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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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汉语词典》(以下简称《现汉》)是一本很好的工具书,很有使用价值,多年来一直放在我的案头,是我翻看最多的书。
  《现汉》第6版值得称道之处
  《现汉》的最新版本是2012年出版的第6版。第6版有许多值得称道的好做法,给笔者印象最深的是对很多模糊用法的统一。笔者以“做”和“作”用法的统一为例谈一谈。笔者长期关注《现汉》,就此问题,早在2006年就给晁继周先生写过邮件:“有一问题请教:第5版《现代汉语词典》第70页【比如】词条下有例句:‘有些问题已经作出决定……’,第90页【表决】词条的解释为:‘会议上通过举手、投票等方式做出决定。’请问‘zuò出’究竟用哪个‘zuò’呢?还有,第5版《现代汉语词典》扉页后面有这样的话:‘谨向为编纂这部词典作出卓越贡献的两位先哲致以崇高的敬意。’而在第460页【革命家】词条后有这样的解释:‘具有革命思想,从事革命工作,并做出重大贡献的人。’这两句中的‘zuò’也彼此矛盾了,应该用哪一个呢?”对此,晁先生给予了认真细致的回答:“‘作’和‘做’都有从事某种工作或活动的意思,因此,在‘作(做)决定’‘作(做)贡献’等短语中有时混用。从使用习惯来看,短语中的宾语成分是双音节动名词(带有动作意义的名词),前面的动词多用‘作’。《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是按照这样的原则进行调整的。‘作决定’‘作贡献’用‘作’较好,你指出的问题我们争取在以后的印次中改过来。谢谢你。”当然第6版并未采取“作贡献”等用法,而是根据语言发展状况和实际需要,统一采用了“做贡献”“做决定”等用法,“叫作”“称作”“看作”等统一为“作”。笔者举双手赞成这一调整,因为这对使用者来说是一件好事,给大家带来了便利,也体现了《现汉》的指向性和规范作用。关于“做”和“作”,笔者发现《现汉》第6版的一处瑕疵,在第528页。此页的左栏下有“做诗词”字样,右栏上则出现了“作诗”。这两处的zuò是应该统一的。
  其次,《现汉》第6版吸收了许多出自民间的意见和看法,这真是令人振奋和感佩的事情。比如,北京的刘配书先生2010年发表博文说:“《现汉》第5版不收‘冠名’一词,却收了‘冠名权’一词,有点怪怪的。‘冠名’才是基本词啊!如果不收‘选举’,只收‘选举权’,合理吗?合适吗?”《现汉》第6版听到了这来自草根的呐喊,诚恳地吸纳了刘先生的意见,第482页“冠名”一词赫然在列。刘配书先生曾撰文批评前5版“大都”词条注音不对(刊于《咬文嚼字》杂志),原来各版次注音是“dà dū”,此次修改为“dà dū(口语中也读dà dōu )”。刘配书先生还批评过前5版“近郊”词条释义“城市附近的郊区”不准确(刊于《中国图书评论》杂志),此次修改为“离城区较近的郊区”。
  还有,《现汉》第6版反映了社会现实。《现汉》第6版增加单字600多个,增收词语3000多条,增补新义400多项,检查修订了有关条目的释义,根据学理和语言使用的实际,调整了一批异形词的主副条,对少数词的词类标注做了修订,配合释义增补近百幅古代器物方面的插图。这些都反映了近些年来词汇发展的新面貌和相关研究的新成果,是社会现实的反映。
  《现汉》第6版收入了许多诸如“宅男宅女”式的流行词和近几年出现的新词,成为一大亮点。如给力、山寨、限行、摇号、低碳、闪婚、醉驾、首付、拼车、动车、高铁、屏蔽门、月光族、潜规则、全职太太等,涉及社会的方方面面,真实记录了当代社会的真实情景,反映了社会的变迁和人们对事物认知的变化,富有强烈的时代气息。第6版还收纳了230多个非汉字书写的新兴字母词,如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PM2.5(细颗粒物)、FTA(自由贸易协定)以及NBA(美国职业篮球联赛)等。此外,随着方言词、地区词和外来词对普通话的影响,第6版还增收了诸如微博、丁克、新人类、宅急送、手信、搞掂、无厘头、呛声、力挺、太空人等一些来自海外和港澳台地区的新条目;由于赵本山小品和东北农村题材影视剧的广泛影响,忽悠、嘚瑟等东北方言也被收入。收入的新词不少具有口语和方言色彩,符合现代语言生活的需要,体现了普通话词汇和方言词汇、口语词汇相互流动的关系。
