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克宗古城的柔软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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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过同里、周庄,去过乌镇、西塘,也曾流连于西递和宏村,如果说,在江南古镇,感动你的是水乡特有的意境和神韵,是深厚的文化遗存,徽州古村落中原汁原味的古朴风貌,是悠然闲适的山居生活。那么,在云南香格里拉,在藏族居住的独克宗古城,我却被城中每一处都散发着的浓浓的艺术气息和异域情调所诱惑,所吸引。我喜欢古城的宁静和喧闹;喜欢古城的淳朴和繁华;喜欢双脚踩在石板路上的感觉;更喜欢神秘诱人的藏文化。
  


  在一条条古意斑斓的街巷里徜徉,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古城韵味,那是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一扇花窗,一口古井,一处残留在门楼下的雕刻,一座随意搭建的小石桥,都会引发你的幽思,参差错落的民居更是让你感到无比温馨。独克宗古城没有城门,也没有城墙,每一条五花石块铺成的小路,都通向古城的中心。在古城里有一个不成文规矩:无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必须步行走进古城,因此在城里没有汽车的喧嚣,没有自行车的铃声,所有的车辆都必须停在城外。
  藏族人崇尚文化,他们容纳和吸收了各民族的文化,尤其是汉民族文化的精华,但却又没有被完全汉化。他们依旧保留着自己的宗教、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文字,以及用这些人类最古老的文字书写的几十万册古籍,这些古籍记录了整个藏民族的历史。这种深厚的文化遗存也体现在建筑上,在其貌不扬的陋巷里,你随便推开哪扇吱嘎作响的宅门,便会看见两层藏式木楼,一楼是柴房牲舍,二楼是主人居室,还有一个大的回廊和佛堂以及宽敞的正屋,回廊横梁上几条丹漆已斑驳但雕刻精致的木龙。
  走进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就如走进了没有围墙的博物馆,其散发浓浓的越地风情,吸引着无数海内外游客。在古城最幽深寂静的角落里,在牛圈咖啡屋幽幽泛起的微光中,只要你用心去听,还能听到从茶马古道历史上传承下来的文化精灵在浓郁的藏民风情中低笑。
  今天的独克宗古城,依然在1400多年前的古城原址上,康巴文化和汉文化的韵味依然四处飘散在每一个角落,古城的风情也深深地扎根在这片美丽而古老的土地上,一个个如诗如画景点,一条条意远深长的老街,还有那独具民族特色的房屋,构成了一个景古、街古、城古的古城风韵。?沿着街道深深浅浅的石板路,走进独克宗古城,街边古朴的木屋一幢接一幢,房屋大多是藏式风格建筑,偶尔也有几间汉式风格的。黄昏的阳光透过木屋,把斑驳的阴影投射在小巷深处。有些木屋铁锁把门,显然已废弃;有的木门木窗紧闭,灰蒙蒙的;有的墙院内传出孩子的嬉笑声和狗吠声。街上不时有穿藏服的人们三五成群地从这里经过。小巷弯弯,让人们辨不得西东,在古城东面龟山公园的入口处有一条石梯直通山顶,山顶有座叫朝阳楼的庙宇,庙的四周有一条一米宽的小路,在这里可以观赏香格里拉县城全景,独克宗古城的全貌也就一览无遗了。夕阳的余辉中,木板覆顶、土木结构的藏式雕楼民居和远处野地里高大的青稞架,显得古远而神秘。
  独克宗古城是中国保存得最好、最大的藏民居群,而且是茶马古道的枢纽。中甸(今香格里拉)即建塘,相传与四川的理塘、巴塘一起,同为藏王三个儿子的封地。历史上,中甸一直是云南藏区政治、军事、经济、文化重地。千百年来,这里既有过兵戎相争的硝烟,又有过“茶马互市”的喧哗。这里是雪域藏乡和滇域民族文化交流的窗口,汉藏友谊的桥梁,滇藏川“大三角”的纽带。
  一山千户巷盘曲,百桥千街路纵横。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环绕大龟山而建,城中又有多条小道,可以说是山中有城,城中有山。至今,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里,还保留着古老的楼房,光滑得可以照出人影的青石板街,有众多的文物古迹、古建筑、迪庆名人故居,有粉墙木顶,乌黑门厅,彩色木雕为基调的藏民传统民居住宅,和谐淡雅。坐在牛圈改建而成的咖啡屋中,在极其底矮的牛棚下,置身其中使人仿佛回到远古,有了“山顶洞人”的感觉。嚼着炒青稞,呷口青稞酒,听着不时传来几声“背水姑娘”的歌声,和咖啡屋中悠悠的外文歌曲,感受着香格里拉带给游人无尽的欢娱。行走在古城就像是翻开古城尘封的岁月,它辉煌的历史便伴着千年茶马古道的马蹄声,渐渐向我们涌来。幽深的小巷,在那看似破败的老式门,那长着青苔的狭长小道,却走出了无数雅士,孕育了许多古老而又新鲜的奇闻轶趣。
  


