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风暴:杭城力扫千名涉赌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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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作为副省级浙江省会城市杭州,近年来在党风廉政建设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尽管案子也查了不少,但影响很大的却并不多。不过,从2004年开始,该市纪检监察机关和公安机关密切配合,深入贯彻中央纪委和中组部有关《通知》精神,集中整治了党员干部参与赌博的违纪违法行为,严肃查处了一批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参与赌博的案件。至2006年初,全市已有近1000名党员干部因赌博问题受到党纪政纪处分,数名区县级领导干部因此落马,另有一名杭州市委常委(正厅级)受牵连被查。可以说,杭州市这场大规模的反腐斗争是从抓赌开始的,是发轫于赌场的反腐风暴。
  
  原副区长马惠明:只赢不输的“余杭赌神”
  
  杭州市余杭区原副区长马惠明自1995年至2004年4月,在担任余杭市财政局局长、副市长、副区长,后退休到某集团公司工作期间,先后33次赴国(境)外参与赌博,输赢总额特别巨大。据悉,马惠明的落马与一个叫金建春的人被捕有关。
  金建春,浙江琴鸟木业装饰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这位在余杭乃至杭州家私界名震一时的企业家,2004年9月因涉嫌合同诈骗、虚假出资罪被捕。余杭区人民检察院证实,由于金建春频繁涉足境外赌场,几年内输掉3000多万元,企业濒临破产,为了还赌债,“金走上了诈骗犯罪的道路”。来自杭州市检察机关的资料显示,“金建春的被批捕,使得当地与金等人一起多次涉足境外赌场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果然,2005年春节前夕,一封有关“马惠明与金建春等人一起参与境外赌博”的匿名举报信寄到了杭州市纪委、杭州市人民检察院。杭州市人民检察院随即派员介入金建春涉嫌合同诈骗一案,经初步调查,检察机关掌握了马惠明涉嫌借赌博之名收受他人贿赂的部分证据。
  2005年7月22日,杭州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对马惠明以涉嫌受贿罪立案侦查。同日,马惠明被刑事拘留。8月3日,马被依法逮捕。
  2006年初,一审判决马惠明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法院认定,马惠明利用担任原余杭市财政局局长、原余杭市副市长、原余杭区副区长的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利,同时非法收受他人贿赂折合人民币245万余元。
  令人震惊的是,马惠明收受巨额贿赂中的绝大部分是通过接受他人提供的赌资、拼赌分红等途径获取的。
  今年52岁的马惠明1998年3月,以高票当选余杭市副市长。
  担任副市长后,由于分管工业、开发区等工作,接触企业老板的机会越来越多。那些身价过亿的老板们“潇洒”的生活方式让马惠明的心态渐渐失衡。随着出国次数的增多,目睹老板们在境外赌场一掷千金的做派,那种刺激让马惠明透不过气来……
  马惠明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参与境外赌博的情景。1995年,马惠明随几个企业老总进了澳门的赌场。其中一个给了他2000元港币筹码,没想到他第一次参赌就赢了1.3万元港币!只是他当财政局长期间,出境次数有限,更何况那时他还想在事业上“更进一步”,所以只能耐心等待机会。
  到了1998年,马惠明终于等到了“机会”。在他当上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后,出国考察、招商引资似乎成为他的本职工作和家常便饭。每当出国出境后,到赌场寻刺激自然成了马惠明的约定“节目”。而马惠明参赌却是只赢不输,他的“招数”有四:其一,自己不用动手,在赌场上跟着某一老板,而这一老板将赢得的筹码当成礼品送给马,由他自己直接将筹码换成现金。其二,由某一老板出赌资,马自己当“操手”,输了了事,赢了全归马所有,包括由老板提供的赌资。其三,在赌场与几个老板“拼赌”,赌资照样由拼赌的老板出,马坐收其成:输了由老板承担,赢了按股分红。其四,马在得知某老板要去境外赌博后要求“拼赌”,而马并不亲自去,方式同上。
  如此这般“只赢不输”的“招数”,使马惠明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就大赚了300多万元人民币!
  
  原市委委员洪德贵:放债还赌的“建德赌王”
  
  2005年4月,根据群众举报和公安移送的有关线索,建德市纪委成立专案组严肃查处了原建德市委委员、市总工会党组书记(曾任市经委主任、市工会主席)洪德贵赌博案。2000年至2005年,洪德贵赌博共输掉人民币114万元,因赌博而欠下债务81.5万元,并且为赌博活动提供资金10万元,利用职务便利挪用公款5万元,贪污8600元。
  2002年4月23日,洪德贵为筹集赌资,指使建德市某公司老板A某以企业需要周转资金为名,从建德市总工会借公款5万元。尔后,A某将该5万元公款分两次交给洪德贵。洪拿到该5万元公款后用于赌博和归还赌债等非法活动。
  2003年11月,洪德贵为归还赌债和继续参赌,从李某某处借款20万元,除支付一年的利息3万元外,洪德贵实际拿到现金17万元。尔后,洪德贵与赌场老板B某商定,洪德贵将其中10万元现金借给B某,由其在赌博场所高利借贷给其他参赌人员,洪德贵每月从B某处获取利息2万元用于偿还20余万元的赌债。
  洪德贵赌博出手之大方也是令人震惊的。2003年11月30日晚,洪德贵伙同姜某某、金某某、暨某某等四人采用以三张扑克牌比大小的形式(俗称“龙游哈”)进行赌博,洪德贵输掉现金3.8万元。
  2000年至2005年,洪德贵为逃避组织监督和公安机关巡查,经常更换赌博场所,曾先后在商行、俱乐部、工人文化宫、宾馆、市某局宿舍地下室等十余处场所进行赌博活动,活动形式有打“龙游哈”、红五、麻将、筒子功、斗地主等。
  该案涉案人员有社会闲散人员、个体老板、乡镇干部、政法干部和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其中,市管领导干部2人。
  由于赌博而定罪的领导干部此前不多,洪德贵在建德尚属首例。赌博案件定罪难的主要原因就是取证难以到位。一般赌博案件通常要公安机关现场抓获,而洪德贵却没有被现场抓获的前科,并且,狡猾的洪德贵在纪委找他之前,还专门到律师事务所去咨询有关赌博案件情况,早已做到心中有数,给案件的顺利查处设置了不少障碍。
  2005年12月14日,洪德贵囚犯赌博罪、受贿罪和挪用公款罪被建德市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处罚金15000元。
  洪德贵案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此前,经杭州市委批准,市纪委已经给予洪德贵开除党籍的处分。同时,市纪委对该案件涉及的其他9名国家工作人员(其中包括2名市管领导干部)参与赌博问题进行了相应的党纪政纪处分。
  
  原区检察长林星跃:嗜赌丢官的“余杭赌徒”
  
  检察长通常是查处他人违法案件的,但余杭区的原检察长林星跃这回却轮到别人来查他了。让人不可思议的 是,林星跃被查倒不是什么贪污受贿问题,而是因为在他自己看来是所谓“小搞搞”的一种特殊爱好——赌博。
  据查,自1999年至2005年3月,林星跃多次参与赌博,每次输赢少则几百元、多则上万元。2005年8月,经市纪委常委会研究并报经市委同意,决定给予其开除党籍处分。
  与林星跃一起受到查处的还有他的赌场好友——原余杭区委委员、经济发展局党委书记、局长胡梓林。据查,自2003年1月至2005年7月,胡梓林多次参与赌博,每次输赢几万元至十多万元不等。2005年8月,他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2005年9月1日,余杭区第十二届人大常委会召开第二十一次会议,审议通过区人民政府提请的人事免职议案。会议采取无记名投票表决方式,决定免去胡梓林的余杭区经济发展局局长职务;决定接受林星跃辞去余杭区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职务和林星跃的余杭区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职务。
  2005年9月28日,根据杭州市公安局的报告,杭州市第十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胡梓林多次伙同他人赌博,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条例》第三十二条第一款第一项、第二款之规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法》的有关规定,市十届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六次会议决定,许可对胡梓林采取强制措施。
  2005年11月18日,浙江省人大会议通过撤销林星跃的浙江省余杭临平地区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职务决定。
  
  区政协原主席陈福根:在巨额赌资中迷失的“萧山赌头”
  
