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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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人诗观
  现实不太美好。凡是不太美好的现实,都可以在文字中得到美好的补偿。而诗歌,是最特别的一种补偿方式。有时我会做一下假设,如果我没有与诗歌相遇,将会如何?是的,我还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只是,我所看见的事物与世界,我所体味的痛苦与欢乐,一定会有那么一点点差别。
  黑自
  在黑那里,白也无能为力
  她深知这样的结果
  她坐车北上要去遥远的农村
  在农村那里,城市也无能为力
  窗外田野里在烧麦秸
  在滚滚浓烟那里,火苗也无能为力
  她叫杨锦华她去找邵东
  当一个要放弃,另一个抓也抓不住
  我再也不喜欢这些蹩脚的喻体
  对面坐着一个天真的孩子看着我和
  我胸口琥珀坠子上的缺口——
  必有一只生物要飞将出去
  在黑那里,白也无能为力
  白自己变黑,来好好相爱
  近中秋
  怎么办才子?
  火车都停开了。
  火车也有自己的女朋友,
  要在中秋的晚上给她抚慰。
  马匹还没诞生,
  马匹的母亲还处于幼年。
  在仅有的一天一夜,
  它来不及成为良驹。
  怎么办难道要我踩着云朵,
  把月亮轻轻推回过去?
  近中秋但树木还没长成,
  造船还需要一百年的光阴。
  还需要一个传奇的木匠但
  他已像皇帝一样老朽。
  最后的锦囊里还有妙策吗?
  能从此地到彼时架起一座桥梁。
  怎么办才子?
  日色已昏,东南的桂枝已带来阴影。
  松林
  密实的林子
  风从它头上呜咽而过
  山鹰在上空盘旋
  一个八岁的孩子,置身丛林中
  如沉溺在黑色的大海
  一棵松树是沉默的
  一片松林却如雷声翻滚
  地下是金黄的松针
  厚而软。孩子坐在这金黄的地毯上
  躲避不知因何而起的斥责
  躲避还不能应付的世界
  在松涛阵阵的山林中
  如在巨兽的口腔里
  既惊惧又温暖
  我需要一个会修水龙头的男朋友
  我就不必每天听水滴落下的声响
  如果他还会安装灯管
  够力气把衣柜从一个房间移到另一个房间
  如果有一个会修水龙头的男朋友
  但是他在远方
  如果他在这个城市,但他的电话总在占线
  如果没有占线,但他睡着了
  如果他会修水龙头
  也好比理念中的世界
  写在纸上的火字
  永远烧不起来,永远寒冷
  永远滴着叮当响的水滴
  如果有一个会修水龙头的男朋友
  带着扳手出现在厨房
  他将是谁,我们还没有见面
  水龙头已经准备好了
  水龙头的坏已经妥当
  水滴开始漏下来,水滴排着队
  两秒钟就滑下一个,它们
  是发出的信函
  它们的意思是:义无反顾,永不回头
  旅行
  就是登上一列火车
  同一群陌生人坐在一起
  火车咔嚓咔嚓地响着
  我们一起向前,没有人询问站名
  和时刻。仿佛,旅行是理所当然地
  在火车上安居
  窗外是无休无止的长在平原上的甘蔗林
  一个靠窗的女人无声饮啜
  但不是伤感。她在读玛丽·奥利弗的诗集
  诗中提到的甘蔗林和眼前的一模一样
  因为好奇,一个忧郁的男青年偏过头去看她的书
  (但愿他能得到相同的感动)
  对面坐着的一个农民也在看着窗外的甘蔗林
  他掏出小瓶散装白酒
  像刚刚从甘蔗地里回来那样咪上一口
  火车咔嚓咔嚓地响着
  我们一起向前,没有人询问站名和时刻
  仿佛,旅行是理所当然地
  在火车上安居
  火车藏身在无穷无尽的甘蔗林
  我们藏身在火车中
  窗外的光线像五线谱那样流动在
  两者之间,北方的旅者在光线之中看见
  甘蔗林就是高粱地,以此类推,或者别的
  如果细看,林中的生命悲悲喜喜
  虫蚁今日也在痛哭或感慨命运
  像邻座这次愤而离家,无非因为妻子爱上了别人
  还有左边的那位忧郁的青年,失去了母亲
  但他得到了一个有名奖项
  至于“玛丽·奥利弗”
  她常常坐着,几乎不为什么
  就内心翻涌,如曾经在无人的海岸,如此时在窗边
  如果只是看着窗外
  窗外还是甘蔗林
  火车咔嚓咔嚓响着
  我们一起向前,没有人询问
  站名和时刻
  仿佛,旅行理所当然地
  就是在火车上安居
  如果我们在别的地方
  发现火车永远在这片甘蔗林里
  旅行就是原地不动
  树
  回想起树时,我才想到我们没有给它取名字
  不像狗,分别叫大黑,二黑,小黑
  树没有,于是只好说:旱水井那棵栗子树
  花岩子的柿树。这样说是因为
  树不走动。花岩子的柿树绝不会跑到后湾去
  它就和后湾的那棵区分开了
  树真有耐性,扛得住孤独寂寞
  我外出三十年,五湖四海游荡
  双脚如安着弹簧
  终于回乡,树们居然还在那里,不曾挪动半步
  也没有蹲下歇一歇,白天夜晚地站在那里
  仿佛死了。对,树就是死了,还是站着不动
  也不瘫痪在地,成软软的一堆
  树如此孤独,沉默
  仍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
  后湾的银杏树让前湾的银杏树挂果了
  我坚信,它们并不是植物学家们说的
  因风的外力授粉
  它们一定有其他形式,暗度陈仓
  也许谈着忠贞的恋爱
  可别小看树,谁知它们的根须
  在地下蔓延时,发生了什么事
  我曾亲眼看见,盘根錯节,纠缠不清
  它们在用劲,发力,一天也没停过
  三十年来,我种下的枇杷树苗
  也结果多年,正如一位风韵的妇人
  它位于院子的一角,树干弯曲,但苍劲有力
  从一棵小苗长成现在的样子
  肯定用过力,出过血
  有虫子咬它,犯病
  它一声不吭,挺过来了,它在黑夜里怎样挣扎
  土地轻轻盖住剧烈的震动——
  某些时候,没有风
  有一片叶子猛然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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