  如今在独克宗古城游走,你会发现它多了些时尚的色彩和活力,因为2003年以来,有几十家富有激情、乐于时尚、各具特色、个性突出的榛子酒吧、客栈、阿纳作坊(骆峰客站)、中甸牛棚酒吧、乌鸦酒吧、紫外线青年旅舍+酒吧、陋石酒吧、康巴咖啡馆、滇藏驿栈、归栈隆藏式聊吧、最后的土司庄园客栈等酒吧、客栈已悄然进入古城的怀抱。它们为古城提供的时尚生活方式和生活氛围,使古城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所钟爱,而不仅仅是寻幽访古的人来此驻足。
  一天傍晚,当夕阳将大地照出一片灿烂的金黄时,我意醉神迷地在古城的石板路上慢慢地逛,逛着逛着,突然,魂魄被飘浮着的音符攫住了,驻足而听。有家唤作“阿纳作坊”的音乐酒廊,传出了吹奏萨克斯管的乐声,那优美轻柔的乐符,饱饱地孕含着丰富的情感,似乎在倾诉着一种强烈的渴望与思念。
  信步走了进去,有个男子,正坐在里面,手执闪闪发亮的萨克斯管,眸子半闭,全神贯注而又全情投入地吹奏着,两道细细长长的眉毛,随着乐声的抑扬顿挫而高高低低地耸动着,他是那么、那么地投入,除了音符,宇宙其他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乐曲曳出了尾音后,他抬起头来,看到了我,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嗨,你好!”他趋前握手,不算年轻的脸,有着一双圆圆大大而洞悉世情的眼睛;及肩的长发,束成了马尾,在脑后晃荡晃荡地摆动着。他,正是“阿纳作坊”音乐酒廊的东主杜滨。闲聊中杜滨说:“我一直在寻找一块可以让心灵飞翔的地方,一个可以让我把生活的感悟与启示安静地转化为音符的人间净土。来到了这里,看到辽阔蓝天底下的断垣残壁,看到石板路上那一幢幢沾满岁月尘埃的房屋,我的心,立刻便找到了停驻的地方。走在路上,那种没有压力,没有恐慌的悠闲与恬静,很深很深地触动了我。记得当时我站在一道小溪旁,看纯朴的藏族妇女蹲着洗衣,只听到溪水的潺潺,听不到尘嚣的喧哗,就在那一刻,我决定放弃城市那种呆板而又压抑,虚伪而又浮躁的生活,来这里开拓一片新天地。”从此,他在独克宗古城一住就是四五年。
  白天,古城的秀美明净是无与匹敌的,站在大龟山山顶上,只见围绕大龟山山颠有大佛寺,最惹人瞩目的要数整个中国藏区最大的转经筒,金光闪闪。
  古城的早晨是宁静的,空气中带着雪山的气息。路旁的住家和店铺都还关闭着,偶尔会有身穿民族服装的藏族老人虔诚拜佛的身影,祈祷众生的平安是他们不变的心愿。老人,古屋和一条条宁静的街巷构成了一幅幅别致的图画。悠悠的颂经声,就像是一首永不变奏的乐曲,弹奏着古城居民的那份恬淡和悠然。天蓝、风和、柳绿,整个古城都沐浴在早晨清新的空气之中。
  


  如果说,清晨的宁静让你感动,那么,古城中的每一个夜晚都会撩拨你的心弦。当夜幕降临,路边一串串垂挂的红灯笼开始点燃,在雪山、草地、高原、湖泊、峡谷、河流中游玩了一天的人们,便一起涌向古城,或漫步于街巷,在影影绰绰的灯影里慢慢感受古城的韵味;或闲坐在酒吧和茶楼,细细品味比杯中的饮品更为浓郁的异族情调;或到某个古宅里,去听听旷远而又空灵的弦子乐。古城中的酒吧里流浪的吉他歌手,将他们忧伤惆怅的歌声和着弦子的清音弥漫在夜的街头。于是,古城的繁华和喧闹便到了极至,来自不同国家,操不同口音的人们,都把自己融入到古城的夜色中。
  在现代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人们从世界各地纷至沓来,来到这心灵中的香格里拉。在古城逗留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赋予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如此的魅力?是城外绮丽的自然风光还是古城悠久的历史?是神秘的藏文化还是飘渺的古乐曲?藏族先民以宽厚的胸怀容纳了多民族的文化,今天,开放了的独克宗古城正是以母亲般的淳朴和柔情,使不同国籍,不同语言,不同肤色,不同文化的旅行者,都能寻找到心灵的港湾。
  沿着古城小巷一路前行,千转百回后,又回到了入口之处,回望古城,怀想千百年前古老的茶马古道,风尘仆仆的商人在这里驻足,一匹匹倦马经过这里,驮去内地的丝绸等物换来玉石珍玩,穿流不息的商旅把这里演义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繁繁荣荣,千年的时光印证古城风雨轮回,千年的月光照映古城的废废兴兴,淡淡怀古之情思跃然心头,浓浓游旅之赞叹涌上眉梢,不知是苍桑还是感动,是回味还是梦幻,想起张继枫桥的片片愁绪,想起杜甫望岳的豪迈大气,想起席慕蓉深情的午后,“想你和那一个夏日的午后/是我的最最温柔/极愿将最美的瞬间烧熔/千万次地重复重复地/嵌进我的心中”,古城早已在心头生长成一枝美丽的睡莲,伴着古城那轻轻的音韵,浅浅的鼾声入眠,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你将永远是我心灵里的一方圣地,时刻怀念你那美妙的意蕴和深藏的神秘。
  是夜,这是一个极其寻常的夜晚,星月,灯光幽幽的木屋和民乐萦绕的街巷,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和谐。
  一个人随意地在夜的韵律里流浪,一边是木质的小楼,一边是月影下青青石板路。远处,雪山已沉睡入梦,惟有头顶的星空依旧灿烂。在云南,在香格里拉,在独克宗古城,在丝绸之路的茶马古道上独行,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浪漫。 (责任编辑 赵忠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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