  《现汉》第6版存在的小问题
  金无足赤,《现汉》也确实存在一些不足,笔者不揣浅陋,也来谈谈自己的一些不成熟看法,求教于大家。《现汉》第6版中值得商榷的词条很多,本文仅随机选取其中有代表性的加以分析探讨。
  《现汉》第6版漏收的词条很多很多,现举一例:“小话儿[名] ”,可以这样解释:私下里向人说的求情、赔礼或议论别人是非的话。‖说~丨传~丨听~。实例:①会议室,是“坐功”的一大考场。在这里,上厕所的时机,看报纸的位置,讲~的方位,都是有讲究的,稍不留心,就会因坐功不过硬,扰乱会议秩序被点名批评。(蒋平《机关的坐功》,《北京晚报》2009年8月28日43版)
  ②打完之后,老刘的父亲还得拎着一串五香豆腐干,拧着孽子的耳朵,低声下气地向品行端庄疾恶如仇的老塾师赔~。(曹康《看着我的眼睛》,《十月》1995年第2期第212页) 《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对“阿公”的解释为:阿公:“〈方〉1.丈夫的父亲。2.祖父。3.尊称老年男子。” 据我观察,至少漏收一义,即“指公家”。实例如下:①“风云变幻,行情变幻,到了九十年代,这原来不起眼的河豚,其身价一路上扬,每公斤卖到四百多元,私人掏兜又有几个舍得?于是十顿河豚案,九顿吃~。”(凌鼎年《诱人的河豚》,载《小说选刊》1998年第10期第118页)
  ②“来人非等闲之辈,安全要切实保障,吃住要尽善尽美,用车要随叫随到。费用呢,记在本公司账上。既然上面如此信任,把这种特殊保护对象交给他,还能心疼花两个钱吗?况且花的都是‘~’的,管他呢!”(张铭清《“元帅孙女”现形记》,载《啄木鸟》1985年第5期第149页) “邮件”,《现汉》第6版解释为:由邮局接收、运送、投递的信件、包裹等的统称。笔者认为,这种解释太过老旧,没有反映互联网产生后所带来的新变化。有了互联网之后,我们现在几乎天天要打开电子邮箱,看看有没有新的邮件。这个邮件,就不是传统邮局投递传送的。百度一下,它的解释是:“邮件是指经传递方式处理的文件。”我觉得这个解释比《现汉》要好。
  一说“老人”,人们立马想到60或65岁以上的人。《现汉》第6版,在“老人”条目下收有两个义项:①老年人。②指上了年纪的父母或祖父母。其实,“老人”还有别的义项。比如,某公司质检部有一位20刚出头的小姑娘,是这个部最年轻的人,但是她却是质检部的“老人”,因为,她入职早,比她晚来的人,哪怕60多岁了,也是“新人”。还有,房改政策中有一条,即实行“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这里的老人,也是指入职某单位较早的人。
  “账号”在《现汉》第6版中这样解释:“单位或个人跟银行建立经济关系后,银行在账上给该单位或个人编的号码。”仅仅这样解释“账号”,意思就过于狭窄了,因为现在是网络时代,随便问哪个人,可能都会有几个网络上的账号,有的是电子邮箱的,有的是游戏的,有的是论坛的……百度百科上说:账号是数字时代的代表,就是每个人在特定的项目中所代表自己的一些数字等。账号有时可以由中文或英文组成,甚至是一些符号。在多数场合下会被误写作“帐号”。《现汉》应该增收账号的最新词义。
  《现汉》第5版的“膈应”,第6版改成“硌硬”,二者音同字异。这样改的好处是,第5版“膈”读阳平、去声俩调,第6版只剩阳平一个调,与方言“膈应”脱钩。用“硌硬”代“膈应”,没增加“硌”的读音。总的来看是简洁了。不好的地方是词义与文字的联系似乎不那么紧密了。“膈应”多少有点令人作呕的意思,呕则膈动,描述了一种心理及生理反应。“硌硬”给人“硬物硌人”的感觉,像豌豆公主床垫下的豌豆,使她睡不着觉。这种感觉来自触觉,如果硬物不触及身体,它本身并不“硌硬”人。或者说,不使人讨厌或腻味。
  作者单位:辽宁装备制造职业技术学院人文学院
  (责任编辑 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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