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愧疚,爱到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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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一个人,就要先伤害他,因为内疚是维系爱情最好的方法。
  
  程子VS安小年
  程子被安小年当成临时男友捉去医院完全是个意外。
  只因他在雪地赶路时脚下一滑撞倒了前面的安小年,伊始,安小年没哭也没喊,甚至还挣扎着要自己起来,可回头看到程子那刻,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程子手里捧着给女友梅子准备的爱心午餐,眼见过了饭点儿,遇上这么个主儿,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安小年不依不饶,扯着他的衣角不肯起来,小嘴嘟得老高,“我的脚扭了,你得赔。”
  大雪天摔跤本是常事,被安小年如此一缠,程子就有些不悦,可没等他责备,对方已经开始流泪,“呜呜……我赶着去医院看奶奶呢,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伤到呢,好倒霉。”
  都是心急赶路人,程子的心软下来,扶起安小年,下意识地说:“你要去哪个医院,我送你。”
  安小年笑了,扯下头上的御寒帽,俏丽的小脸儿花一般绽放,程子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女子可真年轻呀,顶多二十出头,脸上的俏皮是一眼就望见底的清澈,这份清澈是世故的梅子所没有的。
  安小年要去的医院就在前方,跟梅子的公司正好顺路,程子心想,先送她去也无妨,顶多耽误几分钟。
  一路上,两人交换了名字,也交换了雪天出行的故事。
  安小年说:“我父母一个死了,一个跑了,从小跟着奶奶相依为命,她在医院躺了大半年,为了凑住院费,我大三就休了学,但愿奶奶能早一天好起来……”
  程子说:“我是个业务员,跟女朋友相爱了五六年,因为不常在她身边,所以要趁在家时好好为她做点事,等天暖和了,我们就该结婚了……”
  安小年20岁。程子28岁。
  她说:“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他笑:“完全当得起你叔叔。”
  说笑间到了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医生护士一团忙乱,安小年的小脸一下子就绿了,接着是一声尖锐的哭喊,程子看到病房里推出一个病危的老人正半闭着眼睛,奄奄一息,看到安小年,老人这才努力睁开双眼。然后,老人又看到了安小年身后的程子。
  没等程子调整好表情,安小年突然转身过来小声告诉他,“帮我个忙,装我男朋友,安慰病危的奶奶!”
  此时反抗显然不厚道,只好被弥留的老人当成自家人,老人将安小年和他的手紧紧地拽到了一起。
  老人离世了,很突然。
  安小年哭得肝肠寸断,程子的心疼了一下,上前抱住了安小年。
  
  梅子VS许未来
  午饭时间已过,梅子没有等来程子的爱心午餐,适才还羡慕不已的同事们开始跟她开玩笑,“你男朋友到底靠不靠谱?再等可就是晚饭时间啦,你得好好管教才是呢。”
  梅子的脸,红了绿,绿了红,无从发泄。
  细想这场恋爱,五六年的感情,分分合合自然少不了,但年龄不饶人,作为女子没有哪个不希望嫁个好男人,不求他有豪华家底,至少有颗知冷问暖的心吧?可是,很显然,程子做不到。过去,他工作忙,如今,依然忙。
  前一刻还在想,吃了爱心午餐,可以借着雪天的空闲去商场挑挑打折的婚戒,眼下看来,程子不会来了。
  失望的梅子忍着饿,泡了一杯咖啡,正要喝的时候,电话响了,以为是程子打来道歉的,接起来才知道是许未来的。
  许未来一直追求梅子。这个有着两家音像小店的老板,对于梅子就如同对于他珍爱的老情歌,狂追了两年,梅子说她有男朋友,许未来就说他可以等她分手,梅子说她要结婚了,许未来就说他会等到她离婚那天。
  有点讨厌。但此刻,梅子却像抓着了救命稻草,接起许未来的电话,不管不顾地说着委屈,“这天冷死了,我还没吃午饭呢,饿得要命。”有点小撒娇,又有点小委屈,听得许未来满腹心疼,立即表示马上驱车前来,接她去吃饭。
  放下电话,同事纷纷追问,“是不是程子改变计划了?”
  梅子半脸不屑,半脸得意,“不管他,追我的大有人在呢。”
  得意过了,众人退却,心里又悲凉得无比彻底。
  毕竟是五六年的感情,放不下。以至于,和许未来坐在西餐厅里,心依旧彷徨着,想象着程子此时的去向。
  许未来不知情,一脸殷勤,白胖的手不停地将切好的牛排夹给梅子,小心地劝了又劝,“你瘦得让人心疼,多吃点,多吃点。”这份疼惜,已经许久没在程子身上发现了。
  梅子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漫天大雪上,如此雪天,想着许未来驱车飞奔而来,从城南赶到城北,一定经历了不少惊险,这个男人,究竟心里是有自己的吧。如此一想,感动便汹涌起来,还了对方一个笑容。
  对于男人来说,心上人的一个微笑便是最好的鼓励。
  看到梅子笑了,许未来的胆子就大了,没来得及烂掉的甜言蜜语陆陆续续从嘴里蹦出来,“梅子,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做个让你感觉骄傲的男人。”
  放在过去,梅子会不屑一顾,因为在她眼里,程子便是最好的。可是今天不一样,程子爽约了,女人最受不了的便是被心爱男人所不屑,更何况,婚期都开始商量了,自己都想着将一辈子交付出去,他却连个悔意的电话都没有。
  许未来的手握过来的时候,梅子没有闪躲,反而觉得,很需要这份温暖。
  
