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薇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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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刚好路过这人间
  为写一首诗,我停下脚步
  瞭望人间的风景
  我用刚好路过
  用限量的时间、记忆与萤火——
  仿佛见了些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但确切地是声音
  那么遥远
  在笑着、哭着、想要活着的人群深处
  涡漩巨大的静谧
  而我只是路过
  我的身边站着空无
  一圈与一圈的沟壑中
  阴影、硬币、伤口与爆裂的词语
  咬着、舔着
  所有注定消亡的事物
  而我只是路过
  为寻找一首诗,我的路过是种空无
  它的脸孔困倦,失血
  像故事的原型:
  天空的雪白
  恒常如空文,等待着留存
  唯一能留存的
  陌生人
  我提了空罐子,离开了第一个
  然后,是在路边椅子的碎木头上
  他坐着,像只干枯的野物
  仿佛冬天就出生在这里——他的眼窝
  仿佛,我是瞎子
  因为他告诉我说天气很好,而这
  是把椅子
  他于是不再说话。就像突然想起
  我是陌生人
  我于是也没说话。我注意到
  他的目光里遮了把陈旧的伞
  传出恍惚的落雨声——就像
  一个人的身体是水做的
  就像水,是言语的一部分
  但我想,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罐子是空的
  而他也是空的
  他于是继续坐着,等着,荒废着
  然后在我的转身中
  把沉甸甸的荒废赠予我
  我们习惯站得很远
  冬天与羔羊之间
  白,是唯一的清晰物
  我们都看见了瞎子
  站在面包做的门槛上
  又瞎了一次
  他的口袋里都是浑白的水珠子
  为了不让雷暴
  在苏醒中
  一颗接一颗
  自天花板滚下
  那场十足饥饿的雨
  水,口吃般,不知往哪流去
  我们都在纯白中看见了收集声音的瞎子
  叮咚叮咚,被一片面包驮起
  面包饮下了大的、小的、圆的、方的、
  ……浑浊的水
  苍白。饱涨。像羔羊与冬天之间
  无法删除的那部分
  我们都看见了移动瞎子的
  冰冷的白
  我们站得那么远
  我们,只是看看
  海
  据说
  黄昏不是很深的时候,走入镜中
  就会看见
  所有的灵魂都被腌得整整齐齐
  但这个传说显然不對
  因为破碎在人体内的海
  有些含糖,有些发苦
  还有些
  像困在
  深海的潜泳,要么升起
  要么坠落
  雪
  慢慢走在路上
  似乎能听见两旁
  树枝正掉下旧年的积雪
  它们小体量的白与清醒
  接近搭配西服的一粒盘扣
  我察觉,那些积雪
  被践踏时的微弱动静
  在脚下,黑暗之上
  如同一种过于干脆的死亡——
  对于横亘于大地的它们
  这种代价,仿佛是必须的——
  交出内部:纯洁,不可触摸的神
  在路上
  介于高昂的枝条与沉重的落影之间
  车站
  在这里,我无从躲避晨昏
  下一班车,还在遥远的郊野
  我曾到过那里,在闭上眼的光晕中
  路边,杏花赠送了它的美
  鸟鸣固执虚构寡言的春分
  也许,我应该停下
  在起点与终点之间
  看看,发白的大海与金色的谷仓
  榆树正把孤独变得挺拔
  孩子们,笑着,叫着,渐渐远去
  只剩我
  等着再次避让
  被风驱赶的晨昏
  ——空气深处传来的灰色声乐
  那么满
  仿佛足以淌没一枝正午的
  旧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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