资。关鹏做工作,既是“将”,也是“兵”,他身体力行,主动用自己在广东的关系,联络石材老板,并亲自参与洽谈。
  现在哈密的石材工业园区,机声隆隆,已经初具规模。当然,发展经济最关键的还是市场,没有资源,可以来料加工,全国最大石材市场广东云浮市就是这样干的。没有市场,资源再多也没有用,而关鹏正是从云浮市来的,那里有几千家的石材企业,有世界各国的石材大亨在那里进进出出。他把新疆的人领过去看,拓宽他们的视野,让他们跳出传统的思维方法,根据市场需求来发展生产。2004年,哈密市参加了在云浮市举办的“中国石材博览会”,十多种名优石材品种闪亮登场,吸引了许多客商的目光。
  哈密还是个农产品丰富的地区,特别是哈密瓜、大枣、杏、葡萄,都是全国甚至世界闻名的名优特产品,但是,没有深加工,只能卖果品,受地理空间和保鲜技术的影响,往往滞销。关鹏提议,在哈密创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农副产品加工园,由政府搭台,请商家来“唱戏”。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要跑千山万水、说千言万语的事。他回广东走访游说,几次过家门而不入。在他的努力下,请来港商、台商,专门划出土地供他们建厂。一位香港老板一下子就投资2000万元扩建一座棉纺厂……
  近几年,旅游业已成为各地拉动经济的杠杆。哈密有着丰富多采的人文景观。300多年前,哈密有一座回王府,是新疆规模最大、建筑最宏伟、风格最独特的一座宫廷建筑。但是,历经苍桑,它已在战争中变成了一座废墟。关鹏认为,哈密回王府不但是一张城市旅游名片,还是一个鲜活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而且,回王府蕴藏着丰富的建筑文化、宗教文化、绘画文化、歌舞文化和饮食文化。在关鹏等人的提议下,哈密市决定重建回王府,这既是弘扬民族文化,加强民族团结,更能提升哈密的旅游形象。
  有一位画师,用了8年的心血画成了一张逼真、复杂的回王府复原图,但无论多高价,他不卖。重建回王府急需这张图,关鹏请来这位画师,向他倾诉了重建回王府的意义和决心。关鹏的真诚感动了画师,当即决定把他心爱的画献出来。关鹏高兴得紧握画师的手,当场表示要奖励他两万元。
  重建回王府需资金6000万元,光第一期工程就需2000万元。决策好定,找钱难。关鹏向援疆工作队领队林果先同志汇报,林果先带着关鹏等4位援疆干部,从广东省计委、财政厅、办公厅,一遍一遍游说,感动了广东省政府,决定提供1000万元。广东省委副书记、广东省省长黄华华在项目上批示:哈密回王府的重建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作为造血型项目,对于带动和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有未可限量的价值。
  一晃三年过去了,对关鹏在哈密的应考答卷如何评价?市长阿不都热依木说:“在与关鹏等同志一起工作中,学到了不少从书本上和外出培训中学不到的知识,使我感到受益匪浅。”市人大主任王锡赞说:“援疆干部把内地的创新理论和思想观念带到了新疆,他们开拓精神强、视野宽,‘以人为本’的观念比较强,使当地干部深受启发”。
  而老百姓的方式比较简单和直接,他们纷纷表示:舍不得关鹏们离开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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