  程子VS安小年
  被安小年抱进怀里那一刻,程子有三分犹豫,七分怜惜。
  安排完老人后事,天已经黑透,安小年一直哭,程子不放心,将她送回家,本想着马上离开的,却被安小年一把抱住,恳求说,“你不能抛下我,我一个人很害怕!”声音纤细,宛如受了惊吓的孩子。
  程子的脚便迈不动了。
  如果说,前一刻他还在想着赶紧回到梅子身边,哪怕是先打个安慰电话,但这一刻,看着怀里不停索暖的安小年,他的心已经盛放了满满的怜惜,安小年所表现出来的懦弱,可怜,甚至还有一分小小的可爱,在梅子身上究竟有多久没看到了?
  当初那个带着几分小可怜的女子,经历事世打磨已经成长为职场的不倒翁,对生活不屈服,对爱情不示弱,如今的梅子早就成为一个未婚妻的代号。
  可爱的安小年许久才从程子的怀里挣出头来,弱弱地说,“我饿。”
  程子十分体贴地放开她,将随身一直带着的午餐盒打开,里面的饭菜还温着,但他却怕冷着安小年,执意去厨房热了,再倒进盘里端给安小年。
  安小年已经疲惫地睡着了,瑟缩在沙发里,脸上挂着冷清的泪痕,像一只受伤的小猫,程子的大男子主义瞬间得已释放,心疼没忍住,上前抱起她,安静地拍着,十分地有节奏。
  安小年有些许的感应,温存地偎进程子的怀里,咿咿呀呀地说着梦话,“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程子的心便悬在了一线,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机,胡乱地摁了两下,直到手机响起清脆的关机声。
  夜半,偎在一起的两个人醒了,在黑暗里相互对视,直到确认是彼此相识的,这才由安小年主动地环过胳膊,紧紧地拥抱,相吻,直至在对方的身体里相互陷落,不停地索取,一次,两次,高潮那刻,程子莫名地想起了梅子,究竟有多久不曾这样激动过?一年?两年?竟然记不起和梅子之间是否也有过这样的激情。
  
  梅子VS许未来
  程子的电话莫名关机,人也不在家,梅子的心就突然空了。
  都说男人婚前最容易出轨,尽管相信程子,但她又不得不质疑,这段走了五六年的感情,究竟还能不能甜蜜依旧?
  许未来的电话追来时,梅子的心是烦躁的,厨房里的一切她查证了,泛滥的油腥提示她,这里曾经发生过厨房战事,空了的冰箱也证实了这一点,可程子究竟把做好的饭菜给了谁?常年跑外的他在这个城市除了自己,朋友少得可怜,就算有,也未必需要他送爱心饭。
  许未来在电话里说:“有刚上映的午夜电影,一起去看吧。”
  梅子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入夜10点半,程子的电话依然关机,这让她愤怒到不想思考,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却不料,许未来没有带梅子去看午夜场,而是带她去了酒吧,特殊的环境加上恶劣的心情,不出几杯梅子便喝多了,抱着许未来不停地哭,说程子不见了。
  许未来心疼又嫉妒,冲着酒醉的梅子说:“我就是程子呀,我们回家好吗?”
  被许未来带回家的梅子,真的把对方当成了程子,任由他抱着吻着占有着,一丝反抗也没有,相反,瞬间的清醒甚至让她很明白,身边这个亲密的男人不是程子,他们一个淡漠一个热情,完全不一样的路数,只是,她这时刻太需要一个发泄口,需要许未来的热烈来抵消程子突然失踪的冷漠。
  
  程子VS梅子
  程子是在第三天回的家。
  彼时,梅子也刚刚从许未来的家里折返。
  三天的时间,足以令程子混沌初开,安小年拥有双十年华,与他再有交集也只能是露水情缘,其实在第二天就倦了,第三天安小年就放下了失去亲人的痛,蹦跳着出去跟小男友约会,完全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这时候程子才记起梅子的好,五六年的相守早已经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看似淡漠实则不可或缺,自己出轨了,做了对不起梅子的事,但他愿意用以后的岁月来弥补,艳遇是意外,说忘就忘,但愧疚是永远的,他希望以后的日子可以好好补偿梅子。
  梅子也一样。和许未来的相处让她越来越明白,自己爱的只有程子,哪怕他没有理由的失踪,可一见面心便彻底被对方占据,女人这辈子最拒绝不了的便是自己的内心,而她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男人,自己和许未来之间发生的一切只是一时糊涂,怎么可能跟一个不爱的人做那种事呢?内疚令她无地自容,只好加倍地对程子示好,不问他的去向,不问他失约的理由。
  两人牵手去看了一场真正的午夜电影,跟恋爱时一样,电影里一句台词让两人同时打了寒战——爱一个人,就要先伤害他,因为内疚是维系爱情最好的方法。那时刻,程子觉得对不起梅子,梅子也觉得对不起程子,秘不可宣的内疚让两人不由自主地拉紧对方的手,异口同声地说:“我爱你。”
  谁的心里都跟明镜似地,我爱你已经成了安抚对方的理由,要知道,这世间白头到老的夫妻多,恩爱如初的终是少。
  梅子再也没有骂过程子不浪漫不体贴,而程子也再未抱怨梅子不温柔不可爱,都觉得对不起对方,都觉得这段感情需要珍惜,相互不断地示好,仿佛又回到了过往恋爱时的甜蜜,只是夜深人静时,各自依然会觉得对不起对方,但却更加坚定地等待着婚期来临。或许,这就是爱情吧,爱到了愧疚,才能爱到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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