  这次倒在杭州治赌反腐风暴中的不仅有现任高官,而且还有退休在家的原领导。其中,原萧山区政协主席陈福根就是一个典型。
  陈福根原系萧山市政协主席,撤市设区后任区政协主席,退休后还继续发挥“余热”,担任萧山临浦工业园区总顾问。但是,就凭着这点“余热”,陈福根也犯了不小的错误。
  由于他是工业园区的总顾问,可以说是退而不休,手上权利仍然不小。一些私营企业主有求于他,给他送钱送物,送上赌资,最终使他跌倒在“夕阳”里。
  据市纪委调查,在陈福根担任工业园区总顾问期间,在国内或出国(境)时多次参与赌博,输掉他人所送赌资折合人民币24万余元。目前,该案正在进一步调查处理之中。但是,杭州市纪委已经对他犯的错误发出了公开通报。
  
  市政协原主席方金贵:做着发财梦的“临安赌鬼”
  
  赌博是个“集体活动”,被揪出来后也往往结团成伙,一串一串的。
  比如,临安市政协原主席方金贵赌博案,就是在余杭区副区长马惠明被抓后揪出来的。2005年8月3日,马惠明被捕后,昔日的“赌友”——余杭区委前任副书记方金贵(案发时已任杭州市临安市政协主席)、余杭区经济开发区主任方某某、余杭区乔司镇党委书记周某某(上述人员另案处理)等一批官员涉嫌受贿犯罪案件,陆续浮出水面。
  2005年12月28日,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作出一审判决,认定方金贵的76万元“房子差价款”是借炒房之名行受贿之实,并以受贿罪一审判处方金贵有期徒刑15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50万元人民币。
  显然,由于赌博案发的方金贵,其问题不仅仅在于赌。
  像大多数贪官一样,方金贵对自己的第一次受贿记忆犹新。1999年,方金贵在担任余杭市委副书记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余杭一家木业有限公司解决工业用地、用电、供水等困难,并在该公司老总陈某的朋友偷税漏税案件上,受陈某之托,打电话给税务部门负责人,要求从轻处理。事成后,同年9月,方金贵带着陈某和余杭某服装公司董事长高某等一批余杭籍老板到美国招商引资,在美国洛杉矶一宾馆客房内,方金贵第一次收下了陈某、高某各送的1000元美金。据方回忆,那次他紧张得一夜没睡,像做贼一样,生怕别人看到。
  但是,有了第一次受贿的经历后,方金贵对金钱的欲望被激活了。
  这几年,余杭的房地产业很旺,一些老板纷纷想拿地造房赚大钱。于是,老板们就找身为区委副书记的方金贵帮忙。2001年至2002年期间,方金贵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杭州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旧城改造项目进行协调,并主持召开协调会,将位于余杭区内的杭州一家电路有限公司厂区地块定向由杭州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受让,这让房地产公司老板大赚了一把。当然,这个老板没有忘记方金贵。2001年5月,方金贵在香港非法收受这家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汤某送的港币2万元。2003年春节前,在临安市国际大厦停车场,方金贵又收受汤某送的人民币2万元。2005年春节前,方金贵在家中收受汤某送的人民币3万元。
  相比之下,浙江xx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陈某某出手比汤某大方。陈某某1999年准备在余杭五常乡一带买土地搞房地产开发,找到老乡方金贵帮忙。方金贵二话没说,就亲自陪他联系五常乡书记、五常乡乡长和余杭市副市长、土地管理局局长、建设局局长、工管局副局长等人,要求他们为浙江x x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购买该地块给予价格优惠和办理手续的便利。当年,陈某某就办好了这近千亩土地的手续,并着手开发。2004年7月,陈某某先送给方金贵欧元980元以示意思意思。不久,更大的礼物送上门来了。
  同年10月,方金贵在对自己所购的房屋毫无了解的情况下,以其妻子的名义,在陈某某公司开发的某楼盘“预订”了一套商品房(并将购房须知的签署时间更改为2003年12月30日),并预付“订金”8万元(并将收款收据出具时间更改为2004年1月15日)。两个月后,该套商品房由房产商负责帮他出售。得差价人民币76.4887万元,“差价款”被存入以方金贵妻子名字开户的银行账户内。2005年5月,陈某某又将“订金”8万元退还给了方金贵。就这样,方金贵白捡了76万元。
  赌博是社会一大公害,是党纪国法所不允许的。少数党员干部和国家公职人员参与赌博,严重损害了党和政府的形象,败坏了党风政风和社会风气,也极易诱发腐败问题,后果十分严重。为此,杭州市纪委不久前发出通报,要求各级党组织必须引起高度重视,采取有力措施,切实加以整治。
  编辑:方 平 靳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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