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钟表束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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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脱钟表束缚的时间


  洋葱型屋顶的房子出现在远处
  罗马的路几何的图案燃烧的海面
  火光照耀着独自的阿尔弗烈德手中的烤面包
  他心头的蓝天正从往西的地平线里升起
  灌木丛树里的坚果使牧羊人看到羊和牧羊人
  自己有了恰当的活力
  他们的足迹并不试图越过葡萄浆果之心
  将引向的迦南地
  向雨丝穿过
  尼尼微、巴比伦、波斯、希腊马其顿
  綿密的雨丝包扎了世界的禅心
  他反复告知了
  这个世界永远没有胜利者
  自然也取消了失败者
  一个城邦时期的人没有出现在郊区的小火车站上
  等着捷报的雅典人并没有不安和悲伤
  马拉松平原就奔跑着一个人
  一团火光一缕微风
  像我们见面时一样
  买菜做饭,散步,说一切
  我们不如做这件事
  在静默的大地高高的山上
  所见到的白天和夜晚
  都有着不同的形状

忧愁的甜蜜


  我怀念青草上第一缕露珠。
  眼里含着柔和的气息。
  像载着时间的小船端出了
  未曾启用的大镜子
  燕子在某个从容的早上从巷口的巢里飞走
  妈妈在巷口深处的屋檐中
  走向街市瓦片竹卷盛好热腾腾的炒果
  转眼就到了绿时候舞曲中每一款旋律都满含期待
  熙熙攘攘的那些旋律走过之后
  一些下沉的按照我们不安的心跳
  一些敏感的少女
  他们心绪的变化和天气也有关系
  一道闪电,慢慢地陷入沉沉的远空树木
  也像无依无靠的人
  感到离不开相处了一段的人
  认识了一些年头的树木
  心里想着相信一些什么
  比如,醒着和睡去
  是紧紧相连的这个事实

第二天


  一直向深山走
  地上有松鼠吃剩的板栗
  丰根借着邻居的阳光
  就像我这样心无旁骛
  踏着厚厚的水杉
  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林冲待的深山老林的那种林子
  路面铺满了绒草
  一个一个人走在深山老林里
  慢慢地就放声歌唱
  满山都是风的声音
  想吃果子就在寒风中
  在地上都可以捡到柿子
  菜是农家的,鱼是6°以上的温泉里面养的鱼
  昨天泡温泉,今天泡温泉,差点泡昏了
  昨天酸枣酒,今天金樱子酒。
  漫长的夜晚。将有漫长的夜晚。
  以上选自《诗潮》2019年9期

清明季,夜里也听不见叹息


  有问题的血管不再流血
  有时候血管里已经没有血液流淌
  眼睛里再也不会飞上泪花
  嘴角没有微笑。
  不理会茶水
  不干预世事
  像水珠中的石头
  多少烟云播种收获所有的次序都己放下
  一点水你们都不喝。我再也叫不动你们来吃饭
  你怎么看月光?你们晒月光的形式已经和我不同
  我们防风防雨防台风的时候,我已经不为你们担心
  你们像那些教养好的人,已经戒酒,还戒了烟
  你们像世上最勇敢的人,背负着青草石头和泥土
  哦,你们多么不像一个人
  多少年过去了?
  这件事我至今不愿意公布
  这一天在为亲人点名时
  我把你们一个一个地喊出来
  然后我自己在心里帮你们
  大声喊,到。

菖蒲


  风吹着鼓的一面
  风吹过去不像手打的鼓的声音
  冬天的夜里
  我从城市的边缘
  走进繁华的地带
  人流在我面前像船只劈开的水浪
  点点的归帆逐渐靠拢
  我接近无处不在的这种热闹
  仿佛他们都突然安静下来

院落的他物


  在院子里
  儿童与老人住在一起,
  住在一栋楼里,
  老人问小孩
  门怎么开的?
  小孩说是风自己打开的,或者说十分说是风开的
  老人说
  风吹个鬼喔。
  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家庭女教师
  家庭女教师靠在老人家一边对小孩说
  你要去承认错误
  这样才对老人家有尊敬
  萤火虫已经去影无踪
  院子的桂花香气
  不过是作文中的所闻所见

托斯卡那的葡萄园


  地上的银币在平移,血管无处不在推移
  人与人开始精神的事实
  荒淫的面包师尖叫着
  地平线等着收拢消失的岁月
  这划线的部分适合出卷人的答案
  两个接踵而至的月份不谋而合
  稻田没有剩下神域的光阴
  自动和开关的光源难分轩轾
  在巫山,神女和谁留在那里
  针叶林褐色干净
  动物常常在岛上的后面聚会
  我欢饮的时候,落叶没入大地的膝盖,   我想这样寒冷的冬天
  可以想在路上遇到的行人将会很少
  经验主义者的面部正在加速
  家庭教师亲切的口气标志着对陌生者的信任依恋和折磨
  (以上选自《诗林》2019年2期)

在家乡话里


  我上了三个学堂之后。
  我的潮汕口音彻底消失。
  好像这三个学校
  各自提着三把刀
  把我的母语作为野蛮的物件切得干干净净
  好似为肉皮除了白花花肥的部分
  或者是把肉皮切掉,白的肥肉那一块。
  这种普通话,教会我上进,努力,荣与辱,礼与节
  要我顺从文明与道德
  切剩的家乡话就是被遗弃的骨头
  譬如疼痛,譬如哭泣
  譬如我的小气,计较,狭隘,贪婪,怯懦,无知,自大。
  我舍不得这些,这更像我的一部分
  我把它们收藏在梦里面
  在梦里说着我的潮州话
  每一段梦境,都住着我自己。
  把自己送到家乡话里
  再没有谁会相信奇迹

蜿蜒的河流,树木的河流


  如果树上倒挂了一只芒果
  我读到,一朵花的创造进化论
  如果天空倒挂了一条河
  就有人赶过来告诉我,那是天空喂饱了的银河。
  如果刀枪已經入库
  如果一把斧头独自,回了家
  有没有同等的待遇,在雨后身披彩霞
  如果我和你,相见了
  微笑,恰好长得像我们七十年代的尼龙拉链
  从我的脸拉向你的脸庞
  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一缕风
  如果那把斧头,血性不改
  对着银河,就是那么一劈
  有多少河流一时会慌张,从天上洒落下来
  阿辽沙,月亮家的地盘好大
  只住一个人,另一个还在,路途中
  月光,却不停地发芽
  兔子太美,它正向人间张望
  大雪。正在发酵,像面包
  要多么坚实的牙床,严丝密缝的牙齿
  才能咬住,这个抱不起又放不下的
  圆滚滚的金黄球体
  打扫,时间已经堆成一堆
  除了女人,月光和烤箱也是水做的
  我吞下一个梦
  现在饱了
  我就等着醒来。

我和树木是一样的人


  她们玩着泥巴,洗洗手就干净了。
  她们做错了算术题,改个数字答案又正确了。
  那两个相好的人
  有一方,被另一方说成做错了。
  谁主动去抱一下对方
  他们四目相对,像一枚公章,盯着下属呈上来的报告。
  可能他们一时,又感到离不开对方。
  你做过噩梦,醒醒,眼泪就干了。
  总是这样,你没起床,恶魔已经走开
  离开或者在一起,天堂和地狱
  也经由一念得以转化
  以上选自《扬子江诗刊》